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寒在就任學生會的文藝部副部長後,頓覺肩上責任重大,連平日裡嗤之以鼻的管理類圖書也讀之有味了。他自認爲是那幾個學生會幹部中最具水平的領導。 在與藝術學院的學生打交道就如同家人一般親切,相互交流也是有話可說。
江水寒頻頻與藝術學院的學生交往,最終讓樑若彤得知了,樑若彤聽古月說那冉小軒也是學生會的,所以自然而然聯想到整個事情是怎麼回事。樑若彤向古月嘆息江水寒已非昨日之江水寒,時常在晚上咬着被子流淚,古月在晚上時常醒來,聽見樑若彤啜泣的聲音,也爲之揪心。
樑若彤好久沒有和自己的父母通信了,連日來諸事繁忙,倒把家人忘記了。樑若彤於是打了她爸的電話,但是總是關機。樑若彤屈指一算,她的父母出差已經有十天了,這差出的時間之久爲前所未有。總覺得此次出差有什麼不對,她又聯想到他們把自己寄託在鄧姨家說明出差的確很久,所以沒有再多想。
倒是江水寒爲自己逐漸的忘卻樑若彤暗自慶幸,因爲以前是總是想念她而入睡,現在已經可以在睡前同時想些其他事情了。腦海的容量是有限的,有其他事情佔據的時候自然會把舊的東西擠掉,但是總有那麼些東西會沉在海底,無論新水灌入多少,都埋藏深底。其實,這樣的感覺只是江水寒爲安慰自己的說辭罷了,因爲自己的意識在想到她的時候提醒自己忘卻,久而久之,形成了思念輕微的效果。
正當江水寒感到生活逐漸步入正軌,自己的大學生活將重新開始的時候,卻被清早那則時間不長的新聞播報所震撼。
“據本臺消息,日前,省紀委對原中共青江市委常委樑世華嚴重違紀違法問題進行了立案檢查。經查,樑世華在擔任青江市副市長、青江市委常委期間,利用職務便利,在工程招標方面,爲他人謀取利益,收受財物。
樑世華的上述行爲已構成嚴重違紀違法,涉嫌犯罪。依據《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行政機關公務員處分條例》有關規定,省委決定給予樑世華開除黨籍處分、行政開除處分。
”
江水寒看到這則新聞,端着手中的早點,不知往桌子上放。在一旁的冉小軒說道:“水寒,水寒,怎麼了!“
水寒神智良久才反應過來,說道:”哦,沒什麼!“
江水寒低頭思索,怔在那兒,一字不發。冉小軒覺得江水寒今日異常,但是不知爲何。等到冉小軒吃完早點,要去上課的時候,見江水寒的早點基本沒怎麼吃,兩眼無光地直視前方,筷子在那兒胡亂擾動。冉小軒搖了搖他的胳膊他才說道:”哦,吃完了,走吧!“
在去往上課的路上,冉小軒問道:“水寒,今日你怎麼神情恍惚,是不是學生會的工作一時適應不了?”
江水寒不語,只是搖頭。
樑若彤本來與古月吃完早點準備回去練歌,但是這則晴天霹靂的新聞讓本來的興致全部瓦解。古月見到這則新聞也怔在那兒了。雖說這樣的新聞人們早已習以爲常,人們對其的關注熱度也在驟減,但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周圍人的家裡,還是覺得有些震驚。就如同日本地震,我國國民普遍麻木,但是自己家鄉地震,則深感驚愕。
樑若彤倒是苦笑了一聲,說道:“古月,你看,後院起火,我可能得回去看一下,今天就不能陪你練歌了!”
古月看見樑若彤苦笑的眼睛裡閃爍着淚光,說道:“若彤——”
“什麼都別說了,古月,我的事我會處理,你回去好好練歌吧!”樑若彤說完後跑出餐廳,只往自家跑去,古月在後面只喊若彤,但是若彤腳步急速,根本不願停歇。
樑若彤在校園裡瘋狂地跑,引得路人觀看,眼睛裡的淚水隨風飄灑。
等樑若彤回到家的時候,發現自己家的房子已被查封,若彤無助地坐在地上不置可否,只能獨自流淚。過了一陣,感到肩膀上有人拍打自己,擡頭一看是鄧姨。
鄧姨說:“若彤,跟我走吧,回去給你慢慢說事情的原委。“
樑若彤才知道這用時長久的出差是父母找的藉口,早在十幾天,若彤父母已察覺自己種種非法事蹟已經敗露,紀委監察機關已經快要查及自己,於是將所得一部分財產轉到鄧姨家名下,順便把若彤安排到鄧姨家拜託代爲照料。
樑若彤頓覺世界在今日日夜顛倒,四季錯亂。昨日的陽光還很迷人,今日就變得刺眼。以她的性格,是不願長期在鄧姨家住的,這種寄人籬下的生活乏味而壓抑。樑若彤頓感天地之大,沒有自己可到之處。
江水寒對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魂不守舍,思緒萬千。他不敢再想象樑若彤此時此刻的神態,想起自己前些時候對她的傷害,頓覺自己罪不容誅。而他的父母卻也偏偏在這時候出事,絲毫不給緩衝的機會,真是壞事集成堆兒趕着來。
江水寒覺得這件事情必須告知冉小軒,因爲他明顯地感覺到他肯定要看一眼樑若彤,而到時候自己與樑若彤的事定然會被冉小軒知曉,與其到時候再費口解釋,還不如現在去說明事實。
江水寒去找冉小軒,見冉小軒與一男生正在交流。冉小軒見江水寒過去,向那人介紹道:“這就是江水寒!”
