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神奇功效
“老祖宗,您再吃一口吧,就一口!啊——快張嘴!”我捧着盛着藕粉的小碗,對老太太百般誘哄。
“不了,老祖宗吃不下了!”老太太輕推開我遞過去的勺子,含笑道,“禧兒啊,老祖宗有件事要拜託你。”
“老祖宗您說,您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我一定辦好!”
“小禧兒真乖!”老太太親暱地拍了拍我的臉,笑眯眯道,“你替老祖宗勸勸你皇阿瑪,不要過度勞累悲傷,身體要緊,他肩上可還扛着大清的江山社稷呢!”
這事兒可真有難度,剛纔的信心滿滿有點兒漏氣了。我沮喪道:“幾天前我就勸過了,讓他去睡會兒,可他不聽我的呀。”
“誰的話他都可以不聽,但咱們小禧兒的話,他肯定會聽的!”老太太低頭看了一眼我手上的那大菩提手串,微笑道,“你帶上這手串,告訴他,我,還有她都會看着他的。”
“她?”我一怔,低頭看了一眼手串,有點糊塗,剛想問,一擡頭,卻赫然發現剛剛還靠在牀頭與我輕聲細語的老太太不見了!環顧室內,也是空無一人,我慌了神,不禁放聲大喊,“老祖宗——”
“禧兒,禧兒,你醒醒,醒醒!”焦灼的聲音將我從心慌中拉回,我睜開眼,怔忡了半晌才意識到原來剛纔是在做夢,而將我從夢境中拉回來的那個人就是此刻坐在我身旁,關切地望着我的班第。
“感覺怎麼樣,好點沒有?餓不餓?想吃什麼?”班第一張嘴就是一連串的問題,比平時還要殷勤。我沒答話,因後頸處一陣痠痛使得我忽然想起了暈倒前的一幕,心內疑竇頓生:就算因爲勞累過度暈過去,沒道理後頸處會這麼疼,這簡直活像是被人打暈的嘛!難道我遭人“毒手”了?而且是個高手?作案手法很高明,沒人發現我這暈是人爲的!會是誰呢?當時周圍就那麼幾個人,太醫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之輩,沒膽子對我出手,常寧和福全疼我都來來不及,肯定不會對我下手,站在我面前的胤礽更不可能,那麼剩下的就只有……想到此,我望向了班第。
“怎麼了?眉頭蹙這麼緊,頭疼?”班第說着就要將手覆上我的額頭,我伸手擋開,問道,“是你,對不對?”
“什麼?”班第一怔,眸中堆滿不解。
“是你打暈了我。”我平靜地指控,直直地望進他的眸裡去。
“是。”班第大方地承認,臉上不見一絲愧色,“怎麼,脖子還疼?”說着就要伸手來幫我揉脖子。
“少來這套!”我一把打開他的手,怒瞪他,“你到底站哪邊?我還是那個人渣?今兒你要不給我說清楚,這輩子你都休想再碰我一下,哼!”
“禧兒!”班第面上隱露不悅之色,與我四目相對了片刻,輕嘆一聲,展了微皺的眉頭,換上和悅的面色,口吻中透着一絲鄭重道,“禧兒,我還是那句話——你是我活在這世上的唯一理由,你說我還能站哪邊?”
“唯一理由”,說得比唱的好聽!我白了他一眼,憤然道:“那你還幫着胤礽打暈我?不讓我罵爽快了,你知不知道我心裡憋的那口氣有多難受?”
“禧兒!”班第蹙了眉頭,口氣肅然道,“你到底要我提醒你多少次你才記得住?胤礽是太子!太子是君,你是臣!你在大庭廣衆之下公然辱罵他,讓他下不來臺,撇開將來他會怎麼對你不說,就你這‘以下犯上’之舉,足夠皇阿瑪用家法治你了!你別忘了,你上回的家法還記着呢,難不成你這回想一併領受,在牀上躺個把月?”
“你……”我被班第的這一大串的搶白嗆得發不出聲,班第卻又換了溫柔如水的神情,握着我的手,耐心勸道,“禧兒,你對我任性,發脾氣,打我,罵我,都沒關係,可是,你要知道,皇阿瑪就是再疼你,也不會容許你在臣下面前公然辱罵一國儲君的!你一定要答應我,只要你一天還在宮裡住着,面對其他人都要三思而行,不要任性妄爲,要好好保護自己,不要讓自己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好嗎?”
