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離的奏疏很快被遞到康熙的案前,康熙在看到豐離陳條分明的奏疏時,神情變幻莫測,最終化作幽幽一嘆,點了硃砂,寫上了準!而後衝着李德全道:“告訴培公,周揚助朕拿下睿親王等意圖謀反之人,功過相抵,朕饒過他這一回,往後,讓周揚好好在家,侍奉他們吧。”
李德全低聲答應,退出去宣旨去了。出了門口回頭看到康熙依然捧着豐離遞上的奏疏,本以爲周揚必死無疑了,康熙的心思,如今是越好不好猜度了。
上清宮中,有了聶小鳳作伴,平日裡就幾乎不出門的豐離,更是將上清這的門關得越發嚴實了。回宮第二日,胤祥就過來請了安,問了問豐離的身子,豐離揮手錶示自己無恙,原胤祥三天一次的請安,再次被她改成了五日一次,不過丟給了胤祥一本兵書,胤祥看到書名時,眼睛發亮。
“自個好好瞧瞧,五日後,有什麼不懂的再來問我,還有箭法也是。”豐離丟下這麼一句,便讓胤祥退下了,顏清來稟,馮芊芊已入宮,馮芊芊,那一個從民國穿越而來,滿腹怨恨的人,這麼多年在大清的生活,並沒有抹去她心中的恨意,反而因爲無從發泄,似乎變得越發濃烈。
“主子!”着一身漢服,亭亭玉立站在豐離的面前,豐離收回了思緒,應了一聲,馮芊芊手心直冒汗,對於豐離,如果說從一開始的恭敬,直到今日,更多的是敬畏。
不過數月不見,明顯可見馮芊芊削瘦了許多,豐離蓋住茶杯,“往後你在上清宮中伺候,一切聽從顏清她們四人的調遣,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馮芊芊整個人一顫。擡眼年了豐離,豐離淡淡地看着她,馮芊芊跪下了,“主子。我一直求的,唯有一事而已,主子爲何就不能成全我。而且,數百年前,日本人屠殺無數我們中國人。他們是魔鬼,在他們長成魔鬼之前,殺了他們,難道不對嗎?”
“如此,我們與他們,又有何差別?”豐離瞥了馮芊芊一眼反問,馮芊芊喘息着,“可難道,就那麼任他們活着,數百年後。屠殺我們的國人?”
“日本人殘忍,但其根源在於我們自己本身,一個國家無能保護自己的百姓,使百姓輪爲他人的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殺。你想要將日本人都殺光,不想於經歷百年後的悲劇,爲何卻從來沒有想過,讓我們自己自強不息,主宰自己的命運?”豐離對日本人亦無好感,便是。事情沒有發生之前,難道就該將舉國之人全部抹殺嗎?這樣,如她所言,她們跟那些被她們罵做畜牲的日本人。又有什麼兩樣。
“可於我而言,那些傷害已經存在了。主子,你知道,被他們綁着,他們撕開我的衣服時,我是什麼感受嗎?他們的手在我的身上亂摸。他們身上的氣味,讓我生不如死。我恨不食其肉,喝其血,可我什麼都不做不了,最後,竟然還懷上了他們的孽種,那個時候,我真想一死了之。可我想起死在他們手中的父母,兄長,我更想報仇。把他們都殺光,殺光。”馮芊芊滿臉都是恨意,秀氣的容貌,只顯得面目猙獰。
“夠了!你能活着,你的父母兄長,也都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如果你的仇人真實地存在的話,犯下那樣滔天大罪的人,我連眉頭都不眨的願意幫你報仇,但是,如今的東瀛國中,同樣有着許許多多和你一樣無辜活着的人,難道因爲他們是日本人,沒有做過惡事,就要爲那些犯下罪的人付出代價嗎?”豐離從來不是濫殺之人,尤其此事關係一國之人的命。
如果此時此刻,她回到的是民國時期,日本人在中國屠殺中國人,她會讓日本人都付出代價,可如今,日本雖多有犯境,亦曾騷擾大清的百姓,但她也連本帶利地討了回來,攪亂日本的經濟,讓他們再也沒有那樣的精力出現大清的邊境,畢竟,連溫飽都不能解決,又怎麼會在危難之時,與大清爲敵。
馮芊芊的淚珠一滴滴地落下,她不明白,豐離明明有那樣的能力,爲何卻又不願殺了那些十惡不赦的日本人,任由他們活着,將來禍亂中國。
一絲怨恨由心底發芽,而顏清在一旁年到馮芊芊那不同往日的目光,出聲喚道:“芊芊。”
一時失態的馮芊芊連忙收回了外露的情緒,拭乾了淚水,“奴婢失態,還請主子恕罪。”
連忙地告罪。而豐離道:“你的心情並不平靜,這幾日不必出來伺候,你好好地休息,等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讓人來告訴我。”
馮芊芊自以爲情緒不被旁人外察,然豐離最擅於的莫過於在細微之處,窺視一個人的情緒。原因小羽的求情而讓馮芊芊入宮,但是顯然,馮芊芊現在並不適合出現在宮中。 щщщ¤ тt kΛn¤ co
“主子!”馮芊芊是萬萬料所不及豐離竟然會下這樣的命令,喚着求情,豐離揚手,“芊芊,要麼在房裡靜思,要麼你即刻離宮。”
馮芊芊再不敢多言,伏身道:“奴婢遵主子吩咐,靜思己過。”
靜思己過,可走出了門,馮芊芊依然不明白,她究竟有什麼錯,爲什麼豐離不僅不幫她,還要囚禁她,威脅她?她的不幸,她的怨恨,難道豐離的眼裡,就那麼一文不值嗎?
