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倫溫莊長公主,名馬喀嗒,是孝端文皇后的女兒,也是皇太極的二女。
當年,林丹汗去世,八大福晉歸降,皇太極爲了拉攏察哈爾部,把年僅十歲的公主嫁給林丹汗的兒子額哲,額哲去世,那時候公主也才年僅二十歲,正是雙十年華,大好的青春,按照蒙古草原上故老相傳的規矩,又嫁給林丹汗的次子阿布奈。
阿布奈也就是貴太妃的兒子,他那時候也才十歲,屁事不懂的小孩子,公主嫁給他,這心裡恐怕也是委屈的。
這也就算了,公主嫁過去生了兩個兒子,又生了一個女兒,倒也是不錯,卻不想,阿布奈老念着前事,對大清有很大的怨言,從來都不朝賀,以至於讓順治皇帝也生起氣來,不止一次下旨呵斥過他,後來在他長子懂事後,乾脆讓他的長子襲了爵,阿布奈也就是個廢物點心了。
欣妍腦海裡出現長公主的資料,也跟着輕輕嘆了口氣。
“少年不知愁滋味。”安親王笑着喝了口水:“皇上前些時候下旨,把阿布奈圈到了盛京,又讓公主回家京,恐怕,這事情還沒完呢。”
“什麼有完沒完,反正是和親的固倫公主,誰還能吃了她。”欣妍撅了撅嘴:“女兒連個封號都沒有,見了如雲都要見禮,誰都能欺負。”
這下子,安親王心疼上了。
欣妍可是正經的皇家出身,努爾哈赤的血脈,怎麼能被人看輕。
他嘴上不說,可心裡很埋怨順治呢,心說皇上越發拎不清了。讓一個皇家格格給一個大臣的女兒行禮,他還能再混些嗎。
後來一想,安親王通透了。
什麼皇家,這些年看的還不夠明白嗎。
皇家的人死的更早些,倒黴起來也比別人更透徹,從太祖時候起。主位上的那個狠起來。殺兄弟弒親兒的這樣的事情乾的還少嗎。
說起來,這宮裡,皇上的恩寵和名份決定一切,欣妍是皇家格格又怎麼了。皇上不待見皇后,她還不得照樣被皇貴妃的義女壓一頭嗎,這也是沒辦法的。倒是難爲孩子了。
“你也別往心裡去,阿瑪心裡什麼都明白。”安親王安撫的一笑。
這時候,正好小二端上餛飩來。欣妍也不過是白抱怨一句,並沒有想要怎麼樣,現在餓的狠了,先拿起勺子就開吃。
安親王一直微笑看着欣妍,時不時的叮囑一句,比如說太燙了,還有吃慢些之類的。
欣妍享受完半餛飩。微笑着眯了眯眼睛,等到安親王吃完了。拽着他出去又是一通閒逛,直到晌午時候纔回府。
安親王把欣妍送進正門,因爲衙門裡有事情來催,就匆匆忙忙走了。
欣妍拍拍吃的溜圓的小肚子,擡腳進了二門,拎着一兜子的點心,纔想要去給安親王福晉請安,順帶把買的這些新鮮點心給安親王福晉嚐嚐,就看到庶福晉周氏頂着圓滾滾的肚子,身後帶着兩個貼身侍女,站在二門處正巴望呢。
“格格安!”見到欣妍,周氏微微彎了下身子,看樣子,很笨拙難受。
“庶福晉!”欣妍也回了一禮,皺皺眉頭:“天兒這麼冷,您身子不方便,不在屋裡歇着出來做什麼。”
聽欣妍問起,周氏微微一笑:“並沒有什麼,不過好幾天沒見王爺了,想着王爺這會兒也該回府了,就過來看看。”
她原想着,欣妍一個小娃娃聽不明白她的話,就算是聽明白了也沒什麼,反正她現在金貴着呢,就是告訴福晉,福晉也只能在心裡生氣,又不能怎麼着她。
欣妍暗笑,敢情這是要劫人呢,還眼巴巴在這裡等着,真當她額娘就是擺設嗎。
“阿瑪去衙門了,庶福晉也別等着了,趕緊回去吧。”欣妍擺了擺手,就要往裡走。
周氏一聽,大失所望,看了看欣妍,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她緊走幾步攔住欣妍:“格格,格格怎麼一個人回來,那起子奴才越發的不像話了,我看啊,還是得稟明福晉,要不然,恐怕都壓到格格頭上了。”
欣妍並不想和周氏多說什麼,點了點頭沒說話又想走。
不過,周氏卻不想讓她如願,周氏端着一張慈悲面孔:“格格自小沒在福晉跟前承歡,福晉還常念着,這會兒有了小阿哥,福晉精力不斷,對格格也有些照顧不周了,我看着,格格這衣裳……正巧,前些時候我得了些好布料,才做了些小孩衣裳,格格跟我去瞧瞧,要是覺得好,我再給格格做幾身,我那裡還有才做的精巧點心和各類乾果。”
她說着話就想拉欣妍的手。
欣妍哪會讓她拉得着,往旁邊一閃閃了過去,心裡卻憋了一股氣。
這個周氏真不知所謂,見她年幼不懂事,就想要挑撥她和額娘還有弟弟的關係,也幸好她是個成人的靈魂,要真是小孩子,還不得給她做成了事,從此之後,小小心靈上扎一根刺啊。
這時候,欣妍對周氏就沒有啥好觀感了,看她拉過來的手,有些厭惡。
可是,周氏到底是王府裡的庶福晉,又懷着孩子,她也不能怎麼着啊。
“真的嗎?”欣妍一臉的驚喜:“我一直想要一件杏紅的衣裳,再繡了玉蘭花,可惜我身邊的人都做不好,庶福晉的針線怎麼樣?”
