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崔家看着蘭琴的側顏,無力地喊了一句。她覺得這次蘭琴似乎與往日不一樣了。
“無事,崔娘!反正我無論如何,不也走不出這個後宅麼!回去吧,她們該醒了。”蘭琴扯出一個笑容道。
可是崔娘看在眼裡,卻沒有在這個笑容裡發現任何高興的神采。
接下來的幾日,蘭琴都跟平時一般,似乎什麼也沒發生。四爺倒是過來了,因爲他不是也好些時日都沒看幾個孩子了麼,藉口來看孩子,來過南小院。蘭琴跟平日一般接待,也沒有再提烏雅氏的事情。
似乎蘭琴與四爺就這樣“和好”了,四爺仍舊時不時來蘭琴這裡用晚膳,也偶爾留宿,這就使得原本想看好戲的年氏、烏雅氏以及深藏在背後的福晉都有點兒失望。
時光飛逝,整個夏日就這樣過去了。康熙帶着一衆人已經回來了。
四爺特意給烏雅氏置辦了小廚房,可是她的胃口還是沒有得到節制,如今已經八個多月了身孕了,整個人長得跟一扇牆壁似的,以往的美貌和清秀都離她而去了。
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烏雅氏終日心情煩悶。她也知道女人最寶貴的東西就是花容月貌了,自己如今這幅樣子,實在是令人不想多停留。
“主子,您不要擔心了。咱們生了孩子,再減下來就是。”翠雲見烏雅氏唉聲嘆氣的,就勸道。
“翠雲,本格格好害怕,這肚子裡的孩子肯定長得大。到時候難產?”烏雅氏道。
“主子,注資爺不是已經爲您準備了最好的接生嬤嬤,德妃娘娘也派了有經驗的穩婆來看了。難產也不一定生不下來。您且放寬心思,免得日積成憂,到時候更不好生。”翠雲道。
烏雅氏看看外面已經日見其短的的時光,秋天已經來了。
“扶着我去小花園走走吧!”烏雅氏道。
主僕兩個已經走了出來,還沒走多少,烏雅氏因爲體型肥胖,肚子更是大得驚人,就走不動了。幸好現在已經九月了,天氣已經不那麼炎熱了,不然烏雅氏是絕對不敢出來的。
“主子,奴婢扶着您到那邊的涼亭去歇息吧。”翠雲道。
待她們主僕剛走進涼亭,就發現原來裡面已經有人了,正是蘭琴和崔娘。原來,蘭琴剛剛去大嬤嬤那邊看過內務府新發下來的秋貢,經過此處,見這小花園的芙蓉花開得絢麗,便拐腳走了進來。
這還是自從端午過後,蘭琴與烏雅氏頭一次見面。幾個月不見,烏雅氏碩大的肚子看起來那麼刺眼。蘭琴突然覺得口舌生燥。她一直不願意去面對烏雅氏,甚至於故意免了她的請安,即便她自己不免,恐怕四爺也會讓免了的。所以她們一直都各自生活在各自的地盤,從不打照面。此刻,四目相對,蘭琴便沒了躲避的屏障了。
“妾身給側福晉請安!”烏雅氏微微蹲了蹲身體,福利道。
“起吧。扶起你們家主子!”蘭琴不得不這樣說道。如今自己儼然被所有人都認爲是容不下面前的這個女人,如果自己讓她久蹲了哪怕是一刻,只怕就有人傳到四爺耳朵裡了。
雖然四爺和自己好似已經和好了,只怕四爺也覺得是,可是隻有蘭琴心裡明白,自己根本沒有接受。
“多日未見側福晉,側福晉氣色看起來不怎麼好,是不是沒睡好?”烏雅氏端起一張略帶笑意的臉道。
這是在譏諷蘭琴與四爺鬧了一個多月的彆扭,最後不得不妥協,故而夜不能寐麼?
“烏雅格格此言差矣,我們側福晉的氣色看起來比這芙蓉花也是可以的。只是烏雅格格這身形,還是好好多走走路吧。”崔娘見烏雅氏敢出言不遜,立刻反擊道。
“你!你是在嘲諷本格格?”烏雅氏如今最怕別人說自己胖,此刻見崔娘直言,便一下子怒了。側福晉她不能隨便說,怎麼她的奴婢盡然敢對自己隨意不敬了。
“崔娘,不可胡言亂語。烏雅格格這不叫胖,這叫豐腴!你想那唐朝絕世大美女楊貴妃,不就是憑藉着一身豐腴贏得唐明皇的萬千寵愛麼!”蘭琴截斷崔孃的話道。
烏雅氏不過小門小戶,再加上這個大辮子時代,對女子的文化素養要求並不高,只要她們會刺繡會生娃就好了,所以並不會讀很多書。這烏雅氏盡然連楊貴妃也不太熟悉,只知道是唐朝的四大美人,見蘭琴這般說,還以爲是誇讚自己,當下心裡就有點得意。
“是,主子說得是。不如奴婢扶着側福晉回去吧。這裡這麼小,耽誤到烏雅格格賞花就不好了。”崔娘忍着笑意道。
“嗯。你這回說對了。咱們走吧。”蘭琴一甩自己的帕子,扶着崔孃的手便擡腳往烏雅氏眼前走了過去。
“恭送側福晉。”烏雅氏對着蘭琴的背影微微行禮。
“格格,奴婢怎麼覺得,她們剛剛,剛剛好是在說格格胖嘛!”翠雲似乎聽出了蘭琴主僕語言裡的譏誚之意,結巴着對烏雅氏道。
“她們說什麼了?”烏雅氏沒覺得剛剛蘭琴對自己語有不敬呀,相反還將自己比作楊貴妃呢。
“可是,格格,那個什麼楊貴妃,不就是個胖美人麼。還有剛剛那個崔娘說‘這裡這麼小,怕耽誤格格賞花’!”翠雲道。
烏雅氏的臉色頓時變了,她剛剛是見着蘭琴,一時腦子有點短路,經過翠雲這麼一點撥,頓時明白了她們主僕話裡的意思都是在譏諷自己胖呀!
“你剛剛怎麼不早說!”烏雅氏氣道。
“奴婢想提醒您來者,可是您就盯着她們,奴婢在側福晉跟前也不好直言什麼。”翠雲道。
“怕什麼,她再不高興,只要爺向着我,她又能怎樣!”烏雅氏道。
“好大的口氣。如果讓爺聽見你是這般,恐怕就很難向着姐姐了。”突然,一個嬌軟的聲音從烏雅氏主僕身後傳了出來。
“是你!”烏雅氏轉頭一看,盡然就是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