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至少一米八以上,乾乾淨淨的,他說是農學的學生,我親眼看見他還給了後車一盒。”葉星靈憑藉回憶說。

“真巧,給你的這盒是炸彈。”林進說。

葉星靈捏緊拳頭勾勾手指,林進天真的把頭伸過去,“我還活着你是不是特別失望啊?最近沒收拾你皮又癢了?”

“哎呦,哎呦,錯了,錯了,我錯了葉姐。”

風杙站在一旁看熱鬧,這時候多希望有一把瓜子,謝晴初把口述的肖像畫拿進來,“別鬧了你們兩個,你看是長這樣嗎?”

“對!就他,還挺帥的。”

“葉姐,長點心吧,命差點沒了還管帥不帥。”

謝晴初盯着畫看了好久,隨後展給林進看,“覺不覺得眼熟?”

林進先搖頭,連續“嘶~~”好幾聲後,“長得像……像那個誰,那個,那個,那個,那個叫什麼白貓。”

說到謝晴初心裡去了,不是像,根本就是他,四龍能裝成胖老闆,一個組織訓練出來的,白貓裝成大學生也不是沒有可能。

“白貓?”

“U2的人!”

顯然葉星靈已經從震驚中緩過神了,讓林進把她現在這幅慘兮兮的樣子拍下來,一定要突出戰損美。

林進這個直男哪懂什麼戰損美,咔咔拍完差點把葉星靈氣死,死亡角度簡直連p都沒法p,沒辦法她故意虛化,再挑個好看的濾鏡,成功!

龔思哲眯着眼睛看到葉星靈把照片發了朋友圈,呵,小女生的心思,親眼看她設置僅某人可見,是誰龔思哲看不清。

隔五分鐘葉星靈看一眼手機,隔五分鐘看一眼,謝晴初問:“臺裡忙?”

“忙個屁。”

看着忙碌的警員,葉星靈趴着看手機覺得自己像個異類,馮帥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沒看到我發的朋友圈嗎?

她是個憋不住的人,只好先找他,發了一張剛纔拍的照片,“今天差點就小命不保了,哈哈。”

等回覆……1,2,3,叮——

她驚喜的點開屏幕,“尊敬的1592345678用戶您被抽中愛瘋13驚喜大獎,戳 s.tb.cn/C.YFUOL0 退訂回覆N。”

垃圾短信,葉星靈白激動了,可能在忙吧,又不是所有人像她那麼閒。

馮帥收到微信時正和白貓對接,照片模糊也能看得出她有受傷的痕跡,把手機對着白貓問:“你乾的!”

白貓就瞥了一眼,沒停手裡的活,“就是想嚇唬嚇唬她,就算她沒跳車也死不了,我有數。”

“你不怕之遙生氣。”

“所以我才只是嚇唬她,不然我直接拿J4了,方圓十里都炸成渣渣。”

馮帥嗤聲,打字回覆:去醫院了嗎?醫生怎麼說?

葉星靈在一次次的消息中漸漸麻木,都是工作羣消息,直到謝晴初帶她一起去食堂吃飯,她才提起精神看看羣裡誰作妖,看到馮帥的頭像,激動的心顫抖的手,表面裝的風平浪靜。

“去過了,醫生說就是點擦傷,哈哈哈哈,命大!”

謝晴初回頭看她笑的花枝亂顫沒問是跟誰語音,也猜到是馮帥,知道她聽不進去還是想提醒一句,“不要越陷越深,他不是……”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葉星靈迫不及待打斷她沒說完的話,笑嘻嘻的聽對方發來的語音,這一看就是智商不在線狀態,謝晴初嘆口氣不在說話。

臨近晚上龔思哲還在辦公室看案子,謝晴初就不想打擾他,拿起衣服跟風杙打聲招呼準備去海邊現場再看看。

到了海邊人還挺多,似乎並沒有被白天爆炸事所影響,其實也沒什麼可勘的必要,只是謝晴初最近心煩的厲害,就想找個地方自己單獨待會,還不想回宿舍,天色越來越暗,她深深呼出一口氣,覺得不順氣,又呼出一口氣,始終覺得有什麼一直壓在心頭。

幽靜的小樹林是通往宿舍的近道,曾經謝晴初還撞見一對情侶在親親,嚇得她掉頭就跑,好像做虧心事的是她,每次想到都會笑。

走着走着,她聽見兩個腳步聲,稍作停留,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不在乎會不會被發現,謝晴初繞來繞去終是把她甩開,剛想得意,正前方站一人,從纖弱的身影上看,是個女孩。

“你是誰?爲什麼跟蹤我?”

