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外頭不是說大雪封路,別說什麼近道了,便是官道都十分難行,要想通行只怕得明日後日的工夫了。
是啊,十四爺當是來不了了,鑫月默默落了幾滴淚去,原心裡還是盼着孩子來的,可誰道竟這樣的疼,她真真是怕了,只覺得連帶着對孩子的喜歡也減弱不少,可見她真真不是個好額娘呢、、、、、、、
正胡思亂想着,誰道外頭忽得一道熟悉聲音想起,那聲兒大的,好似是在她耳畔吼的一般。
“鑫月!鑫月!爺回來了!爺在外頭等你和孩子的好消息!你別害怕,爺哪兒爺不去,就在這兒陪着你!”
這聲兒好似含了什麼不得了的魔力,當即就給鑫月注入了滿滿的力量似的,鑫月啜泣一聲兒,哭着含了十四爺的名字,得了人的迴應,鑫月心裡兒這才驅散了害怕,張着嘴叫七巧再給她餵了幾口參茶,隨着嬤嬤的指揮用力去。
可這到底不是一時一刻之功,她這一胎懷的艱難,孩子一來便險些小產,細細養到四五個月裡纔算是穩妥了,之後雖是沒少走動活動着,可到底還是歇得多了,鑫月氣力不濟,便只能依靠着嬤嬤的手法,嬤嬤給她幾分裡,她雖是疼,也也多少能輕鬆一些。
鑫月嘴皮子都咬破了,這會子口中塞着軟木,眼前水光模糊一片,眼淚順着太陽穴不住的流,嬤嬤叫她用力她用了,可那力不從心的感覺叫她自個兒都害怕。
連成片的疼痛叫她呼吸都有些艱難,耳中嗡嗡作響,也不知是疼的還是怎得,後來竟是連耳旁穩婆叫她用力的聲兒都聽不大真切了。
鑫月只覺身子飄飄忽忽的,一會子疼,一會子又好像不疼,渾身溼噠噠的像是浸泡在了水中似的。,十四爺當使又喊了她去,只是她再沒力氣去應了,只是拼着口氣用力,念着自個兒好不容易過了好日子,總不能這時候撒手而去,萬一只留下了孩子,那完顏氏和舒舒覺羅氏不知咬怎麼欺負她的孩子呢。
想到這兒了,鑫月便也能攢些力氣,能回些神兒。
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鑫月只覺得身子猛然輕鬆,緊接着一陣孩啼,還未來得及開口問些什麼,便見得屋裡的嬤嬤盡是一片笑聲喜色,聽到是個阿哥,她便徹底的睡了過去,實在是太累也太捱了些。
鑫月在心中悠悠的嘆了一句,總算是熬過去了的。
鑫月是睡過去了,可屋裡屋外的還正是熱鬧,塔拉格格給十四爺添了個阿哥,這可是極好的事兒,鑫月跟前兒的奴才無不喜極而泣的,有了阿哥傍身,格格這輩子便也算是穩了的。
因着天冷不好將二阿哥抱出去給十四爺和福晉瞧,嬤嬤便做主在耳房中間立一道屏風去,開了一條門縫,給十四爺和福晉瞧瞧二阿哥的小臉兒。
二阿哥是個極康健的孩子,六斤八兩,生下來便是一頭烏黑濃密的頭髮,皮膚通紅,哭起來那大嗓門兒更是傳得老遠。
十四爺欣喜着,看着這個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眼圈兒也不住怎得直髮燙,鼻尖子都酸的厲害,他雖是沒能抱抱他的二阿哥,可心頭仍舊柔軟激盪,不像是抱着大阿哥似的,心中竟沒什麼感覺,倒也是奇了怪了。
想來是因着不喜舒舒覺羅氏的緣故吧。
十四爺並未多想,他回來的匆忙,一路上能騎馬的時候不多,他幾乎是同人刨着雪回來的,到府上身上都被雪水溼透了的,這會子也不敢碰了孩子,生怕自個兒身上的寒氣凍人。
便只是擡手摸了摸孩子的小包被便罷,連連道着賞,不過這賞人的活兒自有王端替他惦記着,十四爺這會子更惦記的乃是鑫月。
他的鑫月那樣瘦弱,也不知受了多大的苦才生了這孩子,聽下頭人說,鑫月是丑時初發動的,眼下可都過了午時了,只看這時辰便十分不容易了。
“塔拉格格如何,身子可好?精神可好?”
那嬤嬤叫奶孃將二阿哥抱去餵了,這才細細的回了十四爺的話去。
“回十四爺的話,塔拉格格一切都好,身子也沒什麼大礙,這會子只是脫力睡過去了,想來再醒得是明兒的事兒了,十四爺末擔心,老奴親自伺候的格格呢。”
十四爺連連點頭,無不放心的,這位嬤嬤可是宮中的老手了,聽額娘說,當年便是這位嬤嬤接生的他,今兒又接生了他的二阿哥,十四爺莫名心頭髮燙,直賞了嬤嬤十兩黃金,着實叫人咋舌。
完顏氏就在十四爺身側,她一來沒想到塔拉格格和二阿哥是個這樣福大命大的,二來更沒想到十四爺對塔拉格格的重視出乎她意料。
十兩黃金對他們這些做主子的來說算不得多,可這嬤嬤伺候宮中娘娘們生子才得多少賞賜?十四爺這一下子給人十兩黃金,如此竟襯托得塔拉格格好似比宮中的主子們還高貴要緊了。
完顏氏心中不爽,這會子少不得私下裡拉了拉十四爺的袖子去,壓着聲兒同十四爺耳語。
“知道爺重視塔拉格格,可十兩黃金實在太多了,萬歲爺賞宮中娘娘纔多少,您這一出手只怕得罪人啊。”
爺甭管用了什麼藉口,總歸就是想落落塔拉格格的臉面罷了,誰道十四爺竟不在意,直襬擺手去。
“府上女眷生育用功,着實少不得嬤嬤盡心盡力,十兩黃金難不成還壓得過爺的兒子不成,這銀子不必公中出,爺用體己銀子給。”
完顏氏抿了抿脣,饒是心中不爽也不能再多說什麼了,只管也跟着笑去,連連誇着二阿哥的好。
直至完顏氏會正院了,臉上的笑意這才垮了下來,除了氣惱,心中更是壓力倍增。
眼看着府上大阿哥二阿哥接連出生,她若再生子便只能是府上的三阿哥,但凡她肚子不爭氣,生出二格格來也不是沒有那哥可能,且瞧十四爺對塔拉格格的重視,塔拉格格只生一個二阿哥只怕不夠。
如此三年兩個,五年三個,這府上豈還有她孩子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