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了?!”許暉儘管意外和吃驚,但沒有去深想,可顧娜娜卻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忽然閉口不說話了。
小屋裡安靜下來,空氣顯得異常沉悶,對於顧娜娜的遭遇,許暉無比的憤怒,雖然半天都找不好合適的話來安慰對方,但他覺得有義務幫助她正視困難,早日走出這爛泥潭,而不是消極的搞什麼絕食,“你應該告訴警察,讓那混蛋坐牢!”
但這句話一說出口,許暉就覺得不對勁兒了,顧娜娜的臉色瞬間就變得煞白,看向他的眼神也立刻冰冷了許多,而且還帶着少許的失望與譏諷。
啊呦,糟糕!許暉聯想到學校裡有關顧娜娜的種種謠言,自己激動之下貌似正義的建言,其實只顧嘴上痛快,卻完全忽視了顧娜娜的感受。
而且如此隱私的事情,今天顧娜娜對他全盤托出,毫無保留,這其中固然有她情緒極度低落需要傾訴和發泄的原因,但也足以看出對他的信任,這時候不能流露出任何輕慢和不恰當的態度,更不能隨便信口開河而傷了對方。
從學校的衆多傳言可以看出,顧娜娜幾乎沒有真正的朋友,但任何對她有輕視之意的表現都會遭到她堅決的反擊,尤其是嘴碎、能八卦女同學,顧娜娜不知爲此打過多少架,所以,能談的來的女生朋友,她一個也沒有。
而對於男生來講,顧娜娜那種不時變換男朋友有的行爲,其實是一種逆反的心裡在作怪,那不是真正的談戀愛,甚至可以說不是在尋求什麼心裡慰籍,她是在有意做給別人看,或許對晨陽,她是動了真感情,但驟然的分手,顯然戳傷了她。
“最起碼要儘快聯繫到阿姨吧?或者你要真有什麼顧慮,也可以跟警察說說,把阿姨接過來一起住,好有個照應。”許暉小心翼翼。
顧娜娜沉默不語,但神態上緩和了許多,好半天才談了口氣道,“他們爲什麼就不能放我出去呢?”
“主要是爲了安全,你想想,前天下午多危險?我知道他們都是衝你哥來的,以爲利用你可以找到你哥,所以一旦離開這裡,還會有新的危險,你也不想你哥因爲你出啥意外吧?”
“那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爲,警察不讓我出去,也是在利用我了?”
許暉知道顧娜娜鑽了牛角尖,來的時候,那個年長的警察告訴他,其實今天顧娜娜就可以離開了,因爲即便是臨時保護性措施,警方也沒有限制她自由的權力,但要一定考慮清楚其中的危險性,之所以同意許暉過來,更多的層面是想讓他勸解顧娜娜配合警方的安排,當然,選擇權還是在顧娜娜本人。
“可要是換做我,我會選擇相信警察。”
“我誰也不相信。”顧娜娜忽然固執起來,似乎一牽扯到哥哥就很緊張,剛剛對許暉吐露心聲之後的輕鬆也只是曇花一現,反而有一些後怕般的焦躁,自然而然的那份信任感好像也不存在了。
“但是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飯總要吃吧?大家都希望你能好起來,阿姨的事兒也不能再拖了。”許暉着急,一直忍着沒有把警察告訴他的那番話說出來,目的也是心存一份希望。他理解兄妹情深,但顧娜娜的這種態度對顧超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謝謝大家,也謝謝你今天能來。”顧娜娜垂下了頭,“我還是想回家。”
許暉的勸解最終沒能成功,非常沮喪。年長警察倒是沒有太多意外,“顧娜娜情緒波動還是很大,稍晚的時候,我們會跟她再談一次,非常感謝你小夥子。”
回家的路上,許暉的心情是複雜而沉重的,瞭解到顧娜娜不爲人知的另一面,對她不幸的遭遇感到痛惜的同時也有些惶恐,她把曾經難以啓齒的事情都和盤托出,這讓他有了一種無法承受的感覺。
許暉最初的理解是一種信任和情緒上的宣泄與傾訴,但靜下來仔細想想,好像遠不止如此,回憶剛纔離開小屋時,顧娜娜望向他的眼神,似乎很參雜着很多情緒,難過、歉意、期盼,甚至還有遊離在其中的某種依賴。
可惜自己無能爲力,無法讓她擺脫這種心靈上的不安和恐懼,許暉不知道顧超犯了多大的事兒,但警方既然如此重視,恐怕任何人都幫不上忙,但指望顧娜娜自己去正視和掙脫這一切束縛,無疑更不靠譜。還有那個老混蛋,他應該會有報應,最好去死吧!
