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冤家路窄
就在我們還在絮絮叨叨的時候,虎子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喘着氣道:“快……快……你們快走!他們……他們來了!”
“虎子,你倒是說清楚,誰來了?”這虎子說得含含糊糊地,惹得我不由地又問了一句。
虎子調整了了一下呼吸,才道:“是,是貝子府的……來了十幾個人,正,正在大堂要找……找公子算帳呢。”
“找誰?”這回是張孟球好像沒聽清似的,追問了一句。
虎子一指我,說:“找這位公子!”
我一聽,知道是上午被塞圖教訓的那個三角眼二管家請了幫手來尋仇了。他們的速度倒是挺快的,看來有眼線盯着我們的動向呢。
張孟球和老闆娘聽後都大驚失色,老闆娘更是驚慌得連手裡的筷子都掉了一根在地上都顧不得撿,就過來扯着我的胳膊,對虎子說:“都是我連累了公子,虎子,你快帶公子走。”
虎子“唉”了一聲,對我說:“公子,這有個後門,我帶您出去。”
跑?既然人家都找上門來了,可見人家是早有準備,堵了前門,能放過後門?再說,我要是走了,張孟球,老闆娘他們可又得遭殃,搞不好會出人命的。這可真說不清楚是誰連累誰了。
塞圖不知什麼時候出了屋子,這時候進屋來,看了我一眼,似乎要說什麼話。我不動聲色地走到他身旁,他悄悄地在我耳邊說:“主子,那幫人把後門也圍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悄聲問:“塞圖,都這個時候了,你得給我個準信,這些人渣,咱們的人能不能擺平?”
塞圖聽了我的話,貌似暗暗吃了一驚,隨即輕聲卻很肯定地道:“主子放心,就這些人,沒問題。”
塞圖的話讓我吃了一顆定心丸,我在心裡暗罵了一句:靠啊,死星尼,這次不把你打得桃花燦爛,你就不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我回頭對面有憂色的衆人笑說道:“大家不必擔心,此刻要走也晚了。俗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就去會會他們!虎子,你留在這裡照顧張先生和老闆娘。”說完,我也顧不得衆人的驚呼,帶着塞圖擡腳出了柴房。
還沒進大堂呢,就聽到前面傳來一聲怒喝:“好大的膽子,我們的人明明看見那小子進了你們飯莊,當着貝子爺的面,你還敢撒謊?”這聲音上午的時候聽過好幾回了,正是那三角眼二管家的。
我微微掀開門簾一瞧,只見那二管家的正戳着掌櫃的鼻子頤指氣使,而那個星尼,則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他們的身後圍了一圈家丁,把着門口,店裡的食客們堵在裡頭,出不去,底層的客人都紛紛跑上了樓,在樓梯上看熱鬧,大堂倒是顯得空曠了。
那掌櫃的“噗通”一聲跪在星尼面前,驚慌失措又無奈地道:“貝子爺,就是借小的十個豹子膽,也不敢欺瞞貝子爺呀!這兒的確沒有您說的那個人吶!”
只見那星尼看了一眼二管家,挑了挑眉毛,他的二管家立刻給手下的嘍囉發佈了指令:“給我搜!”
我見情形不對,一掀門簾,走了出來,道:“不必麻煩了。你們不就是要找我嗎?我來了。”
那個二管家一見我,就對星尼道:“貝子爺,就是這小子!”
那星尼盯了我幾秒,然後面露慍色道:“又是你?”
我找了一把凳子,坐下,翹着二郎腿,悠閒地道:“是啊,是我。看來貝殼……啊,貝子爺記性不錯,還記得在下。”然後我假裝剛看到那麼多人一樣,故作驚訝道,“貝子爺,您想請在下喝茶吃飯,也不用這麼客氣吧,帶這麼多人出來請啊?”
那個二管家忽然對我呼喝道:“小子,你好大的膽子,見了貝子爺還不下跪!”
我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個二管家,道:“我跟你主子說話,你插什麼嘴?”
那二管家聞言正要發作,星尼卻伸手阻止了他,對我惡狠狠地道:“臭小子,上次是看在永綬的份上,放你一馬,沒想到你竟然不知好歹,一而再地跟我作對!我看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罰酒!”
我撇了撇嘴,道:“罰酒?我看是有人在自釀苦酒!”
“你說什麼?”星尼怒問道。
“說什麼你自己清楚。別仗着自己是什麼貝殼貝子的就仗勢欺人,你難道沒聽過一句話嗎?”
“什麼?”
