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簡單的話只有四個字,“一律抽水。”而且許暉還是在半醉狀態下說出來的,但簡單、直白的如同白開水。
字面意思可以理解爲,無論是游擊隊還是自己人全都抽水,這樣大可以不必費精力去操心小弟們偷摸的吃多少、塞多少,只要交足錢了,隨你怎麼玩。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許暉愣把一個極爲複雜的問題扯向了另一個極端,這種反差令趙歌舉棋不定,如此一來,新問題很多,比如,人不好控制,擔心各自爲戰,亂了規矩,況且對於自己人,該怎麼去定抽水的標準?多少沒有個尺度,如果向游擊隊看齊,那還不如不定。
但是賴春光的腦瓜不但想的遠,而且反應快,瞬間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不到兩個小時就拿出了一套相對嚴密的方案。
說出來貌似幾句話的問題,但操作起來很複雜,大概就是搞個集資入股,錢還是趙歌先掏出來墊上,參與集資的全是自己人,但是要分級別,二級以下小老大的份額由幾個老大各自界定,前期的抽水高一些,一半兒還集資錢,等還款結束,抽水比例下降。
這樣既牢牢的把人給捆住,又保證抽水問題的解決,因爲一旦形成習慣,單憑慣性模式往下滾都不用去操太多心。但其中有一個前提,幾個老大的股本份額依照最早合作時的基礎比例,不能有太大變動,這樣就確保了趙歌兄弟倆的主導地位。
按現在人的觀念看,這不挺簡單麼?放在現代企業制度下,太過稀鬆平常了。但要歷史的看待這個問題,其實很讓人吃驚,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一幫不入流的混混搗鼓出這麼個模式,最後還能一直堅持下去,真的難以置信。
趙歌當即拍板,就這麼幹!同時心裡挺癢癢的,如果許暉能加入,再加上賴春光這賽馬達的腦子,日後說不定真能幹出些事情。
當然,這個時候許暉早已被擡回家睡覺去了,他這次喝的爛醉如泥,心情非常的不愉快。起因還是秋遊,不但過程一波三折,而且整個活動效果爛的無法形容,身爲班幹部,他今天差點動手揍人,目標就是高文輝,原本打算讓這廝滿地找牙,卻被班主任和同學們拉開了。
也幸虧被拉開的及時,否則場面怕是難以控制,許暉也必定會吃大虧,因爲羅小剛幾人躍躍欲試,就等着許暉動手。
事情還要從兩週前說起,許暉把活動報告交給班主任後不久就得到了一個十分鬱悶的消息,一班對郊遊的目的地有異議,他們的班委會提出了一個新地點,賊特麼煩人。
當然,這種事情其實也屬正常,兩撥人湊一起本來就破事兒多,意見不同大不了再商量,能取得一致最好,否則就單飛也無所謂。
但是事情懷就壞在明明湊不到一塊兒,還偏要往上湊,這個拉郎配的人就一班的班主任李老太太,仗着自己資歷老,帶過N界畢業班,在沈大平面前說話都是粗聲粗氣。
“其實地點在哪裡不重要,關鍵是去郊遊就要有收穫,一些集體參與的項目必不可少,金銀灘太遠了,來回耗費的時間多,活動項目都給廢在路上了。而且我也上了歲數,有時候體力上吃不消。”
“那是,還是您考慮的周全。”沈大平無奈的附和。
“還有啊,我之所以建議兩個班在一起,主要考慮增進友誼,促進競爭,而且活動也好組織,不少比賽項目,以小組爲單位很方便展開。你們班委再商量商量,不過時間上要抓緊了。”
“沒問題,我儘快跟班委溝通一下。”儘管沈大平心裡有些不舒服,但還是頗爲尊重李老師,再說自己初來乍到的,還不至於爲這些小事較真。
於是許暉煩躁了,煩歸煩,但美女班主任的指示總要傳達,消息一說出口,班委會一片譁然。
“什麼意思?不理他們,咱們班自己玩自己的。”
“李老太最不是個東西了,憑什麼她說哪兒就時哪兒?”
“這個季節去南山花海還能看個屁呀,她嫌金銀灘路遠,上南山就不嫌爬山累啊?難道還要人把她擡上去麼?”
