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韶敏有沒有想過做出這件事情的後果,她所要達到的目的卻達成了。沒到半個時辰,宜妃的人就知道弘政大阿哥的宮女要對韶敏不利。若不是韶敏躲閃的快,那把刀就肯定紮在了韶敏的身上。
弘政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簡直匪夷所思,但當他見到衝進來的宮女嬤嬤都爲韶敏作證的時候,他纔想明白,自己這是中了圈套了。不僅僅是他,還有紫蘇都中了圈套了。
不過弘政並沒有着急處理這個圈套,而是第一個反應就是喊太醫來。紫蘇用沒受傷的手拉住了弘政,咬着牙道:“不要緊,不過是劃了一個口子,我自己就能處理。”
弘政似乎這才反應過來,紫蘇本來就是懂醫術的。他幾乎是手忙腳亂的找來了平日裡紫蘇用的藥箱,按着紫蘇坐在了椅子上,低聲道:“簡單的包紮我也會,你告訴我應該怎麼做。”
紫蘇衝弘政搖了搖頭:“我自己來就好了,大阿哥還是處理一下這件事情吧,若是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大阿哥會有麻煩的。”說完,紫蘇便拿起了藥箱中的剪刀,想要將自己的衣袖剪掉。
弘政有些沒好氣的搶了過來:“我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意這些沒影兒的事情。”說完,弘政便低着頭,認真的剪着紫蘇的袖子。讓整個房間的丫頭嬤嬤們都大開眼界般的瞪大了眼睛,韶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大弟對紫蘇可真是好啊,擔心的不得了吧!”
弘政突然掃了一眼韶敏,冷冷的道:“再我發火之前,全部都滾出去!”
韶敏扯着嘴角笑了起來:“大弟難道不應該先給我一個交代嗎?要知道可是你的丫頭…。。”韶敏的話沒有說完,就見弘政已經把剪刀扔了出來,直直的插在了韶敏旁邊的柱子上。韶敏被嚇得頓時變了臉色,神情也緊張了起來。
弘政瞪着韶敏,厲聲道:“滾!”
韶敏依舊沒有動,但是一邊的嬤嬤看不下去,輕輕的拉了拉韶敏:“四格格,咱們先去院子裡吧,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韶敏其實也不想再這裡呆着,聽嬤嬤這麼一說,順勢就轉身出去了,臨出門之前還要強的來一句:“大弟,你最好想想,要怎麼和皇瑪母解釋這件事情,我可不是任由人欺負的!”弘政氣的立刻想要站起來,卻被紫蘇拽住了袖子:“大阿哥,不要失去理智。”
弘政回頭看着紫蘇,韶敏就趁着這個空擋,走出了屋子。轉眼間,偌大的書房就剩下了弘政和紫蘇兩個人。弘政又深深的吸了口氣,指着藥箱裡的瓶瓶罐罐,壓低怒氣問着:“我要用哪一個?”
紫蘇知道弘政很生氣,後果大概也很嚴重。但她卻覺得這其實並沒有多嚴重,不過就是個小姑娘心裡不平衡了這麼多年之後的反撲罷了。今日不發生,早晚還是要發生的。而結果發生在自己身上,顯然比在弘政,甚或是顏炎身上要好的多。
“我真的沒事兒,你不用如此!”紫蘇輕輕的笑了,指了指旁邊的白色藥瓶:“這是止血的,再包紮上幾日不碰水就好了。四格格大概以爲是要扎進自己身體的,所以根本沒用力,就是流了些血有點兒嚇人罷了。”
弘政依舊沉着臉,一副完全不想搭理紫蘇的樣子,明顯是非常生氣的狀態。但是手中給紫蘇上藥的動作卻是異常輕柔的,紫蘇也沒有在意,用沒有受傷的手託着腮,認真的看着弘政。
弘政如今已經長成大孩子一般的模樣了,這段時間開始猛竄個子,有的時候甚至是上個月才做的衣裳,這個月就穿着小了。紫蘇一直覺得男孩子的成長很神奇,她幾乎感覺自己每天爬起來,認識的都不是同一個弘政。
不過,不管弘政的樣貌怎麼變,性格卻一如小時候一樣,將關心和在意都隱藏在小小的彆扭當中。雖然這一點兒平日裡表現的不夠明顯,但一旦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就尤其的明顯。就比如現在,她知道自己一定是讓弘政擔心了,畢竟弘政一直都將自己看做親姐姐的。
這時,弘政突然往紫蘇的傷口上塗了一些藥酒,紫蘇下意識的縮了一下手臂,發出了嘶的一聲。弘政立刻擡起頭,柔聲問道:“很疼嗎?”
紫蘇搖了搖頭:“沒,只是嚇了一跳。”
雖然紫蘇這麼說着,但是弘政還是下意識的放慢了手中的動作,柔聲道:“忍一下,馬上就包紮好了。”
紫蘇嗯了一聲,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低聲道:“一會兒若是有人來帶咱們去翊坤宮回話,大阿哥還是不要激動纔好,宜妃娘娘既然允許四格格這樣做,就一定有她的目的纔對。”
弘政皺眉,瞧了紫蘇一眼:“你以爲是皇瑪母做的嗎?”
