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周小錦靜靜地站在人羣之中,內心五味雜陳,這宮門的秀女估摸着能有幾百號人吧,那麼多人,選中的能有幾個呢?要是沒選中的人能放出宮該多好?以她這身份地位,八成是選不上的,唉,不會真被喚琳說中留在宮裡當宮女吧?

她正胡思亂想着,這時宮門卻緩緩的打開了。

大家一見宮門打開,都好奇又期待的看了過去,一個拿了佛塵的太監從裡面走了出來,他一出來先咳嗽兩聲示意大家安靜,簡單說了一些宮規,然後又讓參選的秀女排成四排,並讓秀女們保持安靜,這才領着她們有序的進入了宮中。

入宮已經第五天了,周小錦每日除了跟着教習嬤嬤學習宮規,就是呆在自己的屋裡寫毛筆字。不過偶爾也會去隔壁的菀瑩那竄門聊聊天兒,她倆都喜靜,周小錦又愛去她那竄門,一來二去倒是成了朋友。

這天周小錦正和菀瑩散步,剛出了儲秀宮,就聽到不遠處有人呼救的聲音,周小錦欲前往看個究竟,菀瑩卻拉住了她,謹慎道:“姐姐,還是少管閒事爲妙。”

周小錦卻道:“要不你在這兒等我,我前去看看,萬一真有人需要救命,我興許也可以幫的上忙。”說完也不再管菀瑩,提裙跑了過去。

菀瑩卻杵在原地靜靜地看着她離開。

周小錦循聲跑了過去,看到池塘邊躺着一個小男孩,小男孩此時雙眼緊閉,身上全都溼透了,而他身邊跪着一個哭泣的宮女,和幾個手足無措的侍衛。

“誰來救救十八阿哥,太醫呢,太醫呢……太醫怎麼還沒來啊?十八阿哥你醒醒啊?怎……怎麼辦?”那宮女語無倫次的說道。

“他是溺水了嗎?”周小錦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一轉身他就掉水裡去了……太醫呢……”

周小錦探身上前,男孩雙眼緊閉,呼吸微弱,恐怕等太醫來就遲了。她前世還是有過一些急救經驗的,於是就大着膽子先查看了下男孩口鼻,都沒有異物,又托起了他的下巴,捏住鼻孔,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往他的嘴裡吹氣。

她一邊做人工呼吸一邊觀察,見好久都沒見效?周小錦急的手心裡全都是汗。

忽然,餘光瞥到男孩胸.脯.起伏,心裡一喜,趕緊用手壓其胸部,還沒壓兩下,男孩嘴一張,吐出了一大口水,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呼……總算醒了。”周小錦鬆了一口氣,身體一軟,直接跪坐了下來,聽那宮女好像叫這個孩子十八阿哥,剛剛只顧着救人了,心裡根本來不及多想,現在想來竟是有些後怕,要是她這麼冒然衝上來,沒有把這個孩子救活,那她估計也不用活了。

“十八阿哥,太好了,你總算醒了,嚇死奴婢了……”那宮女見十八阿哥醒了過來,喜極而泣道。

剛剛那兩個救人的侍衛也是一臉鬆了口氣的表情,要是十八阿哥有什麼三長兩短,在場的一個也跑不掉!

周小錦見人已經醒了,正欲深藏功與名悄悄離開,卻見一旁的侍衛臉色一變,跪了下來。

“奴才給太子爺,四爺請安,爺吉祥。”

周小錦心裡一緊,四爺?這四爺可是見過她的,她連忙低着頭跟着跪了下來。

太子冷着臉沒有說話,對着後面的張太醫道:“張太醫,趕緊過去給十八弟瞧瞧。”’

那太醫連忙上前,診看詢問一番後,對着太子道:“太子爺,十八阿哥目前尚無大礙,只需安心調理一番就可以了。”

“那就好。”太子上前慰問一番後,又吩咐一個太監把十八阿哥送回去。

周小錦正想這太子接下來是不是該走了,卻沒成想太子突然走到了她的面前,“剛剛是你把十八阿哥救醒的?”

“回太子爺,是民女。”周小錦低着頭道。

“我剛剛瞧見你救人的方式挺特別的,你從哪兒學來的?”太子又問。

“是民女以前跟鎮上的一個老夫子學的。”周小錦瞎扯道。

“哦。”太子目光從她的頭頂移開,落在了她的衣服上,驚訝道:“你是待選的秀女……叫什麼?你父親是誰?”

“奴婢馬佳喚琳,家父是馬佳文貴,只是一個普通的百姓。”這太子還有完沒完了!

“你說話怎麼總是低着頭,把頭擡起來。”太子爺忽然道。

周小錦聞言身體一震,緩緩擡起頭。

太子仔細打量着她,這丫頭長得還算清秀,不過相貌只能跟他宮裡的丫頭齊平,他略有點失望,興致缺缺道:“你想要什麼獎賞?”

周小錦一愣,“奴婢不敢要獎賞。”心想你趕緊離開就是對我的獎賞了。

太子不再說話正欲離開,他貼身太監卻說道:“太子爺,十八阿哥身邊的那個宮女該如何處置?”

