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裡有胡說嗎?來來來, 月兒說說清楚,讓我也明白明白——哎!別砸別砸了,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成!”側身躲過迎面而來的玉枕, “停停停!再砸我就什麼都不說了!”
“不許躲!”向來不論朝符思杬扔什麼東西都百發百中的寒煙對於此次符思杬竟然不像往常那般‘迎難而上’極爲不滿, 抄起另一個枕頭就要接着扔, “叫你威脅我!”
符思杬見勢不好趕忙拉過身後的符貴擋在面前, 心說姑奶奶, 以前頂多是個茶壺茶碗什麼的,砸砸讓您消消氣無所謂;現在扔的這東西塊頭也忒大了些,一個不好鼻樑骨就得‘咔吧咔吧’斷成幾節, 不躲就真成傻子了!
而寒煙見到面前的人變成符貴以後,也把手頭的瓷枕放回了原位。前後不過一兩個時辰, 再看見符富符貴兩人, 寒煙的感覺完全變了個樣。她不是不理解符富符貴兩人真正的主人是符思杬, 所做的一切都要以不背叛符思杬爲前提。但是理解不代表能接受,她沒辦法接受前一刻還笑着跟自己插科打諢的富貴下一刻就變成了議事廳中沉默不語的符富符貴。
其實寒煙也不多求什麼, 再那種狀況下若是說讓符富符貴兩人跟白展竹一樣擋在自己身前寒煙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她想的不過是從兩人的眼神或者面部表情裡找到哪怕是一丁點情緒波動,可惜她什麼都沒能找到,兩個人一直低着頭只有在那羣黑衣人出現時纔在眼中閃過驚訝與不敢置信。
經過此事,想讓寒煙心裡沒疙瘩是不可能的, 很長一段時間裡寒煙都對符富符貴兩人淡淡的, 也不再用‘富貴’而改用符大總管符二總管來稱呼兩人。直到幾年之後符富符貴付出極大的代價之後, 寒煙才同他們重新恢復了亦主亦友的相處方式。
看到寒煙把枕頭放下, 開始時符思杬還有過選對了擋箭牌的想法, 但是很快就從寒煙細小的表情變化找出了真相。鬆開揪着符貴脖子的手,藉口讓兩人去後山藥廬找季平給柳夫人治治傷把符富符貴遠遠的打發了。
符富符貴兩人多機靈, 話裡話外還聽不出符思杬趕人的意思?兩個人心裡也委屈,當時符思杬臉黑得比鍋底還要暗個三分,看那意思就差一聲令下把寒煙給綁了嚴刑拷打了。他們是挺喜歡寒煙這個未來的教主夫人,但是前提是寒煙不會對符思杬對幻月教不利。開始時兩人是遵循着教主指東就往東、教主指西就打西的習慣在符思杬沒真正發話的時候保持沉默。後來看到證據之後,對幻月教的私密還是有過些許瞭解的兩人猜出了地圖所畫的內容,震驚之下也開始動搖。
他們之所以堅定的相信寒煙是被栽贓的就是因爲外面傳聞的無稽,教主怎麼會對寒煙下什麼毒手;但是假如這一切都是寒煙放出的煙霧呢,爲的就是掩飾她私下裡與別人暗通款曲呢?畢竟在她消失這麼的長時間裡,除了符思杬他們這些留守幻月教的人並不知道她做過什麼。
兩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符思杬表面的冷峻完全是迷惑衆人的假象,一羣黑衣人的出現更是讓情勢陡然反轉,兩人自以爲的忠心耿耿弄巧成拙變成了與亂教者同流合污。這讓符富和符貴怎麼可能不委屈,但是對他們來說教主就是天,讓他們滾他們不能爬,此時除了默默的轉身出門,兩人沒有第二個選擇。
符富符貴兩人離開後,符思杬的眼睛就開始繞着白展竹打轉。要不是白展竹旁邊就是那摞質量上乘的枕頭,而枕頭旁邊的就是隨時可能繼續發威的寒煙,符思杬肯定已經親自動手把白展竹扔出去了。
“別瞪了,再瞪九哥也不會走!”礙眼的人消失,寒煙的心情也好了點,“老實交代,說不定我就放你一馬。”
“好好,我說!”尾巴在身後猛甩,符思杬巴巴的湊到寒煙跟前,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抱起寒煙放到自己腿上,穩當當的坐到寒煙剛纔所在的位置。一邊輕柔的用鼻子蹭着寒煙的耳根,一邊耀武揚威的朝白展竹翻白眼。
“放手!有人!”紅暈從寒煙的耳根開始蔓延,很快侵佔到脖頸,眼見着有燎原之勢。
“想聽真話就乖乖別動,”緊緊手臂,貌似忠犬實爲惡狼的符思杬放過寒煙的耳朵,衝着白展竹挑眉:聽見沒,你只是‘有人’裡那個外人!
