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對阿木爾的怒指只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道:“這是上清宮,皇貴妃的寢宮,如今她身子不適,木親王是當真要在此擾她清靜?”
一句話,成功讓阿木爾再起不了鬧騰的心思,往內殿的方向看了一眼,瞧着沒有宮女走出來,明顯鬆了一口氣,可同時也想起了豐離的身子,這心裡對康熙更是恨得咬牙切齒,不過要跟康熙吵,那也沒得在豐離的跟前讓豐離聽見了掛心。
“王爺,這些都是主子下廚給你準備的,你給多吃些。”上了桌,聽到這一桌他喜歡吃的都是豐離給做的,阿木爾看了康熙跟前亦算豐盛的菜,等着康熙起筷後,風捲殘雲地把一桌子的菜都吃光了,額,小妹的手藝可真真是不錯,便宜康熙了。捧着撐得不輕的肚子,阿木爾瞪了康熙一眼。
倒是豐恆第一次見着人吃得那麼多的東西,有些怔然,隨後目光落在阿木爾的肚子上,這麼小的肚子,可以裝那麼多的飯菜嗎?會不會撐着?
“餘韻,給二舅舅弄些消食的茶。”阿恆想了想,如是地吩咐了餘韻,餘韻掩口笑道:“小主子,主子早已經讓人吩咐了。瞧,顏清拿來的正是消食的茶。”
好,既然額娘早讓人準備了,豐恆也都放心的,轉頭看了康熙不緊不慢地吃着,豐離看了看阿木爾,不得不承認,其實他還是更喜歡二舅舅的吃法,那會讓他感覺到。阿木爾對額孃的喜愛。
而對於外面的波濤暗涌,在內的豐離亦不好受。剛剛只是覺得全身無力,頭暈得厲害。此時此刻,大冷的天,她卻全身痛得直流汗,只是讓人掩了牀帷,不曾讓人察覺。
“主人,主人你快進來,進來泡泡溫泉。那樣你會好受些。”小二叫喚着豐離,豐離整個人抱成了一團,最後終還是閉了眼睛。以意識進入了清緣空間。
“主人你怎麼樣了?”小二見着豐離一身的冷汗,亦是心急得七上八下。豐離臉色發白,問道:“小二,引天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開花?我這般又還要多久?”
小二帶着口腔的聲音道:“還要一個月。主人。要不,還是不要讓引天開花了,逆天改命,你會承受着天譴,這樣才只是開始,一個月裡,你還不定要受多大的折磨。”
“可有些法子,不讓旁人看出我的不對來?”豐離並不在意這些痛。然而她身邊的人,尤其是她剛進京來的二哥。她不能讓人察覺她的不對。今日出現在得太突然,那樣在康熙跟阿木爾的面前顯露了出來,她今日能用累了做藉口,下一次,卻不知該如何做解釋了。“或者,可有另外的法子,縮短引天開花的日子,讓我受的這些痛,減少些日子。”
“這樣,這樣主人你受的苦會是兩倍。”小二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一般,豐離卻堅定地道:“你既有法子,那便就用,長痛不如短痛,快些,那樣我亦好對有些事,早做安排。”
“主人!”小二想要讓豐離改變主意,便豐離卻一再堅持,小二不得不道出加快引天開花的法子,以雙倍的血,澆在引天的根莖上,讓引天加快吸收豐離的氣運。豐離親眼看着引天由粉逐漸變紅,越發的妖豔,那花苞也越來越大,只於此之時,豐離已經完全動彈不得。
一連數日,豐離都在內殿休息,連聶小鳳與豐恆都甚是少見,而因阿木爾等蒙古王爺進京,康熙變得十分忙碌,亦甚少回後宮,豐離的異常,一時間除了身邊幾個侍女有所疑惑,但因豐離一再念叨自己許是累了,只讓豐離多多休息,旁人倒是不知的。
而不知康熙與蒙古的王爺們達成了什麼協議,康熙下詔要爲諸位王爺設宴,宮中即忙碌了起來,豐離被告知宴會的日子時,點了點頭,而後聽到顏清帶來的消息,豐離闔了眼睛,當真是一刻都不讓她安寧,也罷,她如今身子不適,且看看這些人能鬧什麼事兒來。
因着這些日子不適,豐離的臉色亦不好,宮宴那日,換上了康熙讓人送來的旗服,爲了掩飾神色的不佳,豐離上了薄薄的胭脂,便是小羽亦驚歎地道:“主子,還是第一回見你上妝呢。”
的確,因着自小容貌出衆,豐離除了保養,並不曾在自己的臉上花費那諸多的心思,如旁人那般每每出門時都在盛妝打扮,豐離更是沒有。
“皇上可沾了王爺的福嘍!”小羽衝着豐離眨眨眼睛地說,豐離斥了她一句口沒掩攔,小羽吐了吐舌頭,“這不是跟主子你在一塊,我才說這樣的玩笑嗎!”