以豐離的不憤,怨恨,很快蓋過了對豐離的敬畏,而此時的門口,李德全正叫着人擡着東西往裡走。馮芊芊站住了腳步,李德全一邊指揮人搬東西,一邊叮囑道:“小心些小心些,這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千萬別碰着磕着。”
領着人往裡走,看到馮芊芊時,有些一愣,“這位姑娘是?”
“奴婢馮芊芊。”李德全聽到馮芊芊的自我介紹,這纔想起來顏清有跟他提過這事兒,馮芊芊,是豐離讓放進宮來的婢女,雖不是滿人,但這許小事兒,顏清姑娘既與他提了,他自然要幫着辦好。是以,雖不曾見過馮芊芊此人,李德全卻是知道這麼個人的。
“芊芊姑娘!”李德全向來對豐離身邊的幾個宮女都是有禮,想來馮芊芊是豐離特意讓人帶進宮的,也定然是個懂規矩的人。
“想必你就是李諳達李公公吧!奴婢有禮!”馮芊芊笑得甚熟稔地與李德全說話,李德全有些一頓,馮芊芊已經指着他身後的箱子道:“李諳達,你這讓擡的都是什麼?可是皇上要送給主子的禮物?”
這麼直接地詢問,李德全掃了馮芊芊一眼,似乎,這位與豐離身邊的幾個姑娘都不一樣呢。馮芊芊注意到了李德全的目光,裝作不知地衝着李德全一笑,李德全拿不準馮芊芊在豐離心中的地位,便也順着馮芊芊的問題答道:“額,蒙古貢品送到,皇上特意吩咐讓我給皇貴妃拿些。額,我這趕着把貢品交給皇貴妃,皇上還在等着我回去伺候,芊芊姑娘,自便!”
點頭一笑,李德全說完了,便招呼着人擡着箱子往屋子裡去,馮芊芊握緊了拳頭,皇貴妃,是啊,豐離是大清皇帝的皇貴妃,她能呼風喚雨,擁有那麼多的人擁護,其中未嘗沒有因爲康熙。康熙,大清的皇帝,坐擁天下,如果康熙願意滅了日本,那麼……
這樣的念頭一起,馮芊芊整個人都在發抖,如今的大清,國富民強,要對付弱小的日本綽綽有餘,只要康熙願意起兵,那麼滅了日本,指日可待。
“芊芊,你進宮啦!”馮芊芊想得出神,突然被人拍肩叫喚,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小羽!”
“可不是我嘍。芊芊,你可算是進宮了,我可想你了。本來我還想去接你的,都是顏清把我支開了,說要她去接你。怎麼樣,見過主子了嗎?以後你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跟我們幾個一塊伺候主子?”小羽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拋向馮芊芊。
馮芊芊瞧着一如當年那樣活潑好動的小羽,不禁升起了妒意。酸溜溜地道:“主子沒讓我往前伺候,還讓我在房裡靜思己過。”
原還說得眉飛色舞的小羽一聽,愣住了,“靜思己過,芊芊你剛入宮,會犯什麼錯?我找主子去。”
說就要做,小羽要往屋子裡跑去,馮芊芊連忙拉住她,“別去,你這是覺得主子罰我靜思己過太輕了嗎?你這麼一去,主子非把我趕出宮去不可。”
小羽睜大眼睛,“這怎麼會。”
“有什麼不會的,主子可是冷了我幾個月,要不是有你求情,我如今可連宮門都進不了。”馮芊芊如實地說,小羽呢,既念着馮芊芊照顧她的情份,可對豐離,豐離是她的主子,她並不覺得豐離做什麼事兒是錯的。左右爲難,都快要把頭髮地揪下來了。
“芊芊,主子或是一時氣話,最近主子跟皇上有些不愉快,主子的心情不好,你剛進宮不知道,一會兒,一會兒我進去給主子逗個趣兒,讓主子氣消了,我再幫你說話。”
“不用了,宮裡的規矩我還不懂,主子讓我在屋裡靜思己過,那我就在屋裡好好待着,什麼時候我熟悉宮裡的規矩了,再出來也好。你別鬧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