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時間過去了,陸遠舟終於有時間陪‘奶’‘奶’,他帶着她去商場,問她喜歡的衣裳,問她喜歡吃什麼,她總是推辭,突然問道:“依依喜歡什麼呢?‘奶’‘奶’賣給她。”
“‘奶’‘奶’。”陸遠舟面有爲難。
“別多說了,我很看好那個孩子。買東西給她是我心甘情願的。”她打斷他,挑選起貨架上的東西,扭頭說道,“我不想回鄉下去,再呆幾天,別說你想趕‘奶’‘奶’走,就算你趕我也不會離開的。”
東西琳琅滿目,他卻沒心思挑,跟在‘奶’‘奶’的身後,聽着她嘮叨的話,卻不敢發一言反駁。他不是不想好好照顧凌依依,只是怕那個孩子爲難,太怕,所以選擇迴避,原來一直是羸弱的。
這些年來,一直未改變。
他可不敢說送‘奶’‘奶’回鄉下的話,老人家最近脾氣古怪,他想不出轍哄她開心,便只好事事順她意。
學校開始列舉保送重點大學的名額,陸遠舟積極爲凌依依爭取着,儘管她有着優異的成績,卻沒有龐大的家庭背景,因這一條就被拒之‘門’外,那些名額留給了學業不算太出衆,卻有着龐大家境的學生。
初次擬定的名單出來,凌依依不在其列,而戴玲順利成了保送名單。
校長的意思,名單拿給班主任過目,可以酌情修改,那些話不過是客套,名單基本上已成定局。陸遠舟看到名額,憋着滿腔怒氣,他拿着名單徑直去了校長辦公室。
他正埋頭批閱着文件,陸遠舟沒叩‘門’就進了辦公室,他將名單扔在桌上,質問道:“這就是你真實的想法。”
他擰好筆蓋,緩緩道:“對啊,這就是我的決定。”
“別的班級我不管,我們班的名額留給凌依依,她的優秀是有目共睹的。”陸遠舟說道。
“已經決定的事,無法更改了。”校長語氣冰冷地回道。
陸遠舟看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辯解道:“你不是說可以酌情修改麼?這是爲什麼?”
“學校每年的擴建和裝備,錢全來自他們。他們是學校的支持者,所以,你不用再多說,我已經決定。”校長態度急劇下降,板着面孔請他出去。
“連學校也成了市儈的地方,讓孩子們怎麼去相信這個世界。”陸遠舟據理力爭。
“回去吧,我工作了。”校長下了驅逐令,他聳拉着腦袋,一臉受挫的走了出來,恰好遇上餘老師。
見他無‘精’打採的樣子,問道:“你沒事吧,陸老師?”
他搖搖頭,苦澀的一笑,問:“你去幹什麼?”
“保送名額,太……”餘老師無奈地回答。
臺階旁的樹梢,有鳥雀飛過的痕跡,發出聆聽的聲音,抖動翅膀,抖落了一冬的寒峭。
“那麼別去了,我也正是爲此事去的,校長絕不會更改的。”陸遠舟搖着腦袋,一步一步往臺階下去。
看着眼前嬉笑的學校,純真而快樂,也有被學業壓迫着長大的,不過一切算是美好的。餘老師感嘆:“該怎樣給他們一份滿意的答覆?”
成長本身就是答卷,有的事,遇見了纔會明白。懂了也就成長了,是一個循環。
回家後,他一個人坐在‘牀’旁發呆,陽光從對面的屋檐傾落下來,照着窗紗,擱下淺淺的斑駁。‘奶’‘奶’有睡午覺的習慣,她安靜的睡着。
他的心裡不是滋味,從來選擇逃避,向來沒有做過一次反抗,懦弱的‘性’格根深蒂固,他恨起自己來。
後來,他安慰自己說,就算沒保送名額,凌依依以優異的成績,也能進一所好學校,他在擔心什麼,是她考場發揮失利麼?也許他的憂慮,有些杞人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