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玉牒下

雖然做好了決定,但是康熙老爺子心裡悶得不行,實在是想找個人說說。可是想來想去,偌大個皇宮,竟沒一個可以推心置腹之人,心中頗爲悽楚。

於是,心中無限憋屈的康熙老爺子,決定化悲憤爲動力,早點解決烏雅氏這個表裡不一的女人,親自去了一趟慈寧宮,告訴了皇太后關於四貝勒府最近發生的整件事情,以及整個事件的幕後黑手--德妃,和他的決定。

皇太后聽說後,當真是驚愕萬分。雖然後宮的女子基本上不是什麼良善之人,但是對於自己的血脈做出這樣的事情,真的是很罕見。老四雖不是她餵養的,但好歹是她親生的,又不妨礙她的利益,她這樣做,皇太后表示理解不能。於是,很是支持皇帝的決定。

得到皇太后的支持,康熙老爺子也不停歇,很有效率的連夜傳喚裕親王福全和簡親王雅爾江阿,三人在乾清宮密談了一個多時辰,裕親王福全和簡親王雅爾江阿兩人,才行色匆匆的出了乾清宮。

等兩人走了後,康熙老爺子又一連傳召了一干宗室親貴們。

在朝當官的,又哪個不是人精,見皇上連夜召見這麼多的皇室宗親,動靜弄得這麼大,肯定事情不小,一個個的都提心吊膽的,連連派人出去打聽發生了什麼事情,好有個準備。

別說大臣了,就連諸位皇子阿哥都坐不住了,也都一一派出親信去打聽。當然,這其中就數四阿哥最爲淡定,府中大門緊閉,彷佛事不關己般。

可惜,康熙老爺子傳召的人,都是在皇室宗親裡地位尊崇的,所以無論是誰來打聽,都咬緊牙關一律不賣帳,就連皇子阿哥們都不例外。畢竟,他們不必像朝中大臣們一樣,去賭那從龍之功,以獲得更大的利益。因爲,無論是誰當上皇帝,都是姓愛新覺羅的,有着切不斷的血脈關聯,於他們都一樣。

頓時,一下子本來就很熱鬧的紫禁城更加的熱鬧了起來,唯一不同的就是,這份熱鬧底下多了一些風雨欲來的緊張與不安感。

在衆人緊張忐忑中,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一直也不見康熙老爺子有什麼動靜,衆人的心裡就像貓爪子在撓一樣,心癢癢的,又有些焦躁不安中,到了五月。

五月,不似嚴寒不似酷暑,浮雲悠悠的在空中塗抹,微風輕柔的在樹間低訴,風中夾着淡淡的槐花香,時而還會有幾片小小的蕊片安靜地掉落,綻放着淡淡的色彩。

這天,康熙突然下詔所有的後宮嬪妃、阿哥福晉、宗室親貴,以及所有滿漢大臣們到乾清宮。

等胤禛接到聖旨,趕到乾清宮的時候,大殿裡已經站滿了人。

在衆人的視線中,他十分淡定的走到自己該站的位置上,輕輕的閉目養神。那一身氤氳的寒氣,使得周圍的人,紛紛後退幾步,免得被凍成冰雕。

三阿哥和五阿哥就悲劇了,一個在胤禛左邊,一個在胤禛右邊,實在退無可退,在衆人同情的眼神中,凍得瑟瑟發抖。

“皇上駕到!”

李德全這一尖銳的聲音,對於三阿哥和五阿哥來說,完全不亞於天籟,就差沒有痛哭流涕以示感激。

康熙高坐在寶座上,等衆人見完禮後,朗聲道:“朕今日傳召爾等前來,有要事宣佈!”

衆人聞言,心中不由得一緊,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猜到與十幾天前康熙傳召宗親有關,忙躬身,齊聲回道:“恭聽聖訓。”

德妃站在衆妃嬪中,聞聽此言,只覺得一陣陣寒氣襲來,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有人說,女人的感覺是很準的。果不其然,康熙接下來的話,證實了此話的正確性。

“孝懿仁皇后佟佳氏,不僅是朕嫡親表妹,更與朕是少年夫妻、青梅竹馬,自她崩逝後,朕時常懷念。”

康熙這話一出,下面一溜的嬪妃聞言臉都綠了,敢情她們這些活生生的美人,還比不上那個死去的?於是,醋瓶子打翻,滿大殿都瀰漫着酸氣。

諸位皇子阿哥們的臉上,也滿是複雜難辨。

衆大臣連大聲呼氣都不敢,把頭低得更低了,心裡腹誹不已:萬歲爺誒,您懷念那位,就悄悄的懷念得了,在大庭廣衆之下說給臣子們聽幹嘛?難不成今兒個召喚這麼多人來,就爲了告訴咱們,您老人家是有多懷念孝懿仁皇后?

