許暉點點頭,看來謝海青所言非虛,趙歌剛一被抓,周青和太歲便開始攪毛鬧事,說明這倆人從來就沒有真正融入過建鑫,遲早會離開,無論趙歌能不能及時回來,這個結果恐怕無法改變。
聚餐斗酒的場合下,無論是賴春光還是謝海林,誰都不會提及這件事,就連趙歌和‘王朝’的事情也很少談及,酒精能活躍人的興奮度,也同樣很容易改變人的注意力,大家猜拳、拼酒,鬧的不亦樂乎,整個洗塵宴倒也非常融洽。
這回因爲沒有人刻意灌酒,所以許暉勉強保持不醉,腦袋瓜的意識也很清醒,鬧騰到晚上近九點鐘,聚會終於散掉了,許暉被賴春光和謝海林以醒醒酒、聊聊天的藉口給留了下來,主要是爲了談兩件事。
首先是五一俱樂部的混混,大家已經商量好了,必須報復,混社會的有混社會的規矩,在哪兒栽的,就要在哪兒找回面子。這次老菜梆子和趙歌栽這麼大的跟頭,甭管背後是劉坤、馬坤,都離不開五一俱樂部這幫人的影子,所以打狠打疼他們就等於直接戳到幕後人的臉,一定要做。
之所以要說給許暉聽,主要是劉文亮的緣故,倆人在一所補習班上學,難免不被殃及,大夥好意給許暉提個醒,或多或少的也提前表達了歉意。
許暉只是微微一笑,“我纔跟劉文亮打過一架,沒什麼關係。”
在坐的除了謝海林和賴春光,還有付建平和黑牛,四個人聞聽之下倒是很樂呵,沒想到老七現在居然也火爆起來,付建平也突然回過味來,爲什麼下午在科協門口對方那麼囂張,原來是有原因的。
既然許暉輕描淡寫,大夥也就不多說,更沒有問起打架的原因,相信許暉不會吃虧,即便是吃了虧,很快也要報復回來,無所謂的。
第二,就是周青和太歲的問題,許暉很意外,這種事兒屬於建鑫內部問題,該怎麼整你們拿注意就好,幹嘛問道我?其實也很好理解,周青跟許暉同樣是畢業於十九中,倆人的矛盾源於李揚帆,一度曾鬧的挺大,直到趙歌直接插手纔算解決,所以許暉更熟悉這個人,問問他的意見也不算太冒失。
另外,許暉不知道的是,趙歌不在,無論是賴春光還是謝海林,辦什麼事兒都沒有底氣,而且現在的形式對建鑫來說很糟糕,不營業,就沒有錢賺,大夥的心態肯定不好,好幾件事情的風頭還沒過去,報復五一俱樂部的混混,懲罰周青和太歲,兩件事一陣搞,會不會把建鑫就此折騰散了?
別看許暉只是個學生仔,但在坐的人都不會輕看他,因爲趙歌以前曾不止一次的說過,可惜老七不願意來建鑫,否則很多事兒都可以聽聽他的意見,評價很高,甭管服不服氣,也甭管趙歌和許暉一見面就鬧的不可開交,但很多人知道這些話,趙歌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而賴春光想的是,作爲局外人,許暉又瞭解周青,聽聽他的看法總沒有壞處,他和謝海林現在有些焦頭爛額,其實更大的問題還不知道怎麼去處理 ‘王朝’的事兒,易洪馬上就要出來了,是不是很快恢復營業?如果不恢復,用不了多久,大家很快就要去喝西北風,恢復營業,誰知道劉坤下一步會耍出什麼手段?
“趙歌就沒交待過什麼?”許暉奇怪。
“太突然,現在連探視都不讓,更別說問他事兒了。”賴春光苦笑着雙手一攤。
“我真的不好瞎說,別把大夥的事兒給弄砸了。”許暉不是謙讓,他只是一個學生,至少從心態上他一直是這樣認爲的,看事兒辦事兒的能力跟這些個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人沒法比,亂說話,鬧笑話是小事兒,整出嚴重後果就麻煩了。
“老七,你就當個局外人說說自己的看法,反正這事兒大夥也要再認真商量一番。”黑牛發話了,他現在的話比以前少很多,整個人看上去也穩重多了。
許暉不好再推辭,其實最早聽了謝海青的話,他就在思考,腦子裡有了一個基本的框架,只是自己瞎想想而已,不會當真去說出口,但被這樣慎重的問及,他藉着酒勁兒只好勉爲其難,伸手拿了一支菸點上,“我的想法跟大家的相反,面子要找,但風頭也要避,至少爲趙歌想一想,所以五一俱樂部的人先放一放,另外,沒必要草木皆兵,該做的生意都做起來,掙錢吃飯是必須的,周青這個人報復心很強,不行也放一放,由他和太歲先折騰着。”
“按你這麼說,我們啥也不用幹嘍?”黑牛反問。
“也不是,把生意都開起來,大家不就都忙了麼。”
“包括‘王朝’?”