紫蘇也跟着皺眉:“難道不是嗎?”
弘政笑着搖頭:“皇瑪母有什麼理由這樣做,這個時候把我困在這皇宮裡,對皇瑪母又有什麼好處呢。所以一定不會是皇瑪母收益的,一會兒咱們沒準兒還要靠皇瑪母幫忙說好話呢。”
就跟印證了弘政的話一番,外面傳來了德妃娘娘駕到的消息。弘政頓時眯起了眼睛,對紫蘇道:“瞧見了沒,不想讓咱們出宮,甚至不想讓我去摻和皇瑪法意見的,一直另有他人。”
紫蘇頓時恍然大悟:“大阿哥是說十四爺嗎?”
弘政沒有回答紫蘇,而是用力的握了一下紫蘇的手:“一會兒不管德妃娘娘說什麼,你都不許胡亂說話,實在不行,就把責任都往我身上推,知道嗎?”
紫蘇看了一眼弘政,還想問什麼,但已經來不及了,德妃已經帶着一堆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弘政拉着紫蘇站了起來,面不改色的迎了上去,笑的無害:“弘政見過德瑪母,這許久不見,德瑪母的氣色真是越來越好了。”
德妃笑了笑:“弘政的嘴巴還是這麼甜,今天怎麼有功夫回宮了啊?”
弘政立刻據實回答:“不過是有些想念弘昌了,所以這纔回了皇瑪法,來宮裡住一日。這不,回來的匆忙,院子裡來個值得信任的丫頭都沒帶回來。”
德妃微微揚了下嘴角,竟然順着弘政的話說了下去:“是啊,就連紫蘇這丫頭也學會闖禍了,弘政是該好好的收拾收拾身邊的人了。”
弘政瞧了紫蘇一眼,面不改色的道:“德瑪母這可冤枉紫蘇了,她從小就護着我長大,哪裡就用收拾了。今日若不是她,德瑪母沒準兒就要去皇瑪法身邊幫弘政去告狀去了。”
德妃看着年紀不大的弘政,突然有種感覺有種壓迫感,不由得一愣神兒。
而韶敏立刻見縫插針的跪了下來:“德瑪母可要給我做主啊,這丫頭不由分說的就拿刀要刺傷我,若不是我躲的快,那把刀子就紮在我身上了。”
德妃立刻揚起了眉毛:“哦,還有這事兒?”說完,就她就向紫蘇打量了過去,見紫蘇沉默的站在一旁,一隻袖子少了半截,白皙的手臂用厚厚的紗布包着,還隱約能見到一絲血跡。
韶敏立刻道:“是的,紫蘇這丫頭完全被大弟慣壞了,哪裡有一點兒當丫頭的樣子,見到德母妃都不知道行禮。”德妃一邊聽着韶敏的話,一邊冷冷的看着紫蘇。紫蘇抿了抿嘴角,但依舊按照弘政的吩咐,什麼都沒有說。
弘政微微往紫蘇身前站了站,笑的高深莫測:“四姐姐,你和紫蘇什麼仇什麼怨,竟然這麼污衊她。”紫蘇站在弘政的身後,聽見弘政將自己經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就這麼順口的說了出來,不知道爲什麼就很想笑。
事實上她也沒有忍住,不由得上揚了嘴角。德妃自然看到了紫蘇揚起的嘴角,猛的沉下了臉:“放肆,一個奴才,犯了錯不知道悔改,竟然還敢笑。來人啊,給本宮帶下去,張嘴二十!”
弘政被嚇了一跳,立刻拽住了紫蘇,震驚的看向德妃:“德瑪母!?”
德妃揚了揚眉毛,面對弘政時立刻又掛上了一副和藹的笑容:“怎麼?弘政要忤逆德瑪母不成?難道德瑪母連處理一個宮女都沒有權利了嗎?”
弘政卻根本不怕德妃這一套,依舊攥着紫蘇的手臂,笑道:“德瑪母可能記錯了,紫蘇根本就不是什麼宮女,她是我額孃的義女,是我愛新覺羅弘政的姐姐!當初進宮的時候,皇瑪法見我孤零零的纔將紫蘇姐接了進來,難不成德瑪母竟然不知道嗎?”
德妃揚了揚眉:“怎麼?弘政的姐姐,本宮就不能責罰了?”
弘政笑眯眯的看着德妃,既不說肯定也不否定,只是固執的站在紫蘇的身前,完全一副護到底的樣子。德妃愣了半晌才笑道:“好,咱們弘政阿哥的丫頭,本宮這個做瑪母的沒權利罰,但這犯了錯,總不能輕易就饒了吧。不過既然是你們溫親王府的事情,就讓你額孃親自來解決吧,這兩日紫蘇就關在這書房裡,一步不許外出。”
弘政立刻乖巧的點頭:“德瑪母最好了,我會在這裡陪着紫蘇姐,瑪母大可放心!”
德妃笑了笑:“本宮自然放心。”說完,德妃就慢慢悠悠的佔了起來,帶着一堆人又浩浩蕩蕩的走了。而韶敏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也跟着離開了弘政的院子。
一直到阿哥所外面的永巷裡,德妃才冷冷的笑了出來,對身邊的嬤嬤道:“弘政這個孩子,太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