“我叫馬彥,團委的,小軒可經常向我提起你呢!”
“哦,幸會幸會!”江水寒回答道。
江水寒在談話中瞭解到馬彥是團委組織部的部長,水寒心想,這冉小軒的交友真是選擇性極強。冉小軒建議兩人去咖啡廳坐坐。江水寒不好拒絕,只好前往,準備在那兒伺機說明。
咖啡廳裡清新干淨的環境使人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這兒可以稍稍忘卻一下咖啡廳外面的世界。但是水寒揣着的那個話題就像嗓子裡卡着的飯粒,終究得說出來才痛快。但是每當自己要接近那個話題時,冉小軒總是會用那溫柔含情的眼神把自己的念頭打消。
看着江水寒欲言還休的樣子,馬彥說道:“哦,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聊?我先回避一下!”
江水寒佩服此人不愧爲察言觀色的好手,但是看到冉小軒嬌媚可人的樣子,不忍心將那事說出,於是趕緊說道:“哦,沒事沒事!”
於是三人東拉西扯一陣準備回學校。正當三人剛出了咖啡廳的門,恰好碰見木華。木華原本是來這兒修手機的,但是卻驚喜地看見冉小軒在這兒,高興地放棄了自己修手機的念頭,迎上前來問道:“小軒,你也在這兒啊!”
冉小軒絲毫不理木華,對江水寒和馬彥說道:“咱們走!”
木華窮追不捨,說道:“小軒,你那本課本上面畫的滿滿的,都分不清哪些是手寫的,哪些是印刷的了。所以,我給你又買了一本新書,並且將筆記也工整地附在上面,你看過沒有?”
冉小軒回過頭,對木華說道:“我的事要你管!誰要你寫的東西啊,你寫的東西就算寫成王羲之那樣也不是我的字,我看着能舒服嗎?”
木華說道:“我可以儘量模仿你的字體,絕不會讓你產生陌生感!”
冉小軒說道:“好了,省省你的精力,先把你的成績趕到我們班前面再說!”
木華說道:“可是我——”
在一旁的馬彥說道:“兄弟,可不帶你這樣的啊!既麻煩自己又麻煩別人,就是個大理石做的雕塑也禁不起你這樣三天兩頭的騷擾啊!”
江水寒聽見此話甚是憤怒,但是這憤怒又不能體現出來,於是說道:“也別這樣說,木華人老實,很明白事理,下去之後我向他開導開導!”
冉小軒說道:“你什麼時候和他這麼熟了?”
江水寒說道:“我們在一些地方很有話機,很聊得來,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冉小軒輕蔑地說道:“哼!跟這種人還有話機?你的品位到哪裡去了?”
江水寒一心想要回去思考怎麼安慰樑若彤的事情,卻不曾想在外面拉扯個沒完沒了,於是果斷地說道:“木華,你也真是的,哪有大街上窮追個人不放的,你先辦你的事,回去之後再說,我們先走吧!”
木華對江水寒這位剛交的朋友也挺憤怒,關鍵時刻靠不住,也和那馬彥一同排斥自己。但是看到江水寒向自己擠眼睛,認爲水寒這樣必有深意,所以沒有再糾纏。
回去之後,江水寒認爲自己的良心尚未泯滅,在這個時候是必須得好好安慰一下樑若彤,雖然兩人的關係已經不復存在,但是彼此還能叫上姓名,若是這樣不聞不問,那和落井下石也沒什區別。
於是,水寒連忙撥通了古月的電話(樑若彤與江水寒關係破裂之後,樑若彤一氣之下換了手機號),詢問樑若彤的事情。
沒想到剛接通電話就被古月罵了個狗血噴頭。
“你在這時候假惺惺什麼?你和你的女領導好好某你們的官位,不要因爲我們若彤家的事浪費你們的精力,要是錯過了加官進爵那可划不來!”
“古月,你聽我說——”
“你什麼也別說了,你和那女的此時非常高興吧,你也爲你當時的英明決定暗自佩服自己吧,那好,祝你們永遠這麼快樂!”
接着就掛了。江水寒聽到一向文雅的古月此時對自己大肆嘲諷,頓感辛酸不已,自己在此時才深覺自己對樑若彤太過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