“咱們不跟一班混,班長,我們都是一個意見,請你也傳達給沈姐。”
“……“
大傢伙情緒激動,十句裡有七八句都是指責李老太的,而且許暉注意到,唯有羅小剛一言不發,但難掩滿臉的幸災樂禍。
許暉冷哼一聲,不想搭理這廝,既然多數人反對,他懶的去問這傢伙是否有意見,更懶得去做什麼工作,頗爲解氣的情況下,直接照實傳達給沈大美女,但也忘記了作爲一名班長的職能,替老師擋槍。
其實沈大平沒有親自參加班委會,而是要許暉傳達就很說明問題,她非常難做,絕不願意第一次組織集體活動就跟李老太鬧不愉快,所以許暉這時候的作用就非常重要,但顯然他沒有這個覺悟,只圖痛快,三下五除二,就把皮球給踢了回來。
沈美女的眉頭緊鎖,俏臉上有隱隱的不悅,但很快就一閃而過,顯然也沒有在言語上責怪許暉的想法,“大家現在都在教室麼?”
“都在。”
“嗯,跟大家說一下,再留個十分鐘,我馬上過去。”沈大平說完不再看向許暉,而是抓緊整理手上的教案。
“好。”許暉應了一聲,緩緩離開了辦公室,不知爲什麼,心裡突然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那種挺沒面子,也挺無能的失落感,一下子衝散了他因爲暫時痛快而愉悅的心情。
沈老師只用了五分鐘便說服了班委會,畢竟班主任的身份在那兒放着,就算有不同意見,也不敢明着說。但說實話,沈美女講話的水準還是相當高的,還頗具煽動性,“既然一班精心準備了集體比賽項目,二班沒有道理縮頭不應戰吧?咱們怕他們麼?”
“不怕,堅決把他們打趴下!”魏亞麗很激動,小拳頭一捏,馬尾辮都快甩到天上去了。
“李老師的眼界可是很高哦,到時候讓她心服口服,說不出話來怎麼樣?”學***曹卉跟着煽風點火。
“烹炒煎炸,隨便哪一樣,他一班儘管放馬過來,玩兒不死他。”四組小組長戴洪軍咬牙切齒,氣勢頗爲生猛,這讓許暉很是懷疑他老爸是某家飯館的大廚。
“高二(2)班的精神是什麼?”
“勇往直前!”
“高二(2)班的信念呢?”
“勇爭第一,決不放棄!”
我看好你們哦,美女沈老師又擺出了這麼一副讓人哭笑不得的姿態,然後昂首闊步離開,她倒不是非要把瑣事都推給許暉,而是因爲太忙,時間上太趕,另外,她也真想鍛鍊一把許暉。
美女沈大平對許暉的第一印象很好,記得報道那天,大多數學生都在班級外面打鬧說笑,即便是無所事事,也是雙手插着兜到處轉悠,或是趴在走廊的欄杆上看風景,面對班級裡到處的灰塵視而不見。
唯有許暉一個人忙着打掃教室,非常另類,即便是有意做給別人看的,沈大平依然很關注,她從行爲細節判斷,這個男生並沒有絲毫做作的樣子。
其實很少人瞭解,許暉在逃避尷尬,一大早和付建平跑到操場抽了支香菸,剛回到教學樓就碰上了夏露,對方似乎有許多話要說,付建平連個藉口都沒找就很沒義氣的溜掉了。
對方穿了一件白色連衣裙,身材曼妙婀娜,懷抱着一本畫冊,站在面前亭亭玉立,一雙妙目怔怔的看着許暉,並沒有多少掩飾與羞澀,也不在意對面這個大男孩的臉色已經有些微微發紅了。
許暉的尷尬源自於心裡作用,自從那天晚上夏露酒醉的事情後,他一見到對方就心跳加速,腦子裡不自覺的會蹦出幾幅令人臉紅的畫面,尤其是扶着當時如爛泥一般的夏露去東屋的情景,那手裡的飽滿和綿柔,彷彿還有少許溫度,好似就發生在剛纔,大好少年豈能不心猿意馬?
這種心理病讓許暉非常的苦惱和不自在,好在仲夏音樂會後發生了顧娜娜事件,再往後也沒見到過夏露本人,對那件事的漸漸淡忘讓許暉的心態也平和下來。
這下可好,夏露就那樣看着他,讓許暉一下子感覺又麻煩了,至少那幅該死的畫面在腦子裡已經來回晃悠過N次了。
麻煩歸麻煩,但也不能不搭理人家,許暉使勁兒給自己打氣、提精神,開玩笑,一個大男人面對落落大方的女生如果落荒而逃豈不是證明心裡有鬼麼?但事實證明,許暉連三分鐘也沒堅持到,還是跑掉了。
對於夏露來說,儘管從付建平那裡已經知道了顧娜娜事件的前後經過,但還是憋了好多話想問問許暉。
“顧娜娜現在好麼?”第一個問題貌似沒話找話,又有點酸溜溜的感覺。
“還好吧,我也有段時間沒見過了。”許暉儘量讓自己的眼神飄忽,絕不去看夏露肩膀以下的部位,這丫頭穿的裙子太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