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萱進宮不是一遭兩遭的事了,對宮中並不陌生,可是,這次進宮卻不同於以往,她不是進宮來拜見太后和宜妃的,而是以秀女的身份進宮的。
雖然瑾萱在家很嬌慣,太后也願意寵着她,可她的性子倒並不蠻橫,她很能認清自己的位子,老老實實坐車進了宮,和別的秀女一樣不聲不響很低調的參加了第一輪選秀。
自然,瑾萱是不可能被刷下來的,選完之後留了牌子,就這麼回家了。
又過幾天,第二輪選秀開始,瑾萱同樣坐車進宮,又和宮裡太監嬤嬤進行了一番親密接觸,留牌子進了儲秀宮。
和瑾萱分在一起的是佟佳家的一位姑娘,算起來應該是佟太后的侄女輩的,不過,因着這位姑娘並不是佟國綱或者佟國維的親孫女,名聲倒也不顯。
瑾萱看這位佟佳格格安靜、恬淡,就知道是個不會惹事的,便也覺得滿意。
在儲秀宮住了一晚上,瑾萱第二天起牀就見一個小太監小心翼翼的四處瞧着,看到她時很高興的過來,一個千紮下去:“給小主請安。”
“起嗎!”瑾萱笑了笑道:“你是哪個宮裡伺侯的?”
她原還以爲是太后或者宜妃那裡伺侯的太監呢,所以顯的很高興。
這小太監低頭,小聲道:“奴才是伺侯八阿哥的,八阿哥知道小主在宮裡,怕小主缺什麼少什麼的很是惦念,想見小主一面說說話。”
“八阿哥?”瑾萱一聽滿心的欣喜,連聲問:“八阿哥最近可好?有沒有受人欺負?他還說什麼了?”
小太監更是壓低了聲音:“主子別的沒說。就是想小主您了,就請奴才過來找您。”
“哦!”瑾萱點頭:“八阿哥現在在哪?你前頭帶路。”
那小太監應了一聲就往前走,瑾萱瞧着他是往御花園方向走的,也就跟着過去。
出了儲秀宮。小太監沿着安靜的宮道走着,瑾萱跟了一段路突然間想到什麼,就對小太監道:“哎。你且等等。”
“小主?”小太監很疑惑的回神,臉上有些焦急:“主子怕要等急了,小主還是快點吧。”
瑾萱低頭,眼中神色未明:“我突然記起來了,我進宮的時候帶了個親手替八阿哥做的物件,既然要見八阿哥,自然要把東西給他。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拿東西,去去就回。”
因着是來宮中選秀,瑾萱根本不可能帶貼身丫頭的,什麼事情都要自己做。所以,這次她還得自己回去取東西。
“不如奴才替小主去取吧。”小太監突然提議。
瑾萱一下子眉頭緊皺,嘴脣也緊抿了起來:“你這叫什麼話,你是不是才進宮不久,怎麼連宮裡的規矩都不知道。”
一句話,說的小太監臉都白了,跪在地上道:“小主恕罪,奴才心急之下忘了宮中規矩,奴才有罪。”
“算了。”瑾萱擺擺手:“我去取東西。你且等着我。”
她說完話利落的轉身,朝儲秀宮走去。
小太監找了個背陰的地方站着,專等瑾萱過來,可左等右等都不見瑾萱,他又不敢回去找,也不敢走開。只得頂着越發刺眼的陽光,曬的滿身的汗。
瑾萱可不是按她說的回去取東西的,而是覺得這小太監分外可疑。
她原聽說八阿哥派人找她,想要見她,這心裡一時歡喜也沒有多想就走,可瑾萱說到底也是在宮裡長呆的,絕不是沒腦子的人。
再加上她這麼幾年一直被欣妍抓着幫助料理家務,快選秀的這兩年又被杏兒帶着見識了許多事情,雖不能說比得上太后等人的精明,可要想算計她還是不容易的。
等走了一段路,瑾萱就容易間想到她不是進宮請安玩耍的,而是來選秀的。
說到底,選秀的秀女在沒有指婚之前名義上可都是皇上的女人,就算她是皇上的外甥女,不可能被留在宮裡伺侯,可現在的身份,也不適合見別的男子。
而八阿哥以皇上兒子的身份約見她這個秀女,要是讓人知道,她和八阿哥可都要名聲掃地的。
瑾萱不怕名聲什麼的,她向來性子直爽,敢做敢當,她喜歡八阿哥,不怕別人拿她和八阿哥放到一起,可她怕的是連累家裡父母兄長們,更怕因爲名聲受損而過不了複選,不能指婚給八阿哥。
想到這些,瑾萱自然不能跟着小太監再走下去,所以,她就以要回去拿東西來試探小太監,果然,看到小太監一臉的着急,聽她要回去,竟然說出要替她回去拿東西的話來。
哼!