“尤其這近幾月以來,朕時常夜夢不得寐……上月,母后皇太后託夢於朕,說孝懿仁皇后分外惦念自幼養育於膝下的皇四子胤禛,以致於到了天上,也放心不下,擔憂不已,時常以淚洗面,朕心甚憂!朕念在孝懿仁皇后一片拳拳慈母心,再三思慮後,與聖母皇太后商議,決定更改玉牒,即日起將皇四子胤禛,改爲孝懿仁皇后佟佳氏名下……”

轟隆一聲——

此話宛若一道晴天霹靂一樣,毫無預兆的,把殿中的衆人雷得那叫一個外酥裡嫩的。

康熙老爺子這道雷委實放大了一點,以致在場一個個擁有着奧斯卡金獎的演技的人,都無法掩飾住自己的表情,導致面孔不自然的扭曲,眼球都差點掉落在地上,拾都拾不起來。尤其是衆皇子的目光中所透出來的羨慕嫉妒恨,猶如熊熊烈火,撲都撲不滅。

也許在場唯一顯得比較淡定的,就是胤禛了。除了聽到康熙將他的玉牒改到養母名下時,猛的擡起了頭,瞳孔縮了一下外,就恢復了平日裡一貫的表情。跪下謝恩的他,那平靜無波的樣子,彷佛自己不是這場風暴的主角般。

“不——”

德妃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情緒激烈的尖叫一聲,整個大殿的目光,赫的一下子,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康熙目光犀利的看着德妃,低沉的聲音,有些意味不明道:“怎麼?德妃,你對朕的決定有異議?嗯?”

“是!”德妃毫不閃躲,目光直直的盯着康熙,定定道:“皇上,臣妾不同意!”

“哦!說說看你的理由?”康熙高坐在寶座上,點頭示意德妃說話。

“胤禛是臣妾辛苦懷胎十月誕下的,是臣妾的兒子,怎麼可以更改玉牒?”

“哼!”康熙冷哼一聲,“你除了生下胤禛之外,還有什麼功德?老四,那是表妹小心呵護,仔細看管養育長大的。俗話不是說:生恩不及養恩大嗎?再說,你有當老四是你的兒子嗎?”

“臣妾怎麼不把他當兒子?不管怎麼樣胤禛都是從臣妾的肚子裡爬出來的,怎麼就不是臣妾的兒子了?”

“如果你真當老四是你的兒子,就不會在表妹剛剛崩逝的時候,拒絕撫養老四?如果你真當老四是你的兒子,就不會光往老四府裡指漢旗秀女,而十四的府上全是滿族貴女?如果你真當老四是你的兒子,就不會對十四說,你只有他一個兒子?如果你真當老四是兒子……罷了”康熙看了看下手低垂着眼瞼看不清神色的老四,以及一邊一臉憤怒、尷尬、難過交織在一起臉色難看的十四,揮了揮手,“其他更齷蹉的事情,朕不說也罷!”

康熙一連串的‘如果你真當老四是你的兒子’反問下來,問得德妃面色蒼白,搖搖欲墜,最後身子一軟,被身後的嬤嬤扶住,纔沒有過於難堪的仰倒在地。

德妃倚在嬤嬤身上,無神的眸光緩緩移向一旁背脊挺得筆直的胤禛,突然情緒失控,朝胤禛怒吼道:“這下如你願了,徹徹底底的成了佟佳氏那個賤人的兒子了,滿意了?我就知道佟佳氏那個賤人,蛇蠍心腸……”

“不許你這麼說皇額娘!”胤禛的聲音很平淡,但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已是憤怒到了極點。

“怎麼?這就護上了!果真是佟佳氏那個賤人養大的孩子!”德妃眼裡滿是瘋狂,嘴角上揚,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早就知道你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所以當初我才拒絕撫養你。我烏雅氏這輩子最恨的事情,就是生下你這個孽種。”

胤禛低垂着眼瞼看不出什麼情緒,緩緩走到德妃面前,一撩衣襬,跪倒在她腳下,但是背脊依然挺得直直的。“額娘,這是胤禛最後一次叫您!從此以後,您我不再是母子。請您保重貴體!”

說完,胤禛對着德妃重重的磕了九個響頭,磕頭的聲音之大,整個大殿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等胤禛擡起頭來的時候,額頭已經開出了一朵妖豔的血花。

胤禛也不理德妃是什麼反應,直身走到康熙面前,同樣一撩衣襬,也是九個響頭!頓時,頭上的鮮血,順着眼角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卻掉落在衆人的心頭。

衆人不知道胤禛到底要做什麼,只是靜靜的看着,以致大廳裡簡直靜得落針可聞。

胤禛擡起頭來,沒有起身,直接跪着轉了個身子,面對着德妃,揚聲道:“愛新覺羅列祖列宗在上,我,愛新覺羅-胤禛以心頭精血還烏雅氏的生身之恩。日後,我愛新覺羅-胤禛只是佟佳月雅的親子,與烏雅氏再無關係!”

話落,胤禛右手握着不知什麼時候掏出來的刀,狠狠的刺進心臟抽出來,頓時滾燙的血噴濺出來,離得近的幾位阿哥被噴的滿臉都是。

衆人都被胤禛這一彪悍的舉動嚇傻了,傻愣愣的看着流了滿地的鮮血,不知所措。胤禛嘴角微勾,無聲的笑了,強撐着對德妃道:“德額娘,你我兩清了……”

說完,就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

“該死的!愣着幹什麼,快叫太醫!叫太醫啊!”康熙雙目噴火,從寶座上跳下來,扶着胤禛,衝周圍愣着的人吼道。

“老四!”

“四弟!”

“四哥!”

“四貝勒!”

霎時,大殿裡一片人仰馬翻,雞飛狗跳。

純屬yy,不符史實,切勿不要太過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