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水來,喝光了,問杜和平還能不能再倒點?
這傢伙對我的態度倒是大轉彎,馬上又給我倒了些水,冷熱混和的純淨水。
我又喝光了,確實是太渴了點。然後,我才保持着一慣的淡然口氣,慢慢的細細講開來,從可心姐、鄭文娟被蛇咬開始,連咬在哪裡、怎麼急救的都講了,一直講到最後。
袁全等人都是經驗豐富、素質過硬,都很嚴肅的聽着。只不過杜和平想拿錄音筆錄一下,卻被袁全阻止了。
他們靜靜的聽着,神色也不時倏變,但還算是淡定。只是聽到我和邱素波、鄭文英爲了救人性命、爲了活命而拼戰的時候,我他媽就像一個寫小說的天才一樣,什麼細節都能回想起來,說得他們有時候忍不住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袁全竟然打斷我,說夏冬,別說這些了,你這個身手太嚇人,我喉嚨有點難受,說點別的吧!
袁全說着還笑了笑,旁邊杜和平、張春茂他們也是,陪着笑了笑,說真的聽起來很難受啊!
當我講完之後,袁全掃了現場的人員一眼,然後問我:你知道那一夥人的來歷?
我說大約是川西壩子上的,因爲都是成嘟口音。
袁全問我:他們爲什麼要那麼心狠手辣,連劉可心、鄭文娟這樣命在旦夕的傷員也不放過?
我很平靜的說:鄭文娟大姐說過,她的前男友龍立奇是成嘟三英幫的三號人物,而就在前天,他們分手了,龍立奇和兩個叫做小五、小六的手下想殺了我,卻被我打敗,傷得有些重,很可能是他們回到成嘟之後,想報復我和鄭文娟,於是組織了喪心病狂的幫衆開車來華鎣,只是昨天暴雨沒過來,於是今天晚上來了。
袁全聽得眉頭皺了皺,點了點頭,道:“此案是非常特殊的案子,牽連很廣,幸好我們有特案應急機制。夏冬你在自己和朋友人生安全受到巨大威脅的情況下,迫於無奈才自衛反擊,雖然手辣有些呵呵,但情有可原,此後就再也不要提起,也要防備三英幫的報復行爲。相關事宜,我會電告相關方面,努力平息此事。至於三英幫在此行兇的成員,待抓獲之後,我們會有相關的程序啓動。現在,你和你的朋友們沒事了。”
我聽得心頭沒有鬆一口氣,很淡定,因爲我猜會是這麼一種結果。
杜和平在旁邊小聲說:“袁局,受害人劉可心是軍幹家屬,鄭文娟和鄭文英又是咱們鄭市的女兒和兒子,要不要現在聯繫一下軍方和鄭市?”
袁全說暫時不要驚動了,咱們能在內部消化掉就行了,事情鬧大了,對地方治安影響不好,也影響常將軍的部隊任務和鄭市的日常工作,顧全大局吧,你加派人手,醫院方面也要注意安全,相關歹徒兇手務必在天亮以前捉拿歸案,馬上去辦!
杜和平嚴肅的點了點頭,馬上帶着張春茂和另一名華鎣市局的刑警離開了。張春茂走的時候,還拍了拍我的肩膀,那眼神似乎還在說:冬子小兄弟,你行啊你!
現場就剩下袁全和兩名鐵桿手下。袁全才露出一絲微笑來,感嘆道:“夏冬啊夏冬啊,我說你是英雄呢還是屠夫,或者是一個叫做英雄的屠夫,還是叫做屠夫的英雄?”
我淺淺笑,說袁局,我也不想發生那樣的事情,都是被逼的,謝謝你們能體諒到我的苦衷。
他點了點頭,說夏冬啊,你還以後的路還很長,你很能打很能殺,但以後千萬要走正道,如果走上黑島或者歪門邪道,小心法律的鐵網不饒你。
我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他起身說,好了,這事情就這樣了,這一回是沒法給你什麼見義勇爲的獎勵了,孩子,以後好好做人吧!
