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望去,紅衣女子纔開口道:“既然此人是來我鬼谷求醫,那麼就必須由我鬼谷醫治完之後你纔可以。”
紅衣女子袖子裡的手緊緊握着,她當然也被安夏氣到發飆了,卻一直都隱忍着,她無非就是想阻止這場比試。
福伯心裡一緊,有些後悔。
“是這個理。”安夏點點頭:“不過他們是病人,要找誰看病是不是得問問病人的意思?”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病少爺和福伯在鬼谷的手裡絕不會有更好的下場,難道真讓大長老一把鋼刀將腦袋劈開?
劈開難道還能活嗎?
也許能活,只不過活不了的機率更大一些,對這種沒有底的事誰也不敢去賭不是嗎?
福伯神色一動,連忙跳起來喊道:“我們不治了,我們不治了,少爺自幼體弱恐怕無法承受刀斧救治,這裡有診金萬兩,作爲酬謝鬼谷衆位醫師的。”
說着,讓下人取來了一個大包袱,有金銀亦有銀票珠寶。
安夏嘴角噙着一抹笑,帶着福伯和病少爺離開了小院,回到了她所暫居之處。
也唯有如此,給了鬼谷面子,又留下了診金,賭局儘管沒了,不過安夏相信鬼谷的人倒是不會讓她走了。
如此打臉,誰會受得了呢?
密室裡,少女身形玲瓏,雙膝跪地,臉上掛着淚痕:“爹爹,女兒沒用,沒有護住鬼谷的名聲名譽。”
黃梨木的牀榻上,病怏怏的躺着一個男人,看面容倒像是六十多歲的人,眼角深邃,皺紋堆積的褶皺更加顯得老邁,唯有眯縫着的一雙眼睛透着一抹精光。
似看遍塵世,老辣無比,乾枯瘦弱的手輕輕地在女子頭上撫摸:“瑤兒莫哭,怪不得你,聽你說來這兩個人存心是找事的,又豈是我們退一步就能解決的呢?大長老的醫術還沒有到鬼斧神工的地步,也是存了誓死捍衛鬼谷的心意,這些爹爹都知道。”
“爹,那眼下怎麼辦?意哥哥遲遲不回來,不知道那邊的事情辦的如何了……”瑤兒得到父親的慰藉,哭的更加洶涌。
在她的心中,父親一直是她的依靠和驕傲,如今所有的事情都落在她肩上的時候,才知道是多麼的艱難。
老谷主緩了緩,吐出悶在胸中的濁氣:“福禍相依,順其自然。”
“只是不知道這兩個人爲了什麼而來……”瑤兒又頓了一下,低垂了眉眼:“大長老派人去調查了,卻一無所獲。”
“有備而來,就算查出來,他們也能推託開去的,這件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老谷主說話有些費力,眸底卻帶着寒意。
多事之秋,已經不做名聲計。
唯有靜觀其變了。
安夏應下了福伯的請求,沒有耽擱,一回客房,就開始施針,毒在頭部,要引毒出來,有些難度,所以,只能先緩解她的頭痛,再一點點的配製解藥。
她雖然精通毒術,但是天下毒藥品種何其多,並不是所有的毒她都識得。
也需要一點點的研究。
不過,她的針術也十分獨特,比鎮痛藥的效果還好。
三天來,安夏白日裡
上山採藥,晚上則施針熬藥,忙的不可開交。
那小少爺再也沒有喊這一次疼。
對於醫術,北冥蕭是一竅不通根本幫不上什麼忙,只能擔起護衛的職責。
奇怪的是前幾天對他們充滿敵意的鬼谷弟子們,如今倒是變了,不再故意生事,只是遠遠看着。
有什麼需要,他們也都會滿足,並不會做什麼手腳。
安夏和北冥蕭有些奇怪,晚上的時候打算夜探鬼谷,查個究竟。
德容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也全賴鬼谷漫山遍野都是年份久的藥材,更是應有盡有,所以才機緣巧合保了性命。
至於那個頭疼病的少爺,中毒太深,一邊用藥解毒,一邊施針驅毒,仍然沒有明顯的效果,若是安夏一日不施針,他一樣會疼痛難忍。
也只能慢慢來了。
▪ttκa n ▪C 〇 天大黑後,白日裡熱鬧的鬼谷恢復了寧靜,吹熄了蠟燭,北冥蕭和安夏各自換了一身夜行衣,頭髮繫好,又在身上準備了防備蛇蟲的藥包,才小心翼翼的從院子裡出來。
二人武功俱是不低,偌大的鬼谷若是想一下子探查完畢也不可能,所以決定分開行動。
安夏朝着北冥蕭點點頭,示意小心行事。
鬼谷的建設十分有趣,分別再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建設了房舍,而這些房舍又根據功能分爲了藥舍,茶舍,病舍,主舍。
四座房舍宮拱月成塔,在中央的位置是整個鬼谷的焦點,一座七層寶塔屹立。
圓月如盤,星輝閃耀。
爲了避免打草驚蛇,安夏和北冥蕭分開將四座房舍查看了一遍,最後的目標則是這座寶塔。