太子聞言,看也沒看跪在那瑟瑟發抖的宮女,淡淡道:“拖出去杖斃。”

那宮女一聽,立刻嚇得癱倒在地,嚎啕哭道:“太子爺饒命,太子爺饒命……”

周小錦心下一驚,這太子爺也太兇殘了吧?

“奴婢想要個獎賞。”周小錦突然朗聲說道,話一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感情她這是當好人當上癮了?

太子一聽,愣了下,探究道:“你想要什麼獎賞?”

周小錦鼓起勇氣恭聲道:“民女斗膽……求太子爺饒了那個宮女一命。”

太子也不說話,只是漠漠地看着她,此時空氣彷彿凝結在了一起,所有人都屏息等待太子發話。

“二哥,南方雪災剛息,如今宮裡宮外到處在吃齋唸佛爲之祈福,不如免了這丫頭死罪,也算是爲受災的百姓積福了。”一直沒說話的四阿哥突然開口道。

太子一想,也是,隨即道:“罷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把這奴才拖下去打個十板子攆出宮吧?”太子說罷便離開了。

“奴婢謝太子爺,謝四爺。”那宮女伏在地上顫聲道。

周小錦聞言,心裡一鬆,擡頭卻迎上了四阿哥深邃冰冷的目光,她愣了下,心虛地撇過了頭。

四阿哥淡淡掃了她一眼,便也邁步離開了。

待所有人離開後,周小錦這才站直了身體,揉了揉腰,心想虧她怕四爺怕得要死,人四爺不是挺熱心腸的嘛!就是有點面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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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幾輪的選拔,周小錦不無意外地留在了宮裡做了宮女,結果她早就預料到了,倒也沒有太驚訝。

只可惜菀瑩,人長得美,家世卻一般,也留在了宮裡做了宮女。周小錦目送着她跟着小太監離開,想起她不甘的眼神,輕嘆了口氣,反正她自己是知足了,要是她能平安的活到出宮的年紀,那就更好了。

“一個鄉野丫頭,以爲救了個阿哥,就能飛上枝頭做鳳凰了,哼,也不瞧瞧自己什麼出身?”突然一個刺耳的聲音在耳邊想起。

周小錦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那天她救了十八阿哥的消息不脛而走,其它地方她不知道,反正整個儲秀宮是全知道了。

那天她回來後,發現自己幾乎成了儲秀宮的焦點,到哪都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果然人怕出名豬怕壯,她索性哪兒都不去,成天都呆在屋裡,可是,即使這樣,也有人過來找她的茬,尤其是這個郭絡羅玉珏,自恃出身高貴,姑姑又是宜妃娘娘,走哪都是習慣被人捧着的,現在被人搶了風頭,能不找她的茬嗎?

對於這種從小被慣壞的大小姐,跟她講理是不可能的,但周小錦更不想跟她吵架,所以她對於郭絡羅玉珏的造訪,向來都是閉門謝客的,要是實在路上撞見了,對於她的挑釁,她也懶得搭理,你顯擺你的,我假裝沒聽見總可以吧。

所以現在對於她的挑釁,她也懶得理她,不過,她倒是有點好奇,這個郭絡羅玉珏爲什麼那麼討厭她?她問道:“我只是好奇,你爲什麼總是針對我,我好像沒有得罪你吧!”

“憑你也配得罪我?”她冷冷道。

能不能好好說話!周小錦有點無語,“哦,差點忘了跟你道喜了,玉珏格格,恭喜你馬上要成爲五福晉了。”周小錦假笑道。

郭絡羅玉珏早就揚言自己會被指給表哥九阿哥,可結果她卻是被指了五阿哥,估計她心裡正不甘心呢,周小錦這麼說就是故意氣她的。

“你……哼,本格格懶得搭理你,你以後撞見我,最好給我繞道走。”郭絡羅玉珏冷哼一聲,甩袖走了。

周小錦看着她的背影撇了下嘴,估計你想見我都不一定見得到。

“你是馬佳喚琳嗎?”突然,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

周小錦轉身,一個模樣憨厚的小太監走了過來,笑嘻嘻道:“我是永和宮的壽喜,姑娘東西收拾好了麼?我是來接你過去的。”

周小錦一笑,把手裡的包裹一拿,“早就收拾好了,也沒什麼東西,公公請帶路吧。”

“那姑娘請跟我走吧!”

周小錦跟着壽喜七拐八繞的,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壽喜腳步加快,周小錦正忙着偷偷欣賞着威嚴雄偉的故宮,倒也沒注意,只是當她回過神來時,發現對面遠遠的走來了三個人,他們越走越近,周小錦的心卻有點發涼,因爲對面赫然走來的三個阿哥里,其中一個便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九爺。

周小錦低着頭,跟在壽喜公公身後請安,只不過那三人走得急,顯然沒把他們放在眼裡,腳也沒停地從他們身前走過,待那三人從身邊走過,周小錦鬆了口氣,正要擡腳離開,卻聽到後面傳來一個熟悉的冷冷的聲音,“等一下。”

周小錦頭皮一麻,僵立在原地,今天到底有多少個驚嚇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