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旅(熙朝大公主)
颱風來了,天氣涼爽,坐着寫了這一段,嵌了一首自己很喜歡的歌進去——《送君》,三十年代的歌曲,重新編配的,古箏和二胡交織着,由童麗重新翻唱的,非常有感覺,寫禧兒和王和均情斷這兩天,我一直不停地聽啊聽啊。。。。
適當地做了些修改~~~
颱風終於來了,雨下得好大呀!!寫苦情戲,瓦真有差距。。。
“皇阿瑪,我有些乏了,要先行告退!”抱着僥倖,我找出這麼一個勉強聽上去合理的藉口,試試看能不能暫避。
“怎麼,難道你不想看看今兒晚上如此精彩的演出是什麼樣的人一手所創嗎?”康師傅反問道。
“嗬——”我裝模作樣打了個呵欠,含混地道,“困了,想早點兒歇着,以後有機會再看吧。”說罷,我一蹲身行禮,就想先離開。
偏偏就在這時,樑九功從外頭進來稟報:“啓稟皇上,滄海樓老闆王和均已在門外侯見。”
聽到這聲稟報,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看來,我是不得不跟這個朋友說“永別”了!
“傳!”康師傅吩咐完,又笑着對我道,“既然人都來了,就見見吧。”
事已至此,我能不見嗎?不見也得見!
“是!”我衝着康師傅勉強一笑,強壓着心中的紛亂,默默回到座位上。
“皇上有旨,傳王和均覲見!”樑九功的宣召聲一落,就見門簾一挑,一道藍色的身影就從門外進到了包廂裡。
王和均已然換了一身裝束,現在他身上所穿的,就是那天他帶着我去寒山寺遊玩時的深藍色長衫袍,想起他那天曾對着我說過的話——“如果是我,碰上了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定會牢牢地抓住她,這一輩子,哦,不,是生生世世都會呵護她,不讓她受丁點委屈”——心頭竟泛起一波酸楚。
王大哥,王和均,王一鳴!你怎麼會這麼傻,怎麼就看上我了呢?今天你就會知道,我爲什麼一直逃避,一直不迴應你了。
眼看王和均在樑九功的引領下,即將到康師傅和我的跟前,我心頭越來越亂,便假裝看別處的風景,將頭扭向了另一邊。
眼角的餘光瞥見王和均在樑九功的指引下,即將向康師傅和我行禮請安,我緊緊交握着雙手,再三安慰自己:要冷靜,要冷靜,千萬別衝動。
“草民王和均叩見皇上,叩見大公主,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大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王和均終於跪下了,磕頭了,我彷彿看見一株綠色的小草漸漸地枯了,枯了……
“你就是王和均?”康師傅的聲音聽上去還有幾分愉悅。
“回皇上,正是。”王和均的回答中規中矩。
“擡起頭來,讓朕看看。”康師傅的聲音頓了片刻,重又響起,“相貌堂堂,瀟灑俊逸,的確是青年才俊吶!禧兒,你說呢?”
聽到康師傅在叫我,我禁不住心中一聲哀嘆:您說是才俊就是才俊,何必再來問我呢?
“禧兒,禧兒?”大約是因爲我假裝沒聽見,康師傅又連喚了兩聲,我不回頭還不行了。
“啊?”我深呼吸安撫了下情緒,掛上僵硬的笑臉,終於轉過頭去,眼光掠過剎那呆若木雞的王和均,對上康師傅殷殷的目光,道,“皇阿瑪,您說的是。”
“呵呵,王和均,朕的大公主可是不輕易夸人的啊!”康師傅笑眯眯地道,那口氣若在平時聽來,該是多麼的平易近人啊……
“草民……王和均叩謝皇上和大公主誇讚。”王和均一磕到底,那聲音聽似平穩卻透着徹骨的悲涼。
看着跪伏在眼前的王和均,我終於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一個可以毫無顧忌,陪着我嬉笑的朋友從此不復存在了。
我有如坐鍼氈的感覺,緊緊握着扶手,好不容易將想要上前將王和均扶起的衝動彈壓下去。
好吧,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快刀斬亂麻,斬斷了,了結了,就當從來不曾在項王廟遇到過一個叫做王和均的人。是夢,總有醒的時候。
“平身吧。”康師傅終於開口讓王和均恢復了站立的姿勢。
“謝皇上,謝……大公主!”王和均起身恭立,眼光卻有意無意地瞟向我這邊。理智上,我雖知道這時候,我應該坦然地望着他,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可我,就是沒有辦法去承接那帶着傷悲的目光。
“王和均,你手下的這支唱曲班確實名不虛傳,配得上‘金陵第一’的名號。今兒晚上你們演得好,大公主非常喜歡,朕也高興,所以,朕要親自賞賜你銀五十兩,錦緞兩匹。”康師傅剛說完,就有兩個太監一人託着托盤,一人抱着錦緞送到了康師傅身旁。
康師傅接過托盤,正要將它遞給王和均時,卻見王和均雙膝跪地,並未伸手去接,磕頭道:“草民叩謝皇上隆恩,不過草民懇請皇上收回賞賜。”
康師傅一愣,隨即有些不悅地道:“收回?怎麼,你想抗旨?”
