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馥瑤閒來無事,拿着一本小人書在看着,李金則在一邊燒茶,燒茶的水是好不容易問這裡的村民買來的。
此時李金被煙燻得不停咳嗽,眼淚鼻涕不停的流。
他從小就在金安帝身邊服侍着,因此根本也就沒有幹過這樣的活,現如今,嫺妃身邊只有他,生活起居他怎麼能不好好照顧,難道指望這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嫺妃娘娘自己動手?
李金的咳嗽聲吸引了王馥瑤的注意,看見他被煙燻成那個樣子,只是爲了給自己燒茶,即使明白他這麼做是爲了晉安帝才這樣忠於自己,卻還是被感動了。
不知是不是因爲李金的年紀與她乾爹袁斌相仿,每每看到李金善意的笑,總是能就這樣觸動了她那條敏感的神經。
“公公休息吧。”王馥瑤衝李金喊道。
李金正與那些柴火努力奮鬥着,聽見嫺妃喊自己,忙擡頭,王馥瑤就看見李金一臉的黑,只能看見一雙眼睛,於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李金意識到自己的形象可能比較糟糕,只好訕訕的笑了笑,先前嫌王馥瑤不識大體,這會兒自己倒是也這樣了,他只得在心裡重重的嘆了口氣。
這時傳來了一陣呼喊聲,王馥瑤沒由來得心緊了緊。
“李公公,你可聽見剛纔有人在喊什麼?”王馥瑤緊皺着眉。
李金站起身來仔細聆聽,這會兒那喊聲倒是沒有了,到底怎麼回事,他連忙一路小跑到了王馥身邊。
“娘娘,不如回屋裡去吧。”王馥瑤點點頭。
正準備和李金一起回小木屋,這時候聽見了很大的聲響,沒一會兒村裡家家戶戶的門都打開了。
他們似乎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兒,然後集中起來。
“鐵老爺子的孫子被蛇咬了。”其中一位婦人開口道。
“這怎麼辦是好?”另一位婦人看上去很着急的樣子。
“是啊,鐵大爺家可就剩這麼個獨苗了,萬一真出什麼事兒那可怎麼了得。”
幾個婦人你一眼我一語的,這時候來了一個抽菸袋的瘸子,村民都喊他吳瘸子。
“哎,我說瘸子,你可別抽菸了,趕快給想個辦法成不成?”一位婦人對吳瘸子說道。
“生死由命,閻王讓他三更死,不會留他到五更。”吳瘸子似乎並不是很在意這件事。
“要死啊,吳瘸子,平時嘴損點就算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說話的婦人狠狠用笤帚抽了一下吳瘸子。
吳瘸子立刻討好的笑了笑,“咱也不是大羅神仙,我能有什麼方法。”
婦人們都沉默了,作爲雲霧村如今唯一的的男人,平日裡婦女們一遇上什麼事都找他,可是現在連吳瘸子都無能爲力,難道狗娃的命就這樣讓他沒了?
“那個……”王馥瑤在李金的攙扶下來到幾個婦人面前,幾名婦人有些警惕的看着王馥瑤。
“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讓我看看狗娃?”
王馥瑤的話,讓包括李金在內的所有人都有些吃驚。
“就你這個掃把星來了以後,把幾個娃娃迷得五迷三道的,要不是你,狗娃能和他爺爺吵架賭氣上山嗎?”爲首的婦人對王馥瑤露出十分厭惡的表情。
“我說你這個毒舌婦,竟敢這樣跟我家……閨女這樣說話!”李金看不下去了,要不是嫺妃非要過來,他根本不屑於和這些刁民說任何一句話。
“你們這是閨女和爹嗎,我看倒像是太監和娘娘吧!哈哈哈哈……”哪有爹這樣對女兒卑躬屈膝的。
李金被說的一陣青一陣白,還想說些什麼,被王馥瑤及時勸住。
“這位大娘,現在狗娃生命危在旦夕,何必在這逞口舌之快,眼下最重要的是救他,我曾跟隨一位大夫學過幾年醫,不妨讓我給狗娃看看。”
王馥瑤在宮中爾虞我詐慣了,演戲什麼的,對她來說不在話下。
若是在宮中,這婦人可佔不到任何便宜,只是王馥瑤此刻心裡只記掛着狗娃,並沒有心思和她爭執什麼。
況且這些婦人都不過是愛逞口舌之能的人,所以她根本不願去與眼前的人計較,說得每一字每一句都十分真誠,毫無半點虛假。
“你!”婦人被王馥瑤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旁邊一位稍微年輕一些的婦人,悄悄在那與王馥瑤爭執的婦人耳邊耳語了幾句。
“我說苦丁婆,要不你且讓她看看狗娃吧,萬一能有救呢?”這世上的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話讓苦丁婆一下子清明瞭許多,於是開口對王馥瑤道,“你當真會醫術?”
其實這個問題連李金都有些懷疑,但是看嫺妃這樣自信,他也不敢去揣測。
“千真萬確。”王馥瑤十分堅定的對苦丁婆說道。
“那你且跟我來。”
苦丁婆帶頭走在前頭,其餘人都跟在身後,穿過一片小樹林,他們看到了一座小毛屋,小毛屋內傳來哭聲,是鐵老爺子的聲音。
苦丁婆帶着王馥瑤和李金進了門,其餘的人在外面等着。
鐵老爺子看到王馥瑤十分激動,拿起鋤頭就要去打她,王馥瑤下意識的去躲,身子向後靠,李金也沒來得及去扶,王馥瑤直愣愣的摔向了後面。
好在後面有一個梳妝檯,纔沒讓王馥瑤徹底倒下。
王馥瑤只覺得自己從腰到小腿的部位都麻了一下,還有腳踝也崴到了,她倒吸了口涼氣,頭上立刻冒出細密的冷汗來。
“娘……閨女你沒事吧?”李金一緊張,差點將娘這個字喊出來,還好及時轉了過來,索性苦丁婆也沒聽清楚。
“沒事沒事……”王馥瑤搖搖頭,可是一雙緊皺的眉,卻讓李金和苦丁婆都十分不信。
王馥瑤很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以證明自己沒事。
“我說鐵老頭,你怎麼永遠做事不知道輕重,我帶這王姑娘來,是給狗娃看病的。”
苦丁婆有些責備的看着鐵老爺子,鐵老爺子沉默一會兒,讓出了一個位置。
苦丁婆扶着王馥瑤上前,王馥瑤看見狗娃蜷縮在破舊的牀上,臉上的表情十分痛苦,臉色發白,嘴脣烏青。
王馥瑤撐着自己的腰,然後慢慢在窗前跪下來。
這動作讓苦丁婆、鐵老爺子和李金都是一愣。
接着王馥瑤伸出手摸了摸狗娃的額頭,又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口,然後對苦丁婆道,“咱們村裡可有鼠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