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到有人拍我肩膀,我回過頭,發現是萱萱姐,她眼睛紅紅的,我又說了句對不起。
她沒說話,只是看着外面的風景,就跟我剛剛一樣,過了挺久,她纔跟我說對不起,聲音挺輕的,說,“剛剛是我語氣重了點。”
我看了她一眼,說沒事,都是我不好。她說,“小雨跟我說了,也不是你的錯,你們都還年輕,還太小。不懂這方面的事情,可以理解。”
我黯然垂下腦袋,沒說啥話,過了會兒,她問我想好怎麼辦了麼,我問她。什麼事?她說,“就學校、家裡,你怎麼打算的?”我說:“我根本沒想過這些,不知道怎麼辦,走一步是一步吧。”
她嘆了口氣,說:“璐璐挺好的,你也挺好的,可卻是這樣的結果。真是,哎。”
大概快傍晚的時候。蕭璐差不多就醒了,不過還是很虛弱,多處地方流血,要不是小雨照顧她,她還真撐不住,醫院的衛生間是公用的,所以不分男女,我進去以後發現裡面有很大的一灘血,濃濃的,黑色的那種,看着好滲人。我頓時覺得很對不起璐璐,爲什麼不做好防護措施,導致了這樣的錯誤發生。
我出去的時候,小雨姐也瞪了我一眼,蕭璐看到我,還是嘴脣蒼白的,沒說啥,好像要說什麼,卻發現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啥力氣也沒了,只是瞪着我,我趕緊過去問她這是怎麼了,有沒有感覺好一些,她點點頭,倒是沒有再兇我了。
傍晚吃了飯以後,我給家裡打電話說是不回去吃飯了,徐妍表示理解,說明天就要回學校了,叫我起碼晚上回去準備好啊,我說行,晚上肯定回去。
我和小雨把璐璐送到了她那個以前玩耍很少去的住所,小雨在路上跟我說,叫我明天還是準時去上課,蕭璐那邊,她會想辦法穩住阿姨她們,叫我別管了,還說,叫我每天都得來照顧璐璐,偶爾她來不了,就讓我通宵照顧,我說行,謝了雨姐,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她瞪了我一眼,說你真能給我捅婁子,不是這個事,就是那個事。
我只能說對不起,我已經不知道這幾天說了幾個對不起了,可是當我們打開那個房門的時候,卻發現裡面有滿滿的一層灰,小雨咳嗽了幾聲,蕭璐也不舒服,她就趕緊的扶着蕭璐到一邊去了,說這裡她好久沒來住了,太髒了,要不晚上她就帶去她家住,她家裡暫時沒人發現,住一天兩天肯定是沒事兒的,但肯定不是長久之計,萬一她爸媽回來管她,發現了璐璐,肯定不好說話。
我尋思了下,說:“行,要不我這兩天就把這裡給打掃一遍,然後再把璐璐接過來吧。”
小雨還說這裡太熱了,璐璐受不了怎麼辦,我咬牙說,“我晚上給她扇風照顧她。”小雨紅着眼睛說,還算你有點良心。
然後她就把璐璐給扶着上了車,讓我自己先回去吧,明天照常上課,等放了學再去看璐璐。
第二天我照常去的學校,又看到班主任了,他笑呵呵的拍着我的肩膀,說小夥子不錯,上了重點班,記得好好努力。下午的時候,所有學生都開始動身搬家了,到我身邊的小胖他們,都嘟囔着嘴,說:“默哥,以後就都不能跟你在一起上課了啊。”我罵了句,“草,別擺出這副女人姿態,以後總有機會的。”
長劉海和大個子、王安民也都過來祝賀我,順便跟我聊了很多家常什麼的,王安民也聽說了我們暑假的時候幹了一頓趙明飛和劉峰,都說來恭喜我,跟他們聊了挺多的,大部分就是說了下劉峰和趙明飛被我們打的事情,不過也說到了我的傷勢,他們也都叫我注意點自己的傷口啥的,我說:“沒事兒,我這點兒傷,小意思。”
我一直眉頭都是皺着的,因爲蕭璐的事兒,我感覺自己上課啥的都沒意思,夏夢從我邊上經過的時候,故意拍了下我,咳嗽了聲,我好久才反應過來,夏夢蹙起秀眉,說:“你幹嘛呢,叫你好幾聲,沒答應我,想啥呢,是不是去重點班興奮的不行了?”
我哈了聲,說:“是你啊,夏夢,沒啥啊,你不也進了重點班了麼,可惜咱倆不是一個班。”她說:“是啊,跟你的蕭璐也不是一個班的,你覺得失望是麼?”
我苦笑一聲,說不是這原因。她盯着我,拉着我,小聲的說,“是不是因爲劉峰,我聽說,你受傷了,是被他弄的,傷哪兒了能讓我看看麼?”
我說:“還是算了吧,我屁股受傷了,總不能讓我把褲子給脫下來吧?”