“草民並非想抗旨。”王和均朗聲道,“而是想懇請皇上將賞賜充作賑災之資,賞給江南的災民。”
“哦?”康師傅似乎覺得有些意外。
王和均繼續道:“據草民所知,江南今年水災災情嚴重,無數災民流離失所,嗷嗷待哺,尚需賑濟,他們比草民更需要銀子和布匹。”
“想不到你一從商之人身處繁華之地,還能心繫災民,這倒是難得。如此,朕就準你所請。”康師傅朝兩個太監揮了揮手,銀子和錦緞就被抱了回去。
“謝皇上。”王和均又是一叩首。
“起來說話吧。”
“謝皇上。”王和均叩首後,垂首恭立
康師傅帶着幾分欣賞,打量了下王和均,道:“既然你將所賞銀子和錦緞都捐了災民,朕也不能讓你空手而歸,朕將親書 ‘滄海樓’三字,明日派人賞賜與你,你跪安吧。”
“謝皇上隆恩,不過,草民斗膽,能否請皇上換一種賞賜!”王和均恭敬地道。
王和均的膽子未免太大了吧,這可是他第二次拂逆康師傅的意思!
我瞥了一眼康師傅,臉上已隱然有不悅之色,若等他發作出來,王和均的性命就堪憂了,於是,我便搶在康師傅之前,假裝不悅地斥責王和均:“大膽,在皇上面前,你怎敢如此放肆!”
王和均擡眼望了我一眼,那眼神全是驚痛。
康師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和均,道:“好,王和均,朕就姑且聽聽你到底想要什麼。”
王和均從懷裡掏出一本奏摺大小的本子,奉在手中道:“草民並不想要什麼,只是想奉上這冊《民本》請皇上御覽。”
樑九功從王和均手中接過那本冊子遞給了康師傅。康師傅帶着些狐疑接過來,翻了幾頁,問道:“這是你寫的?”
“回皇上,此冊中所書皆關係國家社稷,天下蒼生,非草民所能寫出。它是草民的一個朋友,宿遷人張忭的所撰,是他託草民當面呈交皇上。”
“嗯!”康師傅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冊子,道,“這冊子朕收下了。”
“謝皇上!”王和均又伏地跪叩道,“草民……告退。”
康師傅“嗯”了一聲,王和均站起身來,跟在樑九功身後,往門口走去。
理智告訴我,這時候,我是不應該轉頭的,可另一個聲音說,看吧,這是最後一眼了。
鬥爭了片刻,我終於還是禁不住轉過了頭,王和均剛走到門簾處,也正轉過頭望向我,他怔忡着,我痛惜着,映月樓,虎丘,寒山寺的歡聲笑語就在這剎那灰飛煙滅,從今往後,與他而言,“晨曦”將不復存在,與我而言,“故友”又將成陌路!
“王老闆,請吧。”樑九功催促着王和均,王和均終於一閃身出了包廂。
“禧兒,禧兒?”康師傅又在喚我。
“嗯?啊?怎麼了,皇阿瑪?”我回過神,將目光從門簾處收回。
“你這丫頭,看來真是困了!”康師傅笑着起身道,“好了,咱們回去吧。”
回到臥室,我在牀上輾轉了半天,怎樣都合不上眼,一幕幕的場景總在腦海中縈繞,更有一股無名之氣壓在心頭。
我忽然想起,康師傅那日曾問過與我在一起的男子是誰,以康師傅的過人記憶,王和均他肯定能認出來,而今晚康師傅卻完全把王和均當成陌生人一樣,與我也隻字未提;樑九功又說過,康師傅從離開蘇州的時候就已經在張羅了,那個時候,我相信康師傅是在張羅找唱小曲的人,可是現在我卻很疑心,他是在張羅查王和均,甚至於我連他今晚上給我那“賞賜”的目的都開始懷疑起來……我不願再深想下去了……
唉,亂死!
我終於披了件衣服坐了起來,將小穗也暫時遣離了臥室,吹滅了蠟燭,在幽暗中,獨自一人拿起了二胡,想在音樂中宣泄掉所有的一切!
腦海中不停地閃過這些日子以來的一場場,一幕幕,不知怎的這首《送君》就從弓弦上流淌了出來:
送君送到百花洲,長夜孤眠在畫樓,
梧桐葉落秋已深,冷月清光無限愁。
送君送到百花亭,默默無言難捨情,
鳥語花香情難捨,萬分難捨有情人。
送君送到百花江,好花哪有白玉香,
天邊一隻失羣雁, 獨自徘徊受淒涼。
送君送到百花路,心比黃連還要苦,
失意淚撒相思地,天也感傷雨如注。
一曲終了,我的臉上竟然冰溼了一片!
“天邊一隻失羣雁”,這彷彿說的就是我。放眼看看我的周圍,簇擁着的人不少,可是能毫無顧忌地與我嬉笑玩鬧的朋友卻少的可憐!
人人都知道,公主是錦衣玉食供着,卻有誰知曉,公主連想交個朋友都不能自主呢?
這一首《送君》,送的就是王和均啊!唉!是我太天真,明知道自己做不了主,還妄想要留住這個難得的朋友!
送走,送走,徹底送走,不留一點痕跡,也不能留一點痕跡,就當是南柯一夢吧!
“吱拗”一聲,臥室門開的聲音。
我擡手擦了擦淚,頭也沒回道:“出去,說了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吱拗”,門兒又合上了,我嘆了口氣,剛想繼續拉琴,卻聽到了一聲:“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