背對她的人慢慢轉身,謝晴初看到面前這個女孩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滿眼都是驚恐,張張嘴卻先紅了眼眶。

她不知道爲什麼平白無故有種想哭的感覺,直覺告訴她這個女孩不會傷害自己。

女孩含笑走近她,“我比你更熟悉這裡。”

謝晴初皺眉,始終保持安全距離,女孩容貌跟她一模一樣,但氣場截然不同,一身黑衣自帶冰冷氣息讓她不由自主打個冷顫。

“你是誰?”

女孩伸出手想撫摸她的臉頰被躲開了,手頓在空中的同時響起女孩的回答,“我是你!”

就在謝晴初思考這句話的含義時候,女孩從背後掏出一個針管扎向她的脖頸,幸好一直保持着警惕心,針頭劃過皮膚,留下一道淺淺的紅印。

“姐,注射青鹽你就能恢復記憶,能想起以前的事,我不會害你的。”

謝晴初還沒弄明白青鹽是什麼,聽到她喊自己姐,而且她連自己失憶也知道,她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妹妹,”女孩說完苦笑着搖頭,“倒不如說,我纔是謝晴初。”

“呵,我憑什麼信你?”

“關於以前你一點記憶也沒有不是嗎?哪怕葉葉給你灌輸那麼多你也還是一點都不記得不是嗎?”

“因爲我纔是謝晴初!”

夜晚的風吹的謝晴初從腳底涼到頭頂,針管裡青綠顏色的液體讓她想到了青雛,謝晴初有點混沌,她說的對,對於以前她毫無印象,醒來時就被告知自己叫謝晴初,其他一概不知。

女孩看着手上的針管喃喃自語,“青鹽還是你研製的,只有你會。”

謝晴初需要時間重啓大腦來接受信息,心底裡的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面前的女孩沒有撒謊,但……這怎麼可能,如果她是謝晴初,那自己又是誰?還有這個青鹽……

“你的失憶是人爲,姐,相信我!”

女孩看得出謝晴初內心在搖擺不定,如果沒有實質證據,她不會完全相信的。

女孩乾脆放棄說服她,把青鹽塞在腰間,脖子扭的咔咔響,只能來硬的,謝晴初嗅到她不善的舉動。

女生打架揪頭髮的場面並沒有在她倆之間出現,女孩嘆了口氣,接着,如同鬼魅般的衝了出去,化掌爲拳,一拳轟在謝晴初的小肚上,只是想給她個教訓,並沒有對她下死手,不然,直接用處全力轟在她的頭上。

女孩的瞳孔裡,謝晴初的身影愈加的放大,直至近在咫尺。

她向左踏了一步,這速度在常人眼裡根本就是正常的速度,但是她實實在在的躲開了謝晴初這一擊。

這種自己打自己的感覺太微妙,謝晴初注意力難以集中,她下意識去摸腰間配槍才發現沒戴。

“我要怎麼說你才肯信我?”

“就憑剛纔讓我怎麼信你?”

兩個女生的嘶吼響徹夜空,女孩無力的蹲下,把青鹽放在地上,“你可以不信我,但這個你必須拿着!”

就在謝晴初半信半疑走過去時,女孩眼神聚焦,她抓着青鹽,女孩抓着她,謝晴初內心大叫不好,爲時已晚,女孩反扣她手腕,將她的身體扭轉360度,用嘴拔下針頭塑料套,對準她的脖子扎進去……

李之遙躺在牀上想起以前的點點滴滴,想起以前自己殺人時候的狠戾,想起手底下的人對自己的恭敬,想起滿手槍繭的原因……

“之遙,誰說女子不如男,你可比白貓厲害多了。”

“之遙,你明天和四龍去送那批貨,我不想去。”

“之遙,殺了他。”

“之遙,你是U2最鋒利的一把刀。”

“之遙,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之遙……”

“之遙……”

“之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各種聲音充斥着大腦,李之遙抱緊自己,渾身止不住的顫慄,她纔是滿手鮮血的人,現在的生活都應該屬於謝晴初。

青鹽混入血液迅速融合,謝晴初感到絲絲的痛感,曾經過往如同放電影般在腦海裡播放,女孩看反應應該是有效果了,便把剩下的青鹽全都倒在地上,南極獅心思縝密,居然能想到用藥控制她大腦。

記憶中熟悉的聲音在迴盪,“你叫什麼名字?”