許暉的發泄和咒罵還真無意中猜中了老混蛋的處境,這傢伙現在很不妙,被人逮住關在了一間鄉野的小黑屋裡,正遭受着煉獄一般的折磨。
逮住常潤生的人自然就是他曾經的繼子顧超,原本離開西平之前要辦的最後一件事情居然來的如此容易,這讓顧超反而有一種很不踏實的感覺。
其實這種不踏實從前天開始就一直很強烈,所以一大早,顧超就偷偷潛回了西郊,他不放心母女倆,也想看看妹妹是不是按照她的承諾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但很失望,顧娜娜上午就坐上班車去城裡了。
顧超於是一直跟蹤着妹妹,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些什麼,從大堡子鄉一直到市區,再到了那個曾經的家。
他竟意外發現了常潤生,這個兩次在自己手上逃脫的混蛋居然在跟蹤妹妹,他當時就有把對方弄死的想法,可惜四周的環境不對頭,大馬路上人又多,顧超沒機會。
可越往後,顧超發現機會就越渺茫,從青少年宮到建設北大街,尤其是在百貨商場附近,他嗅到了非常危險的氣息,知道自己可能被便衣咬上了,所以連續擺脫之後,顧超進行了簡單的僞裝,並強行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小心翼翼的藏在老遠的地方觀察着事態的發展。
當老混蛋向顧娜娜露出兇惡嘴臉的時候,顧超差點沒忍住衝出來,也幸虧有了許暉的突然攪局,否則對顧超來說將是災難性的。
此後顧超一直躲在暗處,但始終盯着常潤生,直到鬥毆開始,常潤生落單,但在下手時顧超倒底對妹妹放心不下,所以很猶豫,可當他很驚訝的發現李山也在場時,徹底明白了這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大坑。
顧超隨即做好了放手一搏的打算,他也攜帶了槍支,敢有任何人對妹妹的安全造成威脅,他將不惜拼命,可是未料到許暉這幫小傢伙對顧娜娜的幫助倒是不遺餘力,直到妹妹躲在花壇後他纔打消了準備冒頭的想法。
數次千鈞一髮,顧超回想起來也是數度冷汗直冒,所以對常潤生也格外的“照顧”,原本想立刻弄死這混蛋的,但覺得太便宜了這個人渣,於是一面等待顧娜娜的消息,一面很上心的“照顧”常潤生。
老混蛋此刻只能用極爲悽慘來形容,他被半懸空的吊在房樑上,渾身上下,不是青紫一片,就是血漬呼啦,反正沒有一塊兒好皮肉,他實在忍受不了,數度尋死,可哪兒那麼容易?
“咣噹”一聲,小破門又被踹開了,每當這個時候,老混蛋都會渾身顫抖,直打哆嗦。顧超端着個破鐵缸子走了進來,裡面盛着黃不拉嘰的液體,單單聞着那騷臭味,八成就知道是什麼尿液。
顧超一把拽掉了老混蛋嘴上的破布,然後伸手捏開了對方的嘴,眼睛裡充滿了鄙視與憎惡,二話不說就把那鐵缸子裡的尿液往老混蛋嘴裡灌。
老傢伙顯然已經沒有氣力再掙扎,翻着白眼開始使勁兒嗆咳,噴了顧超一手,惱羞成怒之下,顧超索性把整個破鐵缸子扣在了對方腦袋上,然後罵罵咧咧的又踢又踹,好一通發泄。
一名壯小夥衝了進來拉住了顧超,“差不多了,再弄真沒氣兒了。”
“你以爲老子還能讓他活着麼?”顧超甩開了對方,狠狠一腳踹在了老混蛋的小腹上,罵罵咧咧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