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棗子不伺候六爺的時候便時時跟在他師傅魏啓跟前兒伺候貴妃,貴妃這幾日旁的事兒沒幹,盡跟着太后娘娘相看了,對這些個格格自然熟悉。
“要說滿意的還真有幾位。”小棗子沉吟片刻,將六爺的心都吊起來了。
“有瓜爾佳氏的、他塔喇氏的、富察氏的、、、、、這些都是太后娘娘點了頭說好的格格們,至於賜婚還不曾明言,只是給宗親阿哥們湊了幾對兒,至於您和其他皇子的婚事,想來還得聽聽萬歲爺的意思。”
沒有聽到郭絡羅氏,六爺的心先是放了下來,而後又騰得一緊,怎麼會沒有郭絡羅格格呢!
出身、樣貌、性情郭絡羅格格樣樣不差,皇瑪瑪又整日將她帶在身邊,別不是對她的婚事另有安排,可還有什麼好人家能比得過天家呢?
六爺難受了,他沒他四哥沉穩的本事,也沒他四哥那樣深的城府,火燒眉毛也不帶眨眨眼睛的,六爺焦躁不安極了,就這糾結的工夫光是涼茶便喝了兩壺,什麼差事沒得心思做了。
然與其枯坐着乾着急,六爺搓着手腕上系得那小小的玉牌,一不做二不休乾脆主動出擊了。
他打算先去尋了昭寧給昭寧通個氣問問郭絡羅格格的意思,若郭絡羅格格點頭,他便求皇瑪瑪賜婚去,如若不成,那自是由着皇阿瑪和額娘做主,他也不會在繼續糾纏什麼。
然尋了一圈,也不見昭寧和郭絡羅格格,只聽下頭人說倆人一早便出去玩兒了,說是跑馬來着,六爺見狀也不好再尋。
然叫他再等只覺比酷刑還要難捱,六爺在太后娘娘帳前溜達得幾圈,鞋底子都快磨薄了,末了還是魏啓眼尖瞧見了人,給裡頭的主子們通報了一聲,請了人進去。
“若非魏啓瞧見你了,哀家同你額娘還不知你來了,怎不進來說話?可是遇着什麼事兒了?”
太后娘娘指了自個兒跟前的墩子叫六爺落座,帳子里約莫是有其他人在的,太后娘娘跟前的兩個墩子和兩盞用過的茶水都還未收走,可六爺火急火燎哪注意了這個,也顧不上落座,先規規矩矩給皇瑪瑪和額娘請了安。
“給皇阿瑪、額娘請安,孫兒在皇瑪瑪帳前徘徊,確有一事想求皇瑪瑪和額娘做主,只是說來怕是不合規矩,便不知該不該開口了。”
玉琭還沒見過這孩子如何爲難的模樣,還當是在外頭遇着什麼不快了,只管上前安撫:“有什麼你只管說便是,你素未開口求過什麼,只要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我同你皇瑪瑪還能委屈你不成?”
太后娘娘亦跟着點頭,玩笑道:“你額娘說得可不錯,哀家前幾日還同你額娘說呢,你們兄弟裡頭,唯你心性最爲直率淳厚,還像是個孩子,且不知挑個什麼樣兒的福晉才適合你呢。”
“若是端莊規矩的,怕約束了你的性子,若是活潑的,兩個人都孩子心性,能過好日子嗎?可叫人爲難。”
“能!能過好日子的!孫兒就喜歡活潑的!”凡事關這個,他的話就來不及過腦子了,答完才覺得突兀,緊忙改口:“當然,孫兒也不是凡活潑的都喜歡,只是正好、、、、那人不是個拘謹的性子。”
六爺說得扭捏,可話卻明明白白,太后娘娘和玉琭一聽這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小子在門口徘徊爲難,正是爲他的婚事,爲他的心上人而來!比起公主們的爛漫,皇子們多是穩重的,凡問皇子們的喜好,他們定會依着規矩依着孝道,說皇瑪瑪、皇阿瑪滿意的便是他們滿意的,唯獨這傻小子又實在又莽撞,一點心思都藏不住,還沒到問他們心意的時候呢,便忍不住來求了。
太后娘娘也不惱六爺的不規矩,忍不住笑六爺是個憨直的,若是叫人知道了,豈不失了臉面?叫人道一句不穩重
說六爺憨直沒說虧他,六爺見皇瑪瑪和額娘笑了,他也臊着張黑紅臉皮跟着笑:“孫兒沒想那麼多彎彎繞繞,只是覺得與其在乎什麼裡子面子,倒不如順心而爲,婚事做不來半分委屈。”
“若是能成自然歡喜,若是不成也叫我能死心,免得總梗在心頭,一輩子不痛快。”
太后娘娘正色:“你倒是說到點子上了,若是都如這般隨着心意,哀家同你額娘也不必如此爲難,生怕一個二個受了委屈。”
還想再多說些個的,一想屏風後還躲着兩個促狹的呢,太后娘娘住了口,問了六爺去:“既如此,你便說說你心儀哪位格格,叫哀家同你額娘好好相看相看。”
六爺緊張地舔了舔脣,手指不由得攥住了腕子上那個小小的玉牌,他從未這樣緊張,就是面對千軍萬馬也沒有這般話還沒說,汗先冒了一層的時候。
“這位格格不必再如何相看,您和額娘都熟悉,她是郭絡羅格格,郭絡羅·奕旋。”
“孫兒決心要娶她!”
太后娘娘和玉琭驚得無言,可一想又覺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論活潑,還有那位格格比郭絡羅格格更活潑呢,她活潑又不刁蠻,是個大大方方的爽利姑娘。
一路上向郭絡羅格格明裡暗裡示好的小爺不少,可也沒見過六爺往人跟前兒湊,怎麼連人家的閨名都知道了?
太后娘娘和玉琭不約而同地扭頭瞥了眼屏風,心說若早知六爺說這個,剛剛絕不許二人躲在屏風後的,這下幾乎是叫六爺當着郭絡羅格格的面兒說了,若不成可尷尬得緊。
六爺不知皇瑪瑪和額孃的心思,只是見人久久不語,他心中又不少忐忑:“皇瑪瑪、額娘,這是不能成全我二人嗎?”
還不等太后她老人家開口,這帳子裡還有個心急的人呢,郭絡羅格格也不顧得躲了,徑自從屏風後跑了出來,擡着通紅的一張臉騰地同六爺跪在了一處,朝太后娘娘拜道。
“臣女願意嫁給六爺!還請太后娘娘和貴妃娘娘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