這一句“孩子”,其實把人心裡面叫得還是挺舒服的。畢竟袁局長也是近五十的人,頭髮灰白,雖然表情總是冷嚴,但確實還是一個挺好的人。
也是這一聲孩子,才讓我想起我只是一個不到16週歲的少年,可命運早已改變了本來屬於青春的天空和路途,但我必須繼續走下去。
袁全讓一個手下帶我出去,說開一間好的賓館讓我住着,醫院那邊就先不操心了,好好休息一晚上,日出看不看的都沒事,只有心頭有正義,走正道,好好活着,人生何處不日出,輝煌、燦爛、充滿生機華鎣山風光秀麗,但好的人生就是一道風景線,看你怎麼走了。
他的話顯示了他的內涵,讓人還是挺感觸的。
我點了點頭,說謝謝他的教誨。
他笑了笑,一張冷嚴的臉多了些慈祥的感覺,突然想起什麼,才問我身手爲什麼那麼強,跟誰學的?
我腦子一轉,說我師傅周海川,他是特種兵,但年前肺癌過世了。
袁全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當夜,他的手下把我安排在華鎣公安分局不遠的鎣安客棧住了下來。那個賓館環境很不錯,是局裡的定點招待所,條件也挺好,現在成了一處小區了。
一夜折騰,我睡下的時候都凌晨五點過了,一覺睡得也挺死的。當我醒來的時候,都快中午了,是張春茂來叫我起的牀。
張春茂見到我,自是分外親切。我也挺高興,叫他小張哥,恭喜他調來做刑警了。
他給我說了一下情況,說三英幫的人從現場跑了57個男男女女,逮了40個,遺憾的是有17個還是跑掉了,不過肯定不敢再來華鎣或者廣安了,分局關不下那些人,直接拉看守所裡,同事們正在加班加點審訊。
醫院裡21個輕傷和8個重傷的都被警方控制,嚴密監控之中。
我問他有沒有外號叫小五和小六的?
他說好像是沒有,估計這兩個人和龍立奇在成嘟坐鎮指揮吧,受了傷也不敢來。
我點了點頭,心裡暗暗不爽,龍立奇這小子居然敢這麼報復老子,這他媽要是有機會,得再收拾他一次才行。
隨即,張春茂給我比劃了三根手指頭,又在自己脖子上拉了一下,拍着我肩膀,低聲說冬子啊,可真有你的啊,越來越厲害了啊!
我明白他的意思,淡淡一笑,說小張哥,沒辦法的事情啊,我不那麼做,我們全都得死,還是好想你們人民警察能主持正義,打擊黑惡,讓這些幫派分子統統沒有生存的空間,不再爲非作歹呢!
他說: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警察要做的事情,不用我說,袁局他們都會帶領我們做下去的,當一方人民保護神,就要保一方平安的,當然,老百姓也不要害怕黑惡,要敢於和他們作鬥爭,打擊犯罪分子,警民是一條戰線的。
然後,他居然把洗得乾乾淨淨的龍牙還給我。我還有點不解,說咋不被沒收呢?
他神秘的笑了笑,低聲說我們袁局說了,這又不是凶氣,是一把造型很優美的藝術品,可欣賞,也可以防身,不是嗎?
我聽得心頭好興奮,收起了龍牙,連聲說了謝。
不過,張春茂又說這藝術品還給你了,以後不要動不動就這樣子啊,太嚇人了。
說着,他用手抹了一下脖子,笑笑,接着道:“更多的時候,保證這些壞蛋活着,讓他們接受法律的制裁,才更有震懾力。你看現在,這事情要特辦,就沒有震懾力,反而給你造成一些困擾,後面的麻煩還不少呢!當然,人家成都川西壩子的混子恐怕要翻天了,都會知道果城有個夏冬,外號怒發天尊,兇得不得了。”
我笑了笑,不知道他是誇我呢還是誇我呢,但感覺麻煩還是少不了。因爲這事要特辦,所以我以後的人身安全有點威脅了。
而張春茂接着給我低聲道:“袁局讓我轉告你,如果有機會,你能把三英幫的另兩英給逮了,找到犯罪證據,或者沒辦法的話,直接這麼一下子,他會感謝你的。”
他比劃了一個動作,然後帶着深意笑望着我。
我一驚,說小張哥,袁局什麼意思,他難道知道另兩英,或者恨之入骨,竟想用這種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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