眼神誠真摯,口氣溫柔,這話的內容嘛……貌似還有那麼一點點的道理,方纔冒上來的怒氣不知不覺竟都瓦解消融了,一聲“好”便這樣不受控制地從我口中逸出。班第聽罷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露出八顆潔白整齊白的牙齒,伸手幫我揉着後頸處的痠疼。不得不承認,他的按摩手法的確非同一般,不一會兒痠疼感便減輕了許多,我的眼皮甚至都又有點發沉了。迷迷糊糊之際,忽然聽見宮裡的大自鳴鐘“鐺鐺鐺”地敲了十二下,我腦子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飢餓感瞬間侵襲而來,忽然便想到今兒“暈”過去時,天還大亮着,那時康師傅剛聽政回來,而現在室內已經掌燈了,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剛剛的鐘聲應該是告訴我現在是半夜十二點,這樣的話我至少睡了有十個小時了。
“餓了吧?想吃什麼?”班第的問話中含着笑意,顯然他也聽到我腹中的鳴響了。
“小……”我還剛要開口說了一個字,班第卻又搶去了我的話,“小餛飩!”隨即寵溺地揪了下我的鼻尖,“就知道你要吃這個。等着,我讓人給你下去。”說着就站起身來。恰在此時,外頭忽然傳來一陣排山倒海般的哭聲,我怔了一怔,與班第對視了一秒,立即掀開被子跳下牀來,伸手抓過外套,還未套上身,就聽見門“砰”地一聲被推開,小穗跌跌撞撞地進門來,哀痛道:“主子,大額駙,太皇太后她……她……殯天了……”
“老祖宗——”我心頭一痛,鼻尖一酸,顧不上外套,拔腿就往中宮殿奔去!
金碧輝煌的紫禁城一夕之間就換了顏色。
白,鋪天蓋地的白,白得那麼刺眼,那麼空蕩,白得讓人心神俱傷!
猶記那晚的中宮殿也如今日般,從裡到外哭聲震天,可老太太卻對此充耳不聞,只帶着安詳而滿足的面容,靜靜地仰臥在那張紫檀木雕花大牀上,一動不動。康師傅跪在牀前,緊緊地握着老太太的手,涕汜橫流地哭喊“皇阿奶,皇阿奶,您回來呀!回來呀!您不要丟下孫兒,不要丟下孫兒!”,那一聲聲直聽得人肝腸寸斷,幾乎要讓人痛得窒息而亡!
臘月已過,除夕,元旦也早已走遠,眼看元宵就要來臨,宮裡仍是一片白色的寂靜和肅穆。爲了盡孝,康師傅打破了“後喪,皇帝不割辮”的舊習,駁回了大臣們年內發送老太太遺體的請求,整整十天,就像現在這樣,康師傅一身白布衣,直挺挺地跪在靈堂裡,守着老太太的梓宮,日日哀哭,水米不進。皇太后孝惠,三姑婆淑慧長公主,科爾沁達爾漢親王班第,福全,常寧,佟妃等輪流去勸他節哀進食,回答他們的只有更大聲的痛哭和更深沉的哀慼。
我原也想去勸解一番,可班第說讓我等等再去。他說他理解康師傅現在的心情,因爲孝莊老太太之於康師傅,就相當於端靖長公主之於他,康師傅淤積在心頭的感情需要宣泄。仔細想想班第的話說得有道理,康師傅是老太太一手帶大的,也是老太太牽着他的手,一步步登上了帝位,擺平了三番,重創羅剎,安撫了蒙古各部,創下這如今還算安寧的基業。雖然,現在的康師傅早就具備了作爲一代聖君的能力和素質,不再需要老太太的引領,但在他的心目中,老太太就是那始終在背後支持他的堅強後盾,無論在前朝所要面對的浪有多大,風有多急,只要老太太在,康師傅的心中就會波瀾不驚。而今,這個後盾猛然間破碎了,康師傅的世界頃刻間失去了平衡,他的確需要一段時間去面對,去適應,重建心中的秩序。
“皇阿奶,您爲什麼去得這麼快!”眼前的康師傅抱着梓宮又哭上了,“您還沒有看到孫兒創一個真正的太平盛世啊,您怎麼能這麼快就扔下孫兒就去了呢?皇阿奶啊——”
“皇額娘——”孝惠被康師傅感染了,用帕子捂着臉哭得渾身顫抖。
“太皇太后啊——”除了正在做月子的敏貴人,和即將臨產的德妃外,其他的嬪妃悉數到場,一個個也都放開嗓子嚎哭,只是不知道是“乾嚎”,還是“溼嚎”,而那“溼嚎”中又有多少淚珠兒是真的。
“老祖宗——”皇子皇女,阿哥格格們,包括我在內都哭的梨花帶雨,就連抱在嬤嬤手上的六公主採青,十一阿哥胤禌,十二阿哥胤祹都哇哇大哭,小臉都哭得通紅。正當所有人都沉浸在新一輪的哀痛之中時,只見樑九功揩了揩眼角,擡頭往殿外張望了一眼就走了出去,片刻之後又返回殿內,對着仍在痛哭中的康師傅,啞着嗓子躬身道:“啓稟皇上……”
“皇阿奶啊——”康師傅似乎沒聽到樑九功的話,仍只沉浸在自己的哀痛中。
樑九功望了一眼康師傅,猶豫了片刻,稍稍提高了音量,躬身道:“啓稟皇上——”
康師傅終於聽到了樑九功的聲音,卻仍只抱着梓宮,頭也沒回,帶着哭腔,有些不耐地道:“何事?”
