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時候是匆忙的,但你總也得學會讓自己閒下來,享受一下生活的美好。不能總像上足了條的鐘,那樣會很累的。如我,那時候就閒了下來,靜靜的享受着一切。
高原的山、水、風、雲、草、樹和偶爾在高崖上迸綻的野花,都是那麼純淨、迷人,讓人忘記了塵世間的紛紛擾擾,所有的俗事雜念都不見了。我的眼前只有高原,自然的高原,我和常遠芳的高原。
遠芳姐,長長的頭,迷人的臉龐和身材,如遙遠雪峰上雪一樣的肌膚,像完美的藝術品,名字就叫大女人,她是我的熱愛。
我沒有必要騙你,真的很熱愛她。上海之行,龍立奇、小五和小六重傷,山娃被她送了許凌鋒,我在崇明島過着煉獄般的三個月,讓我如何不熱愛她呢?
我們應該感恩和熱愛生命裡給過你痛苦和磨難的人,他們讓你更堅強、成熟壯大。當然,先你得有一顆大心臟,榮辱不驚,頑強不屈。你的抗爭,最終會爲你迎來一場盛典般的成功。如我,那時已成功的欣賞着遠芳姐的美,她的骯髒、卑鄙、心狠手辣在高原上無法展示出來,讓人感覺心裡那個美呀,無法形容了。
當藥力開始揮的時候,我的人生更是休閒無比,有一種不想告訴你的快意。這一趟艱苦的高原山間行,值了。人生有時候就爲這麼一個字:值!
靜靜的看着,紅色的雲霞浮上了白瓷一般的臉,甚至燃燒着全身。細細的汗珠滲出來,在陽光下晶瑩顆顆。
雪山被板塊運動衝擊一般,傲然挺立。紅色的雪蓮花蕾,盛開在山尖,觸目耀眼。絕美的高原地帶,初夏的午後,景緻如此迷人。
我想登山,我想採摘珍貴的雪蓮花,因爲山並不遙遠,花也不遙遠,就在眼前,觸手可及。但我不想打破這一方寧靜的美,高山靜謐,純淨的藍天上白雲朵朵,連風都沒有聲音,滑過長空的雄鷹也沒有聲音,小河也變得溫情脈脈,流水依依。
我享受着這樣的時刻,彌足珍貴。也只有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地帶,我才能如此心情愜意,舒爽到靈魂囂張。
唯一的聲音,是一種痛苦到極點的聲音,因爲雙眼如同火一樣,燃燒着天地,燃燒到迷茫、失落。
幽幽的泉水不多,從紅色而優美的山崖裡滲出來,流過一抹高原的墨色的蓬勃野草,滴滴晶瑩下墜,真的太純淨了。
那時其實也算高原的旱季,所以泉水非常珍貴,讓我不得不找一個礦泉水瓶子來,用寒鋒切開,上半部分丟掉,下半部分裝了一些乾淨的礦泉水,就放在那裡,讓泉水慢慢的滴下來,融化在水裡。
這就是午後初夏高原的生活,舒心、愜意,讓你無法忘懷,深深沉迷。
我甚至現,如果用手指撥一下,山崖裡的泉水會更多一點,這可是很美好的事情。於是一直就那麼樣,果然到後來,我接了差不多有半斤山泉,聞起來味道還不錯,應該是清冽甘甜中帶着一絲可口的鹹味兒吧?
但我又如何能品嚐那樣的泉水呢,遠芳姐在一個小時後都嘴脣紅得起了硬殼子,一身大汗,她像一個沙漠裡獨行的旅者,更需要這樣的泉水啊!
我帶着人世間最崇高的情感,小心的將泉水送到她的嘴邊,喂她喝。她確實太渴了,咕咕的就全部喝了下去。那畫面太美太讓人心痛了,你無法直視。是哪個混蛋啊,讓她受這樣的苦呢?