“我不清楚易洪是犯的啥事兒,但他要是真能出來,就說明‘王朝’涉毒是躺槍,沒什麼大問題,與其那麼耗着,還不如開起來。”
黑牛和謝海林不說話了,但付建平還是不明白,“這麼放任周青,事情以後會收拾不住吧?”
“你的意思是趙歌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回來?”這回輪到許暉反問。
“誰也不好說。”
“周青和太歲遲早待不住。”許暉得出這個結論,全憑直覺,此刻站在趙歌的角度去想這件事,似乎也應該是一致的。
“你能肯定?”
“不能。”許暉苦笑着搖搖頭,“所以我建議讓他們鬧騰一段時間,這樣可以看的更清楚一些。”
付建平不語,但還是覺得不妥。
“他倆除了抱怨和怪話連篇,還有沒有其他出格的舉動?”
“這倒沒有,店都關了,想折騰也沒處使勁兒。”
“那倒不如試一試,現在建鑫能穩住的地方也只有商業巷,別忘了咱們可是外來戶。”
“既然他倆遲早靠不住,現在又放任不管,是不是矛盾了點?”賴春光問。
許暉託着腮幫子稍許沉默,然後才以自己都難以置信的口吻緩緩道,“不矛盾,等待時機。”
其他幾個人都沉默了,這句話的潛臺詞很明顯,時機成熟,就意味着倆人反水建鑫的行爲到了最露骨的時候,那時再出手一棒子把倆人給徹底收拾了,既省事兒,又得人心。
賴春光第一個贊成,其他的人仔細考慮之下都覺得這樣應對最符合眼下建鑫面臨的現狀,而且既然周青二人如果真的不能跟建鑫一條心,只能徹底打殘或是趕走,才能一了百了。只是這番話出自許暉之口,難免讓人吃驚。
至於眼下如何對待五一俱樂部這幫人,賴春光表示還要再商量,許暉自然也不會多說,由他們去考慮,他心裡的想法都已經在剛纔的交談中表達出來,都是自家兄弟,這麼多年,不存在害怕被他們笑話,肺腑之言罷了,聽與不聽,實在不是他能左右的,就算一句都不聽,也沒關係,至少哥幾個拿他當兄弟看待。
許暉這通肺腑之言,實際上是在跟以前趙歌的思路對着幹,大家在局中,可能都沒有意識到危機四伏中的建鑫有着濃烈的趙歌思維,這種風頭下,居然還想着報復別人,是非常危險的舉動,雖然在以往每每都冒險成功,但這回可不一定。
劉坤敢這麼幹,不可能不留後手,所以大夥現在要做的是姿態放低調,爪子和羽翼都收回來,收緊一點,哪怕只是表面上看着像個刺蝟,對方再張嘴時也要仔細考慮清楚。
許暉也不知道,他的這些建議最終都被賴春光他們採納,讓建鑫避免了一場更大的危機,踏踏實實開門做生意,讓對手琢磨不透,而不是像以往趙歌在的時候,不存隔夜仇,恨不得第二天就把五一俱樂部的混混們一巴掌抹平,然後找劉坤的麻煩,或是下手處理周青二人,那樣雞飛狗跳,建鑫真有可能自己把自己給折騰散架了。
一夜無話,一肚子啤酒,兩泡尿的事兒,許暉睡的很踏實,早晨起來倒是格外的精神抖擻,昨夜酒精作用下的肺腑之言早就被他忘在了腦後。
騎車子上學,一切如常,張志宏幾人很是爲許暉擔心了一陣,以爲昨天晚自習沒來上,出了什麼事兒,見到這傢伙活蹦亂跳的樣子自然就放心了。
今天班裡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新聞,就是新人換舊人,新進兩個插班生,同時走了兩個老學生,這種事兒在補習班也很普通,來了走了,比正規學校要自由的多。
兩個插班生都是女孩,一個長的白白胖胖,一個帶着眼睛,身材高挑,斯斯文文,這讓理一班的男生們着實興奮了一把,但走了的兩個人同樣引起了不小的波動,一個是歐陽華,據說這傢伙好像沒事兒了,但也不願意再來‘桃李天下’上學了,不知道轉到哪裡去了,另外一個是劉珂兒,很出乎意料,她最終還是下定決心離開了這裡,別人是什麼反應不好說,但對張志宏的打擊是蠻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