“德妃娘娘難產……”樑九功的話未說完,佟妃就接了過去,對康師傅道,“皇上,臣妾這就帶一名太醫去永和宮,德妹妹不會有事的。”
康師傅仍舊沒回頭,只默默伸出右手朝佟妃所立的方向似乎萬份疲憊地揮揮手,佟妃略一蹲身,便退了出去。“皇阿奶——”康師傅又悲從中來,可是他哭號聲未落,卻聽那樑九功又報了一聲,“稟皇上——”
“還有什麼事?”康師傅似乎有點惱了,音量有點兒大,口氣也非常不善,霎時殿內一片靜謐,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盯住惶恐不安的樑九功。
“稟皇上……”樑九功雙膝跪地,捧出一本奏章,戰戰兢兢地道,“這是諸王,大臣商議後關於持服的奏議,請皇上過目。”
康師傅回頭瞪了樑九功一眼,起身,接過奏章展開看了片刻,臉色竟越來越青,最後居然將奏章往地上奮力一摜,怒不可遏地大喝:“去,告訴他們,朕意已決,持服二十七月,守孝三年,斷不能改!”
“嗻!”樑九功倉惶應聲,忙不迭地收起散落的奏章,在康師傅的怒瞪下逃離了大殿。
“皇阿奶——”康師傅轉身又撲在了老太太的棺木上,哭得撕心裂肺,“先前孫兒經常惹您生氣,真是不孝啊,不孝啊,可是您卻一次又一次地原諒孫兒,孫兒,孫兒我……”在場的所有人正一面配合着嗚嗚哭得起勁兒,一面聽着康師傅的傾訴,豈料那傾訴聲忽然間戛然而止了,擡頭一瞧,卻見康師傅居然身子發軟,順着那棺木就出溜到了地上。
衆人大驚失色,殿內一時紛亂。孝惠欲扶康師傅,不料纔剛起身卻腳下一滑,整個人撲倒在地,頓時昏了過去,現場更亂了。正當人們有點兒手足無措時,福全的聲音驀然響起:?“班第,烏爾袞,你們快把皇上扶進寢殿。達爾漢親王,麻煩您和常寧一道把皇額娘送到偏殿去,其他人暫且回去。”
福全有條不紊的指揮很快控制了局面,閒雜人員各回各家,兩個“傷員”也迅速得到了救治。孝惠是連續勞累,進食又少營養不良所致;而康師傅在吐了一口血後,也很快清醒過來,太醫說病因除了連續勞累,營養不良,更主要的是憂傷過度,血瘀在胸,需要好好調養,不能再繼續不吃不喝,日日嚎哭。康師傅自己也聽到了太醫的診斷,但這個病人仍決意不合作,拒絕進食,並堅持要繼續守靈,除了皇太后孝惠和五姑婆淑慧長公主勸他時,他一聲不吭,其他任何人勸他,全以被罵得狗血淋頭收場,於是乎,康師傅又像木樁子一樣跪在靈堂裡,我們都躲在殿外,眼睜睜地看着卻無計可施。
“禧兒,”班第在我耳畔低語,“你去,勸勸皇阿瑪吧,再這樣下去要出大事了。”
此刻跪在靈堂裡的康師傅,猶如一尊冰雕動也不動,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氣,足可凍死他周圍十步之內的活物。方纔,胤礽在孝惠的勸說下進了場,可不到兩分鐘便逃了出來。胤礽是誰啊,太子,儲君啊!論寵愛程度,我總覺得康師傅寵他比寵我多得多,甭管胤礽犯過什麼錯,最多罰他禁足,倘若那些錯誤是我犯的,一準是家法與雞毛撣子齊飛!這會兒,連胤礽都改變不了康師傅的心意,我上去不純粹找“虐”嗎?我怯怯地往後縮了縮,道:“皇阿瑪這會兒正生氣呢,你沒看連胤礽都被罵出來了,我不要去!”
“傻妞,別害怕,”班第悄悄握住我的手,道,“聽我的就沒事兒。你不是有老祖宗賜你的法寶嗎?你拿着這個,就跟皇阿瑪說,老祖宗昨天託夢給你……”
託夢?班第這麼一說,倒讓我回想起了老太太走的那天我做的那個夢,此時此刻,這個夢境倒是愈發地清晰起來,難道託夢一說真有其事?老太太臨走前放心不下康師傅,卻又來不及說,所以特意託夢給我?