她嬌嗔了句,“討厭”,然後就抱着書,到新班級去了。
我們的重點班和文科的重點班不在一個樓層,我們是樓下,她們是樓上,我把自己的書本,放到新班級以後,也懶得去管有沒有同學在重點班了,也懶得跟他們熟悉之類的,我就特意往樓上去看了下,有點失望,蕭璐不在,看來真的是沒來,我還在內心騙自己,她可能會來呢,難說,她已經好了呢。
可是我那時候太年輕,太傻,後來我才知道,打胎這麼嚴重的事情,怎麼可能那麼簡單就來上課,除非身體素質超級好的人。倒是我經過她班上,被夏夢發現了,她喊了聲我,“許默。”
我疑惑的回頭,這才恍然,夏夢也是這個班的啊,我咋就忘了呢。她笑了下,說,“來找蕭璐啊,奇怪了,她今天沒來啊,點名的時候老師還問了好幾遍呢,不知道咋回事兒,許默,你不知道嗎?”
我搖搖頭,沒說話,過了下,我撓了撓頭,說,“我還忘了,你也在這個班呢啊。”
她就切了聲,說,“就知道記着你家蕭璐在這個班,就不記得我了啊?”
我趕緊說,“我不是那意思,夏夢,我……”
“好啦,跟你說笑呢,我哪有那麼小氣。”夏夢笑起來,像個天使,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突然變得沒那麼高冷了,而是每次看到我,都會笑,我都覺着特別奇怪。
“是不是你跟她吵架了,因爲你,她纔不來上課的啊?”狀巨華劃。
她疑惑的看着我,“好啦,要是蕭璐來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行了吧,別愁眉苦臉的了,就算你們吵架了,好好說說,肯定能和好的,你倆都不是啥不講道理的人,是不?”
我點點頭,心想,其實不是我倆吵架,是我犯了大錯,只不過我不能告訴你聽而已。
我笑了笑,說:“好,謝謝你了啊,新班級,習慣不?”她說,“還行,都是尖子生,總有一些怪癖的學生,一句話都不說,默默的看書的那種居多,話題也沒以前的同學那麼多了,咳,就是,蠻無聊的吧。”
“那肯定,以學習爲主,你們可是重點班的尖子生,學校裡重點培養的對象,再說了,說話聊天有啥意思,考上清華北大才是真本事。”
她捶我一拳,說,“許默,你還跟我講大道理了啊。我捂着她捶過的地方,感覺軟軟的,她的手也是軟軟的,打的我都不怎麼疼,不過我還是說,你還動手打我啊,小心我也動手哈。她說,那你來啊,有本事你來打我啊。”
說着還笑嘻嘻的往裡面跑,我剛要追進去跟她鬧一鬧,有人喊我,
“許默。”
我回頭,看到一臉鐵青的萱萱姐站在我身後,我愣了,“萱萱姐。”
她冷冷的說,“你過來。”
我哦了聲,然後就過去,她說,“我說怎麼在一樓找不到你呢,原來跑到上面來跟舊情人打情罵俏來了啊。”
我心裡有點不爽,說,“萱萱姐,話別這樣說啊,我和她就只是同學而已,什麼舊情人,我是喜歡過她,但我倆沒在一起過就不算情人,要說情人的話,你還是我情人呢。”
“閉嘴。”她冷笑,“頂起嘴來倒是一套一套的,你說你這樣,對得起還在牀上躺着的璐璐麼,人家還在躺着,連學都上不了,你卻在這裡跟舊情人打情罵俏,你說說,你這樣做,對還是不對?”
內心的憤怒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我吼了句,“你是我什麼人,你管我?蕭璐和我是對象,又不是和你是對象,要你管我啊,什麼叫舊情人,你說話不要太難聽了,對,我是做錯了事,讓璐璐懷上了,可你也不能得理不饒人,抓着這一點不放天天這麼兇我吧,真當我是受氣包了啊?哼!”
說完,我回頭就要走,她在後面喊了聲,“放了學記得等一下卓小雨,她有事情交代你做,我是來通知你這個事的。”
我回過頭,她下樓梯走了,也沒怎麼鳥我,我內心感覺特別屈辱,壓力也大,不知道這事兒該跟誰說,來傾訴一下,我實在是太難受了,跟小胖他們說,他們肯定會笑我,沒有啥共同語言,怎麼辦呢。
一時之間,我感覺自己的貼心朋友,好像沒有一個,以前總是跟蕭璐說,但現在,蕭璐也恨我了,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
放學的時候,小胖叫我:“一起出去吃個飯吧,大家都很久沒見了,兄弟幾個,吃一頓,喝一杯,咋樣?”
長劉海、王安民他們都說,“行啊,必須的,默哥,走起?”
我當時考慮了下,他們也看我憂心忡忡的樣子,問我咋了,我說,“我有事兒,能不去麼,你們先去,等我有空了,我在跟你們聚一聚,行不?”
小胖問我,“咋了啊傷還沒好麼,來我看看”,我叫他滾開的。他就說,“嫂子呢,叫嫂子一起來吃飯唄,你是不是要去見嫂子啊?”
我擺擺手,說:“行了,我去了,你們先去玩的,別管我了。”
然後我心情很差的一個人走了,兄弟幾個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可能明天就要搬宿舍換寢室了,到時候,我就跟一羣書呆子一個寢室了,而不是這些一起混過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