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見四爺居然說了一句與大嬤嬤一模一樣的話,頓時心裡那個鬱悶,她訕訕地說道:“不如明日爺再傳桃花來問問吧。”
四爺派出去查玉痕的人還沒有回覆,卻沒想到年氏居然早一步知道了。四爺聽着年氏述說桃花如何一步步得知葉赫氏那邊的情況,心裡的憤怒也一再將他衝擊得幾乎控制不住。
年氏最終離開了,四爺推說有公事還要處理,也沒有去她那裡。年氏從前院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酉時。
“主子,咱還要不要去側福晉那邊?”翠玲見年氏一臉不悅,只好硬着頭皮問。
“不去了,爺都已經懷疑那個賤人了,她的好日子不久了。本格格剛纔與爺說的那番話,你沒看見爺眉頭都沒動一下的。真正是白費了本格格的一番心意。”年氏沒想到自己以爲可以從四爺這裡得到不一般的信任的,可是四爺居然早就知道,那爲何還不拿了那個賤人?
那廂,蘭琴照舊舒舒服服地與兩個小孩子嬉鬧了一天,反正各處的事情都有人管着,最多來跟自己彙報一下。她已經將權利下放給了崔娘、念雪和藍琦幾個人,真正最後通報她這裡來的都是需要她做決斷的事情,比如葉赫氏那邊傳來了一個消息桃花上吊了。
蘭琴沒想到,這個名字這幾日在她耳朵裡倒是響起過了好幾次,最後一次居然是她的死訊。本來一個丫鬟的生死在這樣的大宅院裡肯本算不得什麼大事,最多給一點銀子她的家屬,送出屍體了結。一般人也不敢質問主家,自己的兒女是如何死的,否則連最後一筆銀子都拿不到。當初賣進來爲奴爲婢,其實就是將身家性命都賣給了主家。
桃花是不幸的,在於她一個小小的女婢,卻不知道天高地厚,攙和進主子間的爭鬥;桃花又是幸運的,她的死引起了蘭琴的關注。蘭琴覺得不想讓每一個無辜的生命都在自己手上劃過,故此她讓樑大夫去驗屍。
桃花的屍體自然已經被人從房樑上放了下來,第一個發現她的屍身的是荷花,此刻她人已經被拉到蘭琴跟前問話。
“你是荷花?”蘭琴端坐在堂屋暖榻上。
“是,奴婢是。”荷花顯然還沒有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她是第一個“看見”桃花屍體的人。原來玉痕吩咐荷花將一些飯菜送去給桃花,這才讓她成爲了第一目擊者。
“你怎麼發現桃花上吊了?”蘭琴覺得自己像個審判官,看着一臉驚恐的荷花。
“奴婢奉了主子命進去給桃花送飯的,奴婢一進門,就發現她吊在那裡!太可怕了。”荷花似乎回憶起了自己第一眼看見荷花的樣子,臉上的表情極其害怕的樣子。
“你說是送飯?爲什麼要送飯?她不能離開那間屋子嗎?”蘭琴道。
“桃花因爲擅自跑出去,主子罰她禁閉,並且不準給吃喝。”荷花說道。
“桃花不是剛剛回到葉赫氏那邊麼,怎麼又跑出去了?跑到哪裡去了?”蘭琴對這個女婢越來越感興趣了。
“這個奴婢不知道。”荷花想起桃花賄賂自己的那個時候,她遲疑着,便又道,“其實這已經不是桃花第一次逃走了。那一次,她也是被主子關在屋子裡,她求了奴婢,奴婢才放她走了。”
荷花顯然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桃花的死讓她對那個屋子充滿了恐懼。
“你是說桃花之前也被你們主子關過禁閉?”蘭琴見荷花神志有點激動的樣子,示意崔娘去給她端上一杯熱茶。
“是,奴婢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她只是求奴婢放她出去。可是沒想到她又被格格領了回來。”荷花一臉驚色,直到崔孃親自給她送上一杯熱茶。
“荷花,你先回去吧。再有什麼事情要問,再傳你來問。”蘭琴見她反反覆覆說的都是那幾句話,便示意崔娘將荷花帶下去安撫。
“格格,這桃花到底犯了什麼大錯,葉赫格格三番兩次要將她禁閉在她的屋子裡呢?”念雪見蘭琴坐在那裡不說話,便這般說道。
“讓葉赫氏過來問話吧。”蘭琴這樣說道。
其實荷花被傳來的時候,葉赫氏主僕就已經到了,只是在門口,沒有進來。這會兒蘭琴說傳她們來,那廂便很快進來了。
“妾身給側福晉請安!”葉赫氏穿着一身淡綠色的旗裝,頭上的飾物也是極其簡單的白銀或者翠玉。
這個女人很會打扮自己呀!蘭琴心裡默默腹議着。她將自己的穿着和飾品與自己的氣質很好地融化在一起,如一棵翠竹一般亭亭玉立在當前,讓人覺得很舒坦。
“葉赫格格坐吧。崔娘,上茶。”蘭琴這還是第一次作爲當家人過問格格的事情,她心裡居然也沒覺得有什麼彆扭的。
“多謝側福晉!”葉赫氏很規矩地只坐了半邊身子。身後是她的貼身丫鬟玉痕,與她一般的謹小慎微。
“不知葉赫妹妹爲何,兩次三番地將桃花禁閉在她自己的屋子裡?”蘭琴直接問道。
“唉,妾身現在也覺得後悔,不該罰她禁閉的。要不然,她也不至於想不開的。”葉赫氏突然捏起胸前的帕子,放在自己鼻子下面,貌似在哭泣。
“格格,您可再怪自己了。桃花也是太想不開了。”身後的玉痕連忙拍着葉赫氏的背道,“側福晉,桃花自從來到我們格格身邊伺候,就不怎麼甘心似的,動不動給我們格格臉子看。格格心善,從未對外說什麼。這這個桃花居然開始手腳不乾淨,前後也不知道偷了多少東西。格格便將她從屋子裡趕了出去。她第一次跑,就是爲了這事情。側福晉,我們主子見年格格來要人,又怕桃花到那邊去亂說,纔不肯放她走的。沒想到,桃花又一次偷了我們格格的首飾。格格罰她禁閉,沒想到她居然尋了短見。”
一席話說得有首有尾,前因後果似乎都說明白了,只是蘭琴覺得她好像預備好了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