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顏炎隨一個從未謀面的宮女來到了一間屋子裡,看着那突然出現的門,顏炎徹底的猶豫了。那宮女似乎也看出了顏炎的恐懼,輕聲笑道:“慧福晉,現在您面前就只有一條路。如果不進去,奴婢敢肯定,您會後悔萬分的。”
顏炎歪頭看向宮女,眼神兒裡充滿了探究。那宮女卻笑的十分的純良,一點兒也不像包藏禍心的樣子。但這樣子,顏炎心裡更七上八下了。不過顏炎最終還是走進了那間屋子裡,因爲顏炎已經發現,剛剛她進來的那道門已經關上,就算她撒丫子就跑,恐怕也難逃人家的五指山,還不如配合點兒尋求機會呢。
那宮女一見顏炎這樣的表現,不由得笑了笑,那笑容怎麼說呢,反正應該沒什麼惡意。顏炎發現,石門之後其實就是一間普通的石室,四周別說窗戶,就連個傢俱也沒有。整個一個光禿禿的,根本就瞧不出來有任何實用價值。
這時,那宮女突然走到了前面的牆上,伸手在牆上掏了掏,不知道爲何竟然從哪裡拿下來兩塊磚。顏炎頓時瞪大了眼睛,因爲那宮女閃開之後,顏炎赫然從那兩塊磚的縫隙之中,看到了正在說話的宜妃和老九。當然,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也清楚無比的傳進了自己的耳朵。
顏炎詫異的看向一旁的宮女,宮女再次對顏炎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並且指了指顏炎的耳朵。顏炎知道,她這是讓自己聽下去。
顏炎抿了抿嘴,不再看那宮女,而是將視線再次投向了宜妃和老九的身上。只見老九坐在一張椅子上,正在看什麼東西。而宜妃則坐在主位上,似乎非常耐心的在等待着什麼。顏炎注意到,外面的裝飾和擺設都說明了,這時在翊坤宮的小花廳裡。
那這間屋子又是幹嘛的呢?難不成是專門爲了偷聽建的屋子嗎?顏炎只覺得自己後背一片冰涼,她瞧瞧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宮女,心中不禁複議,這宮女到底是宜妃的手下,還是康熙的手下,或者是什麼別的人的?
顏炎沒敢繼續看向那宮女,這時顏炎看到老九將手上一直看的東西合上了,面色不善的對宜妃道:“額娘,兒子已經說過了,這繼福晉兒子是不會娶的。不管是這如月,還是其他什麼人,兒子根本就不會娶回家。”
宜妃冷眼瞪着老九,語氣十分的不滿:“胤,你今年多大了?”老九看了一眼宜妃,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宜妃猛的一拍桌子,怒道:“你今年三十了,不是十三歲的毛頭小夥子了。你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心裡要有個數。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麼說你嗎?人家說你懼內,說你爛泥扶不上牆,說你這輩子就毀在一個女人的手裡了。”
宜妃越說越生氣,最後都吼了起來:“是,你不在乎。你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想過你皇阿瑪。人家這樣說你,你讓我這個做額娘有什麼臉面活着。我告訴你胤,這繼福晉你娶也得娶,你不娶也得娶。”
顏炎聽到這裡,不禁心裡長長的嘆了口氣,她從沒有想過,原來自己竟然給老九帶來了這麼多的麻煩。難道老九一直這樣抗拒着這件事兒嗎?一直這樣保護着自己嗎?
老九似乎根本就沒在意宜妃的吼叫,而是詫異的看向宜妃:“額娘,您爲何就看上了如月格格?您覺得兒子能從他們家得到多少助力?“
宜妃微微的眯起眼睛看着老九,突然道:“最起碼,這如月不會讓你和胤走到今天這一步?“老九聽了這話,突然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額娘,您又知道兒子和八哥能走到哪一步?“
宜妃的聲音也大了起來:“最起碼,你八哥能讓你一生富貴!“
老九的臉色猛的沉了下來,聲音也陰狠了起來:“額娘,兒子是皇子,不依靠任何人也能一生富貴。您爲何就這麼肯定兒子跟着八哥混,能得到比現在好的結果呢。兒子對八哥怎麼樣,別人不知道,難道額娘您不知道嗎?您瞧瞧這些年,八哥和表妹對兒子究竟都做了什麼?三格格是如何死的,兒子追究過嗎?顏炎爲何帶着孩子們遠走他鄉,兒子追究過嗎?那在郊外要殺弘蟑的是誰?指使成春的又是誰?兒子又追究過嗎?“
老九每說一句話,顏炎的心便沉一分。原來,這一切老九都知道。而且從很早很早以前老九就知道。不知道這麼長時間以來,老九是怎麼樣忍受這些心情的,面對八阿哥的如此舉動,他是不是一直心在滴血。
顏炎覺得自己簡直太沒有心了,每日都和老九呆在一起,她竟然絲毫沒有察覺這些事情。
而宜妃此時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神情中不由得出現了一絲動搖,但到最後,還是化作了一副堅決的樣子,沉聲道:“那是你先負胤在先,若不是那顏氏從中搗鬼,若不是你被那顏氏迷得五迷三道,你八哥何至於出此下策!”
老九聽到這裡,臉上的笑容更加諷刺了。他定定的看着宜妃,諷刺的道:“額娘,您是宮裡的老人了,這麼多年在宮裡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難道您不知道,這宮裡的人每個人都是爲利益而活嗎?您覺得,八哥對您的承諾,八哥通過表妹對您的承諾,有幾分是可信的?”
宜妃臉上掛不住了,猛地提高了聲音:“放肆,額娘是因爲這個才勸你的嗎?你和胤鬧成這樣,除了今日,額娘可曾說過你什麼。爲了那個顏氏,你真是連額娘都不打算認了,我看你是被鬼迷了心竅,無藥可救了!”
老九突然低低的笑了:“兒子早就無藥可救了,額娘今日才知道嗎?兒子以爲,從小安死的那一日,額娘就知道了呢!”
“不要跟本宮提小安!”宜妃猛的站了起來,一個茶碗就向地上猛的摔了過去。老九一愣,擡眼錯愕的看了宜妃半晌,最後還是跪在了地上。
宜妃見老九跪下,臉色不由得緩和了許多,沉聲問道:“本宮問你,那如月你是娶還不是不娶?”老九沒有看向宜妃,深深的吸了口氣道:“不娶,不僅如月不娶,任何人都不娶。不僅今年不娶,以後都不娶。額娘,兒子這一生,有顏炎足矣!”
顏炎站在石屋子裡,癡癡的看着外面的老九,淚水頓時模糊了視線,再也找不出什麼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