說着話,欣妍還做出一副小心的樣子看看周氏的肚子:“庶福晉不能勞累,我怎麼能讓你幫我做衣服呢,不成的。”
周氏眼看着『奸』計得逞,笑的更歡了:“這有什麼,我身邊的丫頭手藝都不錯,再說了,做針線也累不到哪裡,幫格格做是應該的。”
欣妍也跟着笑:“庶福晉人真好。”
她一邊笑一邊低頭:“可是……”
擡頭的時候,欣妍一臉的憂愁:“不知道庶福晉屋裡的桌椅結不結實。茶杯什麼的都是鐵的還是瓷的,我力氣太大了,要是不結實,我怕給您弄壞了。”
“一些玩意,壞就壞了。”周氏沒把欣妍的話放在心裡:“我那屋裡東西也不精貴,格格要是有喜歡的儘管拿去。”
欣妍一聽樂了:“真的啊。那我跟你去看看。”
兩人一邊說話。往裡走進了東跨院,又拐進一座小院,這正是周氏的住處。
欣妍跟周氏進了門,往裡邊一瞧。周氏屋裡的東西還真不賴呢。
臥室裡一個大炕,炕上鋪了香『色』的褥子,又有各『色』綢緞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炕上一溜幾個酸枝木的椅子,上邊一水碧綠的靠墊,椅子盡頭處一個多寶閣上陳列着各『色』的金器玉器。靠北牆處一個條案,上面大大方方擺了個鑲金疊翠的自鳴鐘。
看這樣子,周氏倒是個得寵的,可惜今天碰到了她這個小霸王,小魔女,也活該周氏倒黴。
欣妍存了教訓周氏的念頭,一進屋就直奔目的地:“庶福晉。你屋裡好香啊,這是什麼香。真好聞,這椅子做的也好看。”
她撒了歡的折騰,周氏看了,心裡冷笑,屁事不懂的小孩子,她就不信捏不到手心裡。
反正欣妍和福晉也沒見過什麼面,母女情淡的很,福晉恐怕這會兒心思都在小阿哥身上,也沒時間管教欣妍,只要她用些心思,稍一拉攏,恐怕欣妍的心就得向着她。
周氏打着如意算盤:“格格先坐,我讓人上茶點。”
她一邊說話,一邊脫了外邊的大『毛』衣裳,欣妍笑着點頭,伸手『摸』了『摸』椅子上的靠墊:“這花繡的真好看。”
『摸』了還不算,欣妍跳起來坐到椅子上,一邊笑,一邊沉氣用力。
周氏才脫了衣裳交給丫頭,轉過身想要跟欣妍說話,就聽咯吱一聲,又聽啪嗒聲響起。
緊接着,周氏的眼睛睜的老大,差點沒有驚叫出聲。
那酸枝木做的椅子,材料和做工都是極好的,這椅子可不是什麼老舊的東西,都是新新的,也結實的很,可就這麼個物件,竟硬生生被欣妍給坐散了架。
“這椅子真不結實!”欣妍站起來拍拍屁股憨憨一笑,看樣子,真是實誠的很:“庶福晉,幸好我坐了,要是您坐,恐怕真得摔個夠嗆。”
“唉!”欣妍搖頭晃腦一陣,在周氏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搶先道:“庶福晉肚子裡有小弟弟,要小心些,這些椅子我看都不保險,還是我一個一個試試吧。”
她行動比話可壞多了,這話說完的時候,又連續坐壞了兩把椅子,周氏屋裡,就剩下一個孤伶伶的椅子了,就這一個椅子,還被欣妍伸手一拍,拍成了三條腿。
“怎麼這樣?”欣妍瞪圓了眼睛,很爲周氏鳴不平:“庶福晉,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故意拿壞椅子給你?”
說着話,她重重點頭,表示自己想的很正確:“我在宮裡,聽嬤嬤們偷偷說過,有些人很壞,專門害肚子裡有小娃娃的女人,庶福晉你可要小心些。”
把椅子弄壞了,欣妍心裡小人笑的打跌,不過,這還不至於讓周氏心疼,欣妍下一個目標就是那個自鳴鐘。
“哎呀!”欣妍伸着手,邁着小短腿爬上了條案:“這是鐘錶啊,宮裡也有……”
“不要……”周氏這次是真急了,大喊一聲就想讓人把欣妍給抱下來。
可欣妍怎麼會讓她如意,她把自鳴鐘一隻手舉了起來:“這玩意倒是不沉,我看看,那隻小鳥在哪?皇太后那個大鐘表裡邊有個小鳥,還會唱歌呢。”
話未說完,欣妍伸出小手在自鳴鐘底座猛的一拍,嘩啦一聲脆響,碎了一地的玻璃片啊。
“格格!”周氏心疼的差點暈過去:“格格小心,別傷了手。”
“纔不會呢!”欣妍吐吐舌頭:“小鳥小鳥快出來啊。”
說着話,欣妍伸手在自鳴鐘前邊一陣『亂』『摸』,把裡邊銅製的底盤給大力的揪了出來,拿在手裡看了好一會兒,奇怪道:“這是什麼?一點都不好看。”
隨意伸手一扔,銅製的大底盤正好扔在多寶閣上,頓時,唏裡嘩啦聲『亂』響,那些瓷器古董,金玉之器摔下爲好些。
金的還沒怎麼着,玉的瓷的碎了一地。
“啊!”這次,周氏是真心疼了,大叫一聲,靠着侍女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