瑾萱當時心裡就冷笑起來,一個太監要到秀女屋裡拿東西,讓人看到像什麼話,那可是有女,陌生的人進去誰知道會不會往房裡放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小太監竟然連這些忌諱都不顧了,想來,這根本不是八阿哥派來見她的,恐是別人派過來要引她出去,以便達成害她的目的。
一下子,瑾萱就想到太子,怕這個小太監就是太子的人吧。
她一邊走一邊想,回了儲秀宮看佟佳氏不在,就悄悄拿出她偷偷帶進宮的一點迷藥。
說起這藥來,瑾萱也算得上聰明的人了,她知道宮中對秀女查的很嚴,是不允許帶藥之類的東西進宮的,可她又怕遭人陷害,雖然說,以她的身份有些不可能,可到底有備無患嗎,所以,她偷偷的請教了家中供奉的大夫,親自配了這些迷藥。
而進宮的時候,瑾萱帶的某件首飾是中空的,正好放了少量的藥進去。
瑾萱拿到那件帶迷藥的頭飾戴在頭上,又坐在房裡休息了好一會兒,喝了不少的水,這才站起來慢悠悠的出了儲秀宮,緩緩的走到小太監等着的地方。
她撫撫頭髮,對等的有些不耐煩的小太監一笑:“路上碰到好幾位以前的姐妹,說笑了幾句,讓你久等了。”
一聽這話,小太監的臉果然變色了。
瑾萱笑語間眼中厲色閃過:“好了,八阿哥怕等急了,咱們趕緊走吧。”
小太監笑笑:“主子怕是真等急了。”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路,瑾萱很是和氣的問了小太監一些事情,比如說多大了,家裡還有什麼人?幾歲進的宮,宮裡的日子好不好之類尋常的話。
小太監也是個機伶的,很是機巧的回答,不時的說出幾句俗語來,逗的瑾萱笑語連連。
突然間,瑾萱趁着小太監不注意的時候拿下頭上的頭飾,很快擰開某處機關,往帕子上倒了些藥來,輕笑着問:“太子可還好?如今這暑氣……”
“太子爺好着呢!”那小太監不防備瑾萱,突然被她這麼一問,實話就被套了出來。
果然,瑾萱咬咬牙,眼神幽暗,要不是她機警,說不定就着了太子的道,也不知道太子在前邊布了什麼殺局等着她呢。
“小主,八阿哥……”
小太監回過神來纔想反口,卻不想瑾萱早已走到他面前,手中帕子猛的捂住他的口鼻,小太監完全沒有想到瑾萱還有這一招,一時吸進許多迷藥,不出片刻就暈倒在地上。
瑾萱冷笑一聲,朝小太監踢了一腳,啐道:“狗東西,敢出這麼下作的招式來對付本格格,本格格就讓你知道什麼叫有來無回。”
她眯了眯眼,眼中冷意連連:“太子,好啊,真是個小氣沒度量的,這麼多年還記着仇,使出這麼下流的招數想要我難看,咱們且走着瞧,看看到頭來誰難看。”
她先把手中的帕子尋個地方處理掉,又把那頭飾戴在頭上,之後搜了搜那個小太監的身,搜出一塊毓慶宮的牌子,她把牌子拿到手上,想了想,也沒再看那小太監,轉身不帶一點灰塵的走掉。
過了沒有多長時間,這處隱蔽的宮道處走過幾個太監,全都是五大三粗的樣子,瞧起來就是宮中會些武藝力氣也大的太監。
這幾個人過去把小太監擡起來直接帶走,至於帶到哪裡,倒是真讓人想不透。
至於瑾萱認爲陷害她的太子,這會兒悠哉悠哉的躲在毓慶宮中正和得寵的小妾玩樂呢,哪裡有一點要害人的樣子。
等到晚上的時候,果毅公府,婉瑩笑問身旁的桃夭:“那個小太監可辦成了事?”
桃夭小心回道:“並沒有按照主子的想法來,瑾萱格格很聰明,很快識破了他的騙局,套出他是毓慶宮的人之後就把人迷昏了,也沒有做出什麼事來,只是回去之後就再沒出來過。”
婉瑩笑的越發得意:“這也算是好的,總歸是讓她對太子記恨起來,這仇可就大了,怕是不死不休的。”
桃夭輕笑:“還是福晉的法子好,要是真讓瑾萱格格記恨上太子,那以後整個純寧公主府可都對太子有了意見。”
婉瑩搖頭:“可不只整個純寧公主府,還要算是安親王府、郭羅絡家、宜妃,另外,還要算上咱們佟家。”
“是!”桃夭越發奉承婉瑩:“有福晉在,佟家總是不會向着太子的,更何況又有了婉瑩格格的事情,以佟家二太太和純寧公主的關係,怕得……”
婉瑩撫撫手上的白玉鐲子:“瑾萱也是個難得機靈的了,要到底年紀小了些,想的不夠周全,也不想想,要是太子真設套害她,絕不會派出那經事一套就讓她套了話去的小太監,也絕不會讓小太監身上出現任何和太子有關的物件,這丫頭啊,怕還要再磨上幾年的。”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