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的白展竹對符思杬的挑釁早就習以爲常,但是看到寒煙與符思杬的互動後還是忍不住在心底自嘲。看來兩人消失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的事情,不說寒煙更加小兒女心性,對符思杬的親近都接受得那麼自然,雖然還沒有生米煮成熟飯,但是兩人的關係怕是已經板上釘釘了。
不過那又怎麼樣?低落轉瞬而逝,白展竹眼中射出精光。他護着寒煙又不是爲了佔到什麼便宜,符思杬怎麼想他怎麼看他是符思杬自己的事,他沒必要跟這麼個大醋罈子置氣。不過——適當的刺激也是有益健康的。白展竹眼珠微轉,然後邁着四方步在屋裡踱了一圈,眼瞅着就要推門而出又把身子轉了回來,找了張椅子坐下,喝茶。
等了半天也不見白展竹再有動作,知道是趕不走這人了的符思杬怕寒煙等不及再次發發小脾氣,把頭一扭當做白展竹不存在,開始講述議事廳上那一幕背後的故事。
……
翔榮世家那種名門正派都有暗地裡見不得人的暗部暗堂,幻月教又怎麼可能沒有。唯一不同的是翔榮世家的暗部是一代家主傳給下一代,而符思杬則放棄了前任教主符天交給他的暗部,私下裡自己另建了一個。
說是放棄也不完全正確,歷代教主傳下來的暗部仍舊存在並且是由符富符貴統領,只不過符思杬不會把真正秘密的事情交給他們去做罷了。而議事廳裡出現的那羣黑衣人就是符思杬在外學藝時秘密籌備的真正屬於他一人的暗衛。
這批人人數不多,只有二十人,但是個個身懷絕技個性奇特。在遇到寒煙之前符思杬只動用過他們一次,那就是追蹤消失了的師兄阮勍;遇到寒煙之後,這些人存在的價值就變成了保護寒煙的安危。
出於對這些人的信任,符思杬沒有要求他們時刻彙報,所以後來一聽寒煙被下毒,關心則亂的符思杬愣是把他們忘了個乾乾淨淨,鬧了個大烏龍。還是在被過山風襲擊時,窗外一閃而過的刀劍反光才讓符思杬把他們給想起來。
事實上,前面香兒一次次下毒,即使寒煙沒有發覺那些飯菜也不會有一口進了她的嘴,金環銀環夜襲前也早就被這些人拔了毒牙,要不是看出符思杬想要英雄救美的心思,一大一小兩條過山風連幻居的門都進不了就會被這些人烤了來吃。事實上那條大過山風的屍體的確被這幫人給偷了去,好好飽食了一番。
而早在五天前寒煙和符思杬還在幻月教聖地裡逍遙時,少林方丈空岑派出的小沙彌就跟這些人接上了頭。瞭解詳情之後,領頭的兩兄弟——祈月和悼月一致認爲此事包括在保護寒煙這個命令之中,所以立刻分頭行動把該打聽清楚的打聽清楚,該監視起來的監視起來,總之在符思杬返回幻月教之前,事情的來龍去脈就被這不到二十人摸的一清二楚。
至於符思杬把他們叫下來之後對廳里人的抓捕,對這二十人來說也可以說是意料之中,說得難聽一點他們之所以能跟符思杬走到一塊完全是臭味相投,別看連整天跟符思杬形影不離的符富符貴都上了當,但是他們一打眼就看出來符思杬從頭到腳都沒有一點懷疑寒煙的意思。
……
祈月悼月兩兄弟解決掉廳裡最難纏的那個柳夫人之後曾經順手給了符思杬一張字條,現在符思杬就拿着這張寫滿蠅頭小楷的字條艱難的一字一句給寒煙講述他們離開後符蓉符華鬧出來的這場大亂。
“……化名小嫿與榮麒屬下接觸……”
“小嫿?嫿,華……符華還有這麼好的頭腦?不對啊,我今天看她身上也沒傷啊!”
“等等,等等,讓我再看看,”努力瞪大眼睛,符思杬心中暗恨祈月做什麼把字寫得那麼小,一張紙寫不下多寫兩張啊,害得他眼睛都酸死了,“找到了,找到了,不是符華,是符蓉!我說那個賤|人哪兒去了,原來躲到翔榮世家勢力下了!”
“符蓉?”寒煙想了片刻,“她還真是周到,我差一點就把帳算到符華頭上,合了她的心意了!”
“哼,這個賤|人也算是機關算盡了,可惜她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暗地裡還有一撥人盯着她,等把她抓回來有她好看的!”
“抓?什麼時候抓?上次你也說抓還不是讓人給跑了!”
“那是白兄辦事不利!月兒你等着,我現在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