鬼谷的重心應該就是在這座塔了。
藥舍裡主要是負責採藥,製藥,以及在一些鬼谷的弟子,並沒有什麼,而茶舍應該是待客飲茶休息的地方,病舍就是現在安夏他們居住的地方,至於主舍,則是住了鬼谷弟子的親眷家人,最爲人多。
沒有兵甲,沒有侍衛,四座房舍對於安夏和北冥蕭來說,簡直是來去自由。
唯一不得門而入的就是這座寶塔了。
“我們明晚再來。”北冥蕭早已經站在了寶塔的陰影處,看到安夏也趕了過來,忙說:“這裡機關重重,沒有密令是進不去的。”
安夏知道他所說非虛,就連自己過來的時候,也是聞到了空氣中有七八種毒藥的味道。
若是擅闖,只怕真會陰溝裡翻船。
點點頭,二人相攜離去。
暗處,大長老陰沉的眸子眯在一處:“好啊,竟然想夜探鬼谷,好大的膽子,看來這兩個人,留不得了……”
一邊說着縱身消失在暗夜裡。
“他們二人的身份應該不普通。”蘇瑤還是一身紅衣,坐在主位上,看着大長老:“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摸近寶塔,這世上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一邊頓了頓:“去查探他們身份的人可有消息傳回來?”
看着大長老的眼神也暗晦了幾分,自從老谷主病重,這鬼谷便一直由大長老打理,老谷主的病需要一味極簾見極名貴的藥材,大長老的兒子徐意已經
動身去尋找了,這種藥材連鬼谷都沒有,要想尋到,也是難如登天。
不過大長老卻一直沒有放棄,不斷的派人去尋找。
蘇瑤也知道,大長老在谷中威望極高,半數弟子師出於他,而且論醫術,除了老谷主,無人能敵得過大長老,就是她這個鬼谷嫡傳的大小姐也不及一二。
這也讓她相當的有壓力。
更在面對大長老時,多了幾分防備。
大長老的眸子又渾濁了幾分,一邊嘆息一邊搖了搖頭:“始終查不到他們的身分,不過徐意派人來說,他很快就回來了。”
“真的嗎?意哥哥要回來了,這樣就好了!”蘇瑤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暗了幾分,她也十分矛盾:“不知道他有沒有拿到東西……”
一臉的期待。
她現在真的有些扛不住了。
特別是安夏和北冥蕭這樣一鬧,更讓她有種焦頭爛額的感覺了。
“不過,意哥哥回來,就能對付那兩個人了。”蘇瑤又一臉溫柔的笑了笑。
她實在是力不從心了,特別是安夏,牙尖嘴利,她若不耍潑,根本佔不到上風,而且她更明白,就算耍無賴,也未必能佔偏宜。
闖進來的這兩個年輕人,不僅武功高深,伶牙俐齒,更是醫術不凡。
容德的情況她也與老谷主說了,當老谷主聽說安夏醫好了容德時,也不禁萬分佩服,這可是從死神手裡搶了一條人命啊。
甚至老谷主無病時,也不敢百分百保證能醫好容德。
大長老思慮了一陣,又眯着眸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看向蘇瑤的眼神竟也有幾分毒辣,只是一閃即逝:“老谷主可有說,大小姐的婚事?”
“婚事不提也罷。”蘇瑤僵了一下,有些爲難的說着:“我說過了,父親的病不好,我便不嫁了。”
“可是,小意他……”大長老的面色果然一黑,按在椅子上的手微微用力,如果細看下去,會看到那木質扶手上有一個淺淺的手印按了下去。
他似乎有些氣惱了。
蘇瑤又擺了擺手:“大長老,還是商議一下如何對付這兩個人吧,他們在鬼谷一日,便讓我不安一天,更是對我們莫大的威脅。”
這倒是個棘手的事情。
“而且看他的樣子,胸有成竹,似乎真的能醫好那個頭痛病人,你如何看?”蘇瑤又繼續問道,三天過去了,他們有意讓谷裡的弟子全力配合安夏,就是想讓他們降低防備心。
“老夫倒想看看他們是如何醫治的,這個人的病症很怪異,不像普通的頭痛病,說實話,老夫真的接手過來,也不敢保證治癒,切開大腦,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這件事是大長老的心病了。 wWW_ ttκд n_ CO
他的醫術雖然不是爐火純青,這天下間也是數一數二的。
讓一個黃口小兒比下去,真的面上無光啊。
“絕對不能讓他醫好這個人。”蘇瑤卻面色一冷,沉聲說道:“這對鬼谷,將會是莫大的侮辱,一旦傳開,有損我們的顏面。”
大長老卻沒有反對的意思,不過沒有立即接話,他是真的想知道安夏如何救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