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絮一覺睡醒,就發現四爺不見了。
她做起來揉揉眼,不滿的問:“人呢?”
巧珠笑着道:“主子,昨個不是說了,今兒萬歲爺要上朝看看啊,又有四五天了呢,給咱們太子爺撐腰去了呀。”
李絮迷迷糊糊點點頭:“哦,那我繼續睡。”
說着就要躺下。
“嬌嬌還要睡?”四爺醇厚的聲音傳來。
“咦?不是上朝嘛?”李絮好奇的睜大眼看着四爺。
“你也不看看時候?上朝也有下呀!”四爺無奈的道。
李絮瞥了一眼座鐘,真是,到時候了。
她也不貪睡了,起身下地先穿着裡衣走近四爺跟前:“爺你累着了沒?傷都沒有好,你還是要多休息呢。”
“無事,太醫不也說了,要運動?”四爺摸摸她軟乎乎的臉笑道。
“穿衣裳吧,一會弘晴帶着榕兒過來。”四爺道。
“做什麼?”李絮問。
四爺又無奈了:“你呀你,你多久不見榕兒了?”不靠譜的媽!
“呃……好吧,是我的錯。”其實李絮就是隨口一問。不過自打四爺回來,榕兒就不愛出來了,不是跟着弘晴說要學着辦差,就是關門讀書,一副上進到不行的樣子。
“那孩子近來很是有樣子。”四爺微笑。
李絮一邊在奴婢們的服侍下穿衣,一邊想,榕兒這樣其實是僭越了。
他是貝子,可是那是因爲四爺疼愛給的。
辦差,他還小,沒有權利。
他成日裡跟着弘晴,又能做什麼?學什麼?
換了先帝那會,小皇子們哪個敢跟着太子辦差?那不是作死?
可是榕兒不一樣,他有最寵愛他的皇阿瑪,也慣着他的太子哥哥。李絮只是怕因爲這種寵愛,叫榕兒失去了平衡。
漢朝時候的竇太后幼子樑王,不就是這樣麼?
李絮的手一頓,她忽然害怕。
榕兒也是天資聰慧的孩子,萬一他有那個想法,她該如何辦?
四爺會如何?弘晴又會如何?
即便都是四爺孩子,弘晴要是和弘暉弘時弘晝鬥起來,李絮雖然會鬱悶,但是至少心裡不會太難過。
可是要是弘晴與榕兒鬥起來,她該如何?
榕兒如今固然還小,可是不過三四年,就要大婚,古代男子的成熟就是大婚之後,不過幾年,就可以正式辦差了……
榕兒的地位,不亞於立太子之前的弘晴的。
至少弘晴是出生在潛邸,而榕兒……一出生,就是金尊玉貴的皇子了。還未辦差就有了爵位……
李絮越想越心驚,不自覺的看着四爺。
四爺被她這眼神看的渾身發毛。
“嬌嬌怎麼了?”
“你們都出去。”李絮也不管梳頭到了一半,就揮手叫人都出去了。
極少看見主子如此正色,巧珠也不敢猶豫,忙帶着人退出去。
李絮疾步走近塌邊,看着四爺:“爺,萬一……”話到了嘴邊,她卻不敢說了。
四爺會如何辦?會對榕兒無情麼?畢竟弘晴是他一手栽培的孩子。
可是她始終覺得虧欠小兒子,要是再對他無情,她怎麼忍心?
可她不是竇太后那樣的人,不會因爲心疼小兒子,就去奪走大兒子的一切……
四爺見她說了一半,就不說了。一雙手緊緊攥着,關節都泛白。四爺輕輕握住她的拳頭:“嬌嬌,有什麼不可對爺說的?嗯?”
李絮輕輕吁了口氣道:“爺……榕兒是我的幼子,他要是有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爺……該如何辦?”
四爺一滯。
他看着李絮,心裡翻江倒海。
先前知道榕兒跟着弘晴辦差,他只是一笑而已,小孩子瞎胡鬧罷了。
可是他不僅天天去,還做的有模有樣的。四爺心裡難免也擔心。他受盡寵愛,養大了心思也不奇怪。
四爺並不怪他,弘晴想來也不會怪他。
只要叫他明白厲害就是了。
可是今日被小東西點破。四爺覺得嬌嬌真是聰慧。
她甚至比自己還要擔心。當然,四爺不會以爲她是偏心。作爲一個母親。她想來是想早早的擯棄一切惡因,以免以後鑄成大錯,害了孩子們。
可是……到時候榕兒真有了那個心思,自己該怎麼做?
“嬌嬌……”四爺握着她的手緊了緊:“嬌嬌信爺的,便是榕兒有了那心思,爺也不會傷了他,始終他是你我的幼子,當對他寬容些。他還小,好好教,便不會有事,放心吧。”
李絮像是鬆了口氣,又像是更擔心了。
四爺沒有斬釘截鐵的說無事,就是說四爺也覺得榕兒有些心思?
這樣不好,真的不好。
可是即便那是自己的兒子,她也不能控制他不要想那個啊。誰能管得住人心呢?
“嬌嬌,榕兒還小,如今要是不許他跟着弘晴,他也會難過。”四爺替榕兒想,卻全然忽略了,其實榕兒此時的作爲本身就不合規矩的。
寵愛的孩子,總是有特權的。
“可是……我們不能一直縱容他,古人說:愛之不以道,是所以害之。我擔心我們的縱容會害了他。”李絮看着四爺。
“好,爺會留心,慢慢叫他打消了念頭。他總是你我的親子,弘晴一母同胞的弟弟。便是有了心思,也不會做錯事。好生加以引導就是了,嬌嬌安心。他不是弘時……”四爺沉聲道。
李絮一怔。
出事之後,四爺第一次私下提起弘時。
弘時固然罪孽深重,到底是四爺抱過親過的孩子,四爺有多麼痛心,他不會表達出來。
可是李絮身爲枕邊人,自然是清楚的。
爲了叫她安心,四爺寧願扒開傷口,李絮眼眶微紅:“爺,是我的錯。沒有好好教榕兒。他比起那四個來,真的任性不少。都是我因爲身子不好,才忽略了他。我會教他,但願不晚。”
四爺一笑:“好了,這都是沒有影子的事,你也值得一哭?沒關係,犯錯了也沒關係,改了就是。何況如今什麼事也沒有呢?”
四爺對榕兒有信心,對逝去的皇額娘有信心。
她一生睿智,一定教誨過榕兒什麼該要什麼不該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