“禧兒?”班第輕拍一下我的肩膀,“你怎麼了?又發什麼愣呢?”
“哦,沒事。”我回過神來,望着他笑了一下,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來,我還真夢見過老祖宗。”
“哦?”班第似乎也略感訝異,“什麼時候?老祖宗跟你說什麼了嗎?”
“老祖宗走的那天晚上。”我望了一眼靈堂,輕嘆,“老祖宗說讓我幫她勸勸皇阿瑪節哀。”
班第聽完,略略張大了嘴巴,片刻後才喟然長嘆:“老祖宗和皇上真是祖孫情深吶!”
“我記得,我答應過老祖宗要把這件事辦好的。”說着,我將腕上的“法寶”摘下來,握在手裡,就在準備邁過門檻的當口,班第附在我耳畔叮囑一句,“注意措辭,千萬別頂嘴,此外,有可能的話,儘量勸說皇阿瑪接受‘改持服二十七月爲二十七日’的提議,這是老祖宗臨終前特別吩咐的。”
我朝班第點了點頭,吸了一口氣,從容邁進靈堂,徑直走到康師傅身後,跪了下去。康師傅聽到動靜,回頭望了我一眼,又轉回身去,淡聲道:“禧兒,你不用替他們來當說客了。朕要一個人靜一靜。你回去吧。”
好嘛,策略升級,直接往外攆人了。我想了想,開口道:“皇阿瑪,我不是來替他們當說客的,我是來告訴您一件事兒,說了我就走。”我說完頓了一頓,康師傅沒言語,我便認爲他允許了,於是便接着道,“皇阿瑪,您知道嗎?就在老祖宗走的當晚,她老人家託夢給我了。”
康師傅倏地轉過身,一絲驚喜劃過臉龐,但隨即便收斂起來,打量了我一眼,眯了眯眼道:“是嗎?老祖宗是不是讓你來勸朕要進食,節哀,保養身子,改月易日,持服二十七日便是盡孝?”
康師傅這猜測百分之九十是對的,估計類似的話他耳朵裡都聽出油來了,我若真答“是”,肯定免不了被罵出去的下場,真做過的夢也會被康師傅認爲是我編出來騙他的。我沒答話,決定另闢蹊徑,雙手捧着那串“法寶”奉到他面前,邊回憶夢裡老太太的話邊道,“皇阿瑪,這是老祖宗臨走前賜給我的貼身之物。在夢裡,她老人家說了句話很奇怪,我怎麼想都沒想明白。”
康師傅微微顫抖着手將手串握在手裡,端詳了半日,暗啞着嗓子問:“老祖宗跟你說了什麼?”
“她說——”我偏着頭,略想了片刻道,“您身上扛着大清的江山社稷,她老人家,還有‘他’都會看着您的。皇阿瑪,老祖宗說的那個他是誰呀?”
“他……他就是……”康師傅纔剛要解謎底,卻突然住了口,擡頭望向侍立一旁的樑九功,吩咐道,“傳朕旨意,所有閒雜人等退出殿外,關閉殿門,未獲傳召,擅入者,斬。”
樑九功接旨後,立馬着手清場,隨即退出殿外,關閉了殿門。四下無人,康師傅這才接着繼續解密:“禧兒,你知道這串菩提手串的來歷嗎?”
我搖頭。老太太的確沒跟我說過它的來歷,只跟我提過它具有幫我求情,替我減輕懲罰的神奇功效。
“這手串是我跟你親額娘當年一起親手做成,作爲壽禮送給老祖宗的。”?康師傅望着手中的手串,眸中隱隱有亮光閃動。
“噢!”我恍然,這手串看上去雖不起眼,但對康師傅來說,卻意味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這回我知道這手串的神奇功能從何而來了,而夢裡老太太的話我也明瞭了,便開口道,“老祖宗那句話的意思就是,她老人家還有我的親額娘都會在天上看着您,看着您怎麼把祖宗的基業一步步地發揚光大,是嗎?”
“你說對了一半。”康師傅拉過我的一隻手,將手串套回到我手腕上,撫了撫我的臉,又將我輕攬入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啞聲道,“他們還要看着朕好好護着咱們禧兒,快快樂樂地長大,成親,嫁人,生子,幸福一輩子。”
沒想到另外一半竟是關係到我的,我不由得鼻尖一陣發酸,喉嚨裡像堵了什麼似的,說不出話來。康師傅抱了我片刻,鬆開我,擦去我臉上緩緩流下的淚,笑道:“小丫頭,別擔心。我都知道了。我在這兒跟老祖宗再說幾句話,你先出去吩咐他們備些粥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