喝完水,她似乎感覺要好一些了。像個大字,在兩棵樹之間,繼續着她的人生藝術。
而我,覺得也是到了交流的時間了。在原始般的高原裡,一切都回歸原始,那一條長長的峽谷,地震了,空氣着火了。
我沒有任何的聲音,只是悶聲不響的做自己手頭的事情。遠芳姐大喊大叫的,跟深谷裡的野狼似的,太嚇人了。還好她是吊在那裡的,要是她完全自由的話,我覺得她會更瘋狂的。
我真的也嘗試着讓她自由,她真的自由了,那種激動就像要殺了我一樣。好在我就算是命運暴雨裡的樹葉,但也能承受下來不是?
整整一個下午,到天黑的時候。我深深的自責,爲什麼要那麼不珍惜時間呢?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就是生命啊,唉!
遠芳姐奄奄一息,還在迷茫的狀態之中,看上去讓人心疼。唉,我就是這麼善良。二水,就這樣吧!
我走進了清澈的小河裡,洗了個澡。同時,也將她帶進去,親近一下大自然最純淨的流水。
她有些精神了,又回到了她應該展現人生藝術的樹上,造型可美可美了。我在河裡抓魚,做晚餐,當然要給她吃。女人天生是喜歡苗條的,不願意太胖,所以我就只給她吃了一小部分,我感覺自己太體貼了。
夜晚來臨的時候,天氣有些冷了。我鑽進帳篷裡,依舊如同躺在母親溫暖的懷抱裡,悄然入睡。而遠芳姐在外面站崗放哨,確實很冷,也太辛苦了,但山裡真的會有野狼的,只是怕手電光,不會來。
當然,我曾經受到過的她給的美好待遇,比這還殘酷吧?我是仁慈的,仁慈的孩子運氣不會差。
後面的日日夜夜,我就這樣度過,享受着人生難得的安靜與休閒。而且,隨時要遷移到更遠的地方。遠芳姐也同樣,雖然飽一頓、餓一頓,但總有一樣是吃得很飽的。
藥是人類自我折磨的一種好工具,不到一週時間,遠芳姐就有些憔悴了。眸子無光,皮膚暗沉,如同當初的袁競平了。但我能說我不熱愛她嗎?看着她這樣子,我真的深深自責,唉,是我沒有照顧好她啊,讓她吃苦了。
反而是我,吃得飽,有力氣,隔一天就是瘋狂的高原訓練,這個效果很顯著;而訓練完的第二天,我得陪着遠芳姐,感覺她離死去都不會很遠一樣,我要讓她享受人間一切的美好,那是我的責任和義務。
當然,有時候折磨也是一種美好,痛苦也是一種美好。
又過了一週多,我真的太痛苦了,內心抑制不住傷悲。遠芳姐就像瘋了一樣,總是大喊大叫,流淚,但還得和我好好交流,沒完沒了一樣。
她的變化,讓我深刻的體會到了人生的起起落落。有囂張就有失落,有瘋狂就有惡果。她是個生意人,總想着賺錢,但這一次她虧得大了;她是個有底蘊、有家族傳承和有圈子的人,但這一次她沒有任何的高貴可言。
近二十天的時間,我感受到了高原訓練的益處,讓我奔跑更如飛,絕對力量更大,爆力驚人,靈活無比。
遠芳姐也得到了解放,因爲她很虛弱了,對我沒有多大的傷害。她愛上了在河邊枯坐,神情麻木,頭亂糟糟的,然後吃少許的飯,吃更多的藥來維持生命的真諦。
要不是我幫她洗澡,恐怕她會變得更虛弱更髒,哪裡像我那麼健康?我讓她幹什麼,她都會言聽計從,無法反抗。我想,她也是熱愛我的。
那一天夜裡,星月有些晦暗,冷風起了。我在帳篷門口喝酒,抽菸,她就趴在我的身邊,一動不動。我擡頭看看天氣,自言自語說恐怕是要下雨了。
但我低頭的時候,呀,他大爺的,我們所在的山谷口處,赫然出現了一頭夜行的獨狼。高原的狼體形並不大,但這傢伙長得有點強壯,兩隻眼睛跟熒綠的小燈籠似的,正朝我們走來。
我清楚的看到了,這是一頭公狼,挺好啊!不禁扭頭看了看遠芳姐,她渾然不覺一樣,連看到狼也不害怕。
我的心裡卻邪邪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