“多行不義必自斃!”我故意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讓他聽得清清楚楚。
這下星尼終於忍不住爆發了,豬臉漲得通紅,哇哇叫道:“死小子,老子今天就讓你先嚐嘗缺胳膊斷腿的滋味!”
他這一呼喊,他身邊的爪牙呼啦啦地就圍了上來。只聽塞圖說了一句“保護主子”,就衝上前去,與星尼的爪牙混戰在一起,此時,我才發現,我的身旁不知何時竟然多了兩個人出來,看看他們的臉都很陌生,而這倆人什麼時候來的我竟然一無所知。
星尼的一把刀舞得虎虎生風,那些圍攻的嘍囉們開始還窮兇極惡,張牙舞爪地,但是當他們看到被打翻在地嗷嗷直叫卻爬不起來的同夥時,剩下還能動的那幫人不免都露了怯色,一個個都不敢上前了,急的那個二管家不斷地催促着:“快上,快上啊!”
礙於他們的主子在一旁,那些嘍囉們只好硬着頭皮往上衝,當然最後的下場只有一個——跟他們的同伴一起躺在地上合唱《哼哼之歌》。他們其實應該感謝塞圖,這小子心地好,並沒有用刀刃,而只用刀背,否則這些人沒有一個還可以哼哼的。
管家看到眼前的情景已面有駭色,愣在一旁說不出話來,星尼看情形不是不驚訝,但仍是強自鎮定,勉強維持着他自己的面子,盯了塞圖半晌,才道:“你是什麼人?跟那小子是什麼關係?”
塞圖也不答話,只顧自己收了刀,站回到我身旁。那星尼轉而又看看我,又看看塞圖和其他兩個人。
我笑道:“什麼人,重要嗎?你不是想讓我缺胳膊斷腿嗎?我看你還是趁早帶着你的嘍囉們回去好好接接胳膊,接接腿,不然下回可就沒人幫你行兇作惡咯!”
星尼還是不死心,操起嘍囉手上的一把刀就要往我這邊劈過來,可他只跨出了一步,就聽得“哐當”一聲,他的刀掉在地上,他左手捂着右手手腕,齜牙咧嘴的。他的形狀引得圍觀的人又轟然大笑。
他的二管家扶着他,又湊到他身旁跟他咬了幾下耳朵,就聽星尼恨恨地道:“姓羅的小子,你別得意地太早,爺遲早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哈哈一笑,然後正色道:“我勸你,最好別再想見我,否則,你這個人渣,我見一次打一次。”
星尼在二管家的攙扶下,帶着那一堆哼哼唧唧的嘍囉們走了。
雖然把星尼打發走了,可是我心裡也覺得這個客棧已經不安全了,張孟球再在這裡多待一天多份危險,還有那個點心鋪子的老闆和老闆娘,星尼找不到我,肯定還會找他們的麻煩,他們的小店也是沒辦法再開的。
可一時半會兒,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也不能帶他們進王府,進紫禁城藏着,只好暫時出銀子,讓虎子幫着張羅,把他們轉移到別家旅館藏身,讓星尼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即可,接下來的事情唯有慢慢想法子,從長計議了。
沒想到這一折騰,就折騰到天黑了。我跟張孟球他們告辭,帶着塞圖就匆匆往安王府趕,說也奇怪,先前突然出現的兩個人都像空氣一樣,不知不覺又消失了。我左看右看,都找不到那倆人的藏身處。
到了安王府門前,又是“咚咚咚”地一陣敲門,右邊門又開了一道門縫,還是上午的那個人,這時候見到我竟然換了一副嘴臉,不但大開了邊門,而且不等我開口,就欣喜又恭敬地道:“王爺早已吩咐小的在此恭候了,您快請進。”
這個變化實在也太大了吧,我跟塞圖面面相覷,這是怎麼回事?
我進得門來,片刻之後,另外一個自稱是王府管事的人在前面引路,進了一個跨院,在一個房門前站定,躬身道:“您請進,王爺們都在裡頭等着您呢。”
啥?王爺們?這是安親王府還有別的王爺?
我滿腹狐疑地開了門進去,塞圖也緊跟在我身後。我擡眼一看,可不是王爺們嘛?在坐的,除了安親王嶽樂,還有裕親王福全,那倆一看見我的身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好像終於把心放回肚子裡的感覺。
福全看了一眼我身後的塞圖,道:“塞圖,你先出去,我和安親王跟你主子有話說。”
塞圖看了看我,我跟他微一點頭,他又看了看那倆王爺,一拱手道聲“遮”就退出房去了。
門一關,書房裡安靜得很,誰也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