“李之遙!”

待她睜眼看到女孩熟悉的臉,一把抱住女孩,“你還活着。”

女孩回抱住她,“南極獅沒想要我的命。”

“那你現在……你現在在他身邊?那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現在放棄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謝晴初撫摸她的臉,心疼極了,拿起她的雙手一看,本該白皙的嫩手變得色澤暗沉,恍如當初的自己,她聲音哽咽,“受苦了。”

“不苦,葉爸怎麼樣?葉媽還好嗎?葉葉有沒有懷疑你?”

“都好,都好,沒有人懷疑我。”

“也是,她那麼馬大哈的一人。”謝晴初想到葉星靈輕笑出聲。

兩個人相互依偎,李之遙抱着她不撒手,多希望時間能定格在這一刻,

“那天我看到姐夫了。”

“姐夫?你說龔思哲?”

“嗯,我還和他交手了,身手不錯,以後會不會有家暴的傾向啊!”

李之遙摸摸她的頭,“他本該是你的。”

謝晴初聽完支着頭看她,“誰說的,雖說咱倆是雙胞胎,又不代表眼光一樣,姐夫那個臭屁樣我纔看不上他。”

李之遙被逗得發笑,她還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骨子裡一點沒變。

謝晴初躺在地上,天上掛着一輪明月,“等這個事過去了,我就能回來和你在一起了。”

李之遙也躺下說:“到時候你就是大功臣了。”

“功不功臣我不在乎。”好久,謝晴初坐起來拍拍背後的土,“我得回去了,出來前把手機都扔在那邊,就怕有什麼定位。每天操心這麼多,等我回來肯定看着比你還老。”

李之遙笑着笑着眼淚下來了,她沒有起身,也沒有看她,謝晴初也很默契的沒有低頭看她,兩個女生,一個站着,一個躺着,任憑眼淚流遍臉頰謝晴初也沒再說一句話,直至耳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的呼吸聲,李之遙才擡起手,對着天空抓着不存在的影像,初初,我等你回來!

大清早李之遙衝進葉繼春辦公室,還把裡面蹭茶喝的呂副局嚇一哆嗦,呂副局看清來人是她,擦擦桌上的茶水,“這一大早怎麼了?氣成這樣?龔思哲那小子惹你生氣了?”

李之遙沒說話,怒目圓睜的看着葉繼春,葉繼春也沒搞明白,只見李之遙一掌拍在桌上,低聲問:“你明知道U2的人極其殘忍爲什麼還讓她去臥底,既然你都知道謝愛過國就是南極獅爲什麼還同意她去,知不知道南極獅隨時都可能把她殺了!”

聽到這兒葉繼春變了臉色,他先看一眼關好的門,然後電動拉下百葉窗,沉重的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見到她了。”

李之遙提起她臉上不自覺浮現一絲溫柔,但也是轉瞬即逝,這個妹妹替她受了不少苦。

呂副局有點沒明白,這倆人說啥呢,而且謝隊是南極獅?這是怎麼回事?

葉繼春仰面吐出一口氣,李之遙繼續道:“現在她必須回來。”

“現在是她不想回來。”

“我可以代替她。”

“怎麼代替?”葉繼春犀利的眼神打量她,“她現在完全融入U2,對於我們而言她是一個標準的毒販,無論是從外貌還是氣質,品行上,她比你更適合繼續留下來。”

“她能找到我,並且給我注射青鹽,證明現在她的出處境很危險,葉局,她是我唯一的妹妹,你可以不管她死活,我不行。”

葉繼春拍翻茶杯大吼,“我不管她?我養了她二十年,二十年!我看着她一點一點長大,我比誰都心疼,”頓了頓又說:“逼不得已找到你是因爲警隊出了叛徒,雖說南極獅沒有完全信任她,但她還有利用價值,暫時沒有危險,還有……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老謝就是南極獅。”

呂副局聽的直皺眉頭,他沒有參與行動,但從兩個人的談話中也猜到了十七八九,至少現在他可以確信的一件事就是,眼前的謝晴初不是謝晴初。

“警隊有叛徒?”

李之遙迅速在大腦裡尋找疑似名單,甚至包括林進和風杙,在惡魔手裡長大的孩子不會輕易放過一個人。

此時的李之遙不同於往日,再也沒有謝晴初時的純澈,看她在紙上老練的列出的名單讓呂副局感覺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當筆尖停留李月上時,她思考兩秒畫了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