豐離沒搭理她,打了些白粉掩蓋了眼下的黑青,起身道:“走吧。”
早些去,也且看看那些人會使了什麼樣的法子打她的臉。康熙,會不會如她們所願呢?念着康熙的名字,豐離深深吸了一口氣,若是如願,那也還好,她便無須覺得虧欠於他。
作爲蒙古於大清後宮代表的豐離,太后,在爲蒙古設宴的日子,哪怕是太后被禁足了,康熙亦將她放了出來,只要給足了蒙古諸王面子。豐離來得甚早,人並不多,懿貴妃作爲負責宮宴的人,卻是已經到了,見了豐離,亦是恭敬地行禮,“皇貴妃吉祥!”
豐離頷首,目光落在懿貴妃身後的女子,懿貴妃注意到豐離的目光,笑着解釋道:“這是臣妾庶妹,三年前入的宮,被賜封爲貴人。”
佟佳氏的姑娘啊,豐離想起了多年前那位意圖殺她,亦將她推入水深火熱中的重生女,再看這麼一位,拿不準究竟她們哪個纔是原先懿貴妃得封后逝世,進宮被封爲貴妃的佟佳氏。畢竟史書上記載的,不過是一個姓氏,甚至連她的出生的日子都不曾記錄。轉念一想,誰究竟又有什麼關係,懿貴妃還活着,那麼就不會再出現那樣一個替代她的人。
“皇貴妃回宮以來,都未曾召見過宮中的諸位妹妹,有那許多的妹妹都不識得皇貴妃。”懿貴妃只是陳述着這麼一件事實,豐離,有時候懿貴妃也在想,豐離會不會也是穿越而來的人,畢竟平親王府中發生的事兒,她亦有所耳聞,那樣先進的槍只,若不是穿越而來的人,又怎麼會知道?可是,想到已故的端獻大長公主,那位確信無疑是穿越來的人,或許,是她教的豐離?
拿不準,已失了康熙的恩寵,又沒了空間倚仗,家族亦一再敗落的懿貴妃啊,此時完全沒有繼續探知的慾望。如果說當年豐離的死訊傳來,她還有那奪回康熙恩寵的心思,這七年來,對於康熙沒有寵幸過任何一個宮女,她知道,康熙的心已經完完全全地落在了豐離的身上,誰也搶不到。
“見與不見,識與不識的,又有什麼關係呢?本也不是有什麼相關的人。”豐離淡淡地回答,懿貴妃笑了笑,“皇貴妃看得明白,倒是臣妾總是一葉障目,自討苦吃。”
在她以爲自己是康熙心上的人時,鬧出那樣諸多的笑話,不願承認康熙心裡沒有她,她想過無數的法子只想讓康熙多看她一眼,可是啊,那一位多情似無情的帝王啊,滿心滿眼裡只有眼前的此人。
似乎多年之後,這位懿貴妃變了,不再那麼天真,那麼總以爲自己是主角,會能得到康熙的心。如此變得聰明瞭,也讓人不再那麼的不喜。
“皇貴妃雖經臣妾小些,但卻比臣妾瞧得明白。可這宮裡不太平,皇貴妃難道就由着身邊的人淪爲他人的棋子,打你的臉?”懿貴妃放下了對康熙的執念,如今多想的都是自己的家族,她的母親,兄長,侄兒,佟家落了一個謀逆的罪名,雖只誅了首惡,她阿瑪,叔父,不累家族,但佟家的聲譽,亦是一落千丈,想要佟家再站起來,沒有機會是不可能達到的。所以懿貴妃想對豐離示好,這麼多年,見了那麼多人,懿貴妃也不得不承認,再沒有比皇貴妃那般乾脆利落的人了。
豐離當然不會以爲懿貴妃掌管着後宮之事,對於後宮那些動靜一無所知,不過,她這麼提醒着她,也不知道圖的是什麼?翻轉想了佟家勢敗,佟家族長被殺,懿貴妃的阿瑪便是佟家族長,這麼說來,懿貴妃的父親還是死在她手裡,她這般卻是爲何?他們可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啊!
“其身不正,以至橫禍,皇貴妃都沒想着將佟家趕盡殺絕,臣妾阿瑪所做之事,本已當誅九族了,臣妾心裡明白,若非皇上念着已故的姑姑,佟家,早就已經敗落。”懿貴妃說出這樣的話來,真真是讓豐離驚訝不已,這亦證明了,懿貴妃從來都是聰明人,只是早些年被情愛所矇蔽了雙眼,這才做了那麼多的蠢事。一個聰明而識時務的人吶,佟家,未必起不來了。
懿貴妃迎對豐離打量的目光,豐離呢,勾起一抹笑容,“佟家有聰明如懿貴妃,想要再站於朝中,又有何難,且看家中子弟如何而已!”
這樣一句話,讓懿貴妃的眼睛一亮,只看家中弟子如何,那便是說,她豐離絕不會蓄意打壓佟家的子弟,那麼,只要佟家的人有真本事,便能重新回到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