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蕭擡手抓了安夏的拳頭,握在手心裡:“這麼晚了,你去哪裡?”
“你怎麼在這裡?”安夏不答反問。
黑暗中,細細看着北冥蕭,想到他不日就要成親了,心裡還真不是滋味。
“我來找你。”北冥蕭實話實話:“我要……成親了!”
這話他說的很低很低,更是十分的不情願,只是夜太黑,他看不到安夏的表情,他其實希望也能在意一些的。
一點點也好。
“知道了。”好在是黑夜,其實安夏的心口真的有些堵,此時也不能說什麼:“恭喜你了,對了,時局動盪,朝中百官還是力持北冥弦,你小心一些。”
這種時候,行踏錯步,就是萬劫不復。
“容德已經將話傳過來了,我明白。”北冥蕭也是心思重重的樣子:“你有什麼打算?”
“虎毒不食子,太子只是被罷黜,還是皇子,倒是沒有什麼好打算的。”安夏現在也是心裡沒底兒。
皇后的舉動太讓人琢磨不透了。
“宮裡的人不可信。”北冥蕭突然冒出一句來:“不要相信任何人。”
“怎麼了?”這不像是北冥蕭說出來的話,倒讓安夏有些意外,他似乎一直都很相信他的皇兄和母后呢。
“你不覺得母后的行爲很難理解嗎?”北冥蕭的確對皇后十分的失望。
“的確!”安夏點頭,頓了一下,又看了看高牆:“我們離開這裡,這裡四周全是侍衛,容易被人發現。”
兩人悄無聲息的出了皇宮。
天香茶樓的包廂裡很安靜。
“其實我們還有鬼谷,大可以離開這裡的,你何必留下來爲太子獲罪?”北冥蕭猶豫了半晌,終於沉聲說道。
安夏當然明白北冥蕭的心思,卻沒有接話。
其實她隨時都能離開,可是爲了安夫人,她不能。
只是眼下,顏貴妃棋差一步,就讓她的計劃全部被打亂了。
有些無法掌控了。
“這次……太子被廢,顏貴妃的功勞最大吧。”安夏不說話,北冥蕭便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是得不到了。
心下也有些失望,因爲他覺得,只要婚禮一舉行,一切都來不及了。
“你怎麼知道?”安夏正了正臉色,她覺得除了皇后,應該沒有人會知道的。
“李馨兒對皇后言聽計從,你要小心些,太子剛被廢的時候,皇后可能亂了方寸,背地裡罵過顏貴妃,剛好被容德聽到了,李馨兒倒是讓她宮裡的人都守口如瓶了。”
這一次北冥蕭也謹慎了幾分,他明白,事情還沒有結束。
太子被廢,儲君位空。
明爭暗鬥才正真的開始。
二皇子勢單,而且不問朝政,其它皇子年紀尚幼,所以,現在最有希望成爲儲君的就是北冥蕭了。
而且在世人眼中,北冥蕭也是皇后的兒子。
這讓他與儲君之位更近了一步。
這件事若放在其它皇子身上,或者是求之不得的,可是北冥蕭卻沒有這樣的野心。
此時更覺得是種煎熬。
“不過,皇后竟然沒有動手……”安夏還是想不通,一邊上下打量着北冥蕭:“你去看過皇后
嗎?”
“看過,她……不懇見我。”北冥蕭的面色又暗了幾分,有些蒼白,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安夏有些不忍,她已經知道了北冥蕭的生母不是皇后,只是具體是哪位妃子,她還沒有查到,顏貴妃咬着不放口,這件事,她得再調查一番。
找到足夠的人證和物證,再告訴北冥蕭。
其實這樣做真的很殘忍,可是卻必須得讓他知道。
不然,他一味的相信着皇后,早晚會死在皇后的手裡。
這一次,北冥蕭封王,皇后也沒有一點表示。
不過安夏知道,皇后沒有出手害死北冥蕭,已經算留情了,又怎麼會表示……
只是這一點,其它人應該不知道的
“其實……”
安夏咬了咬牙,在說與不說之間猶豫了半晌。
北冥蕭倒也不急,就那樣看着安夏:“你要說什麼?沒關係的。”
以他對安夏的瞭解,應該是什麼難以開口的話了。
“我從顏貴妃口中得知,皇后不是你的生母。”
安夏也是鼓足了勇氣,好半晌,才說出來,甚至不敢去看北冥蕭,這件事,怕是誰都無法接受吧。
她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刺激北冥蕭,太子下臺,他的心情並不好受。
只是這個時候不告訴他,他就有危險了,皇后那個老婦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雖然太子倒了,可她還是皇后。
她要害死北冥蕭,有千種手段,萬般辦法。
其實安夏不會瞧不起宮裡的任何一個人,他們能在宮裡生活這麼久,也都是踩着每一個人走過來的。
北冥蕭果然定在那裡,一言不發,直直看着安夏,心裡更是翻江倒海一般,再也無法淡定了,他其實之前也想過這個問題。
同是母親,似乎皇后對北冥弦更在意一些,更關心一些。
而他,他們似乎只是名義上的母子關係。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會是這樣,因爲維繫他們的就是這個關係。
這一點無法說破的關係。
更明白,皇后爲什麼一定要將趙知秋推給自己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北冥蕭的手狠狠的按在桌子上,臉色蒼白,眸子一片血紅,手上用力,額頭更是青筋暴起。
若不是之前不斷的中毒,再加上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安夏如此說,他甚至都不會信的,可是現在他信。
只是無法接受。
這麼多年了,他竟然叫着一個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女人爲母后。
還天真的以爲,他們是母子,她再不喜歡自己,也沒有關係的。
現在更明白,她爲何那般不喜歡自己了。
“看來,皇兄被罷黜,我封王,她一定是生不如死了。”北冥蕭不還疑安夏的話,沉聲說着,這短短的時間,啜子已經沙啞。
聲音都沒有什麼氣力。
安夏點頭,不知道如何安慰北冥蕭,想擡手去拍他的肩膀,在半空中,卻遲遲落不下去。
“想開些。”終於安夏低低說了一句:“這幾日一定要小心。”
她斷定皇后會對北冥蕭動手。
之前北冥蕭體
內一直蟄伏着毒素,她沒有證據說是皇后動的手。
不過這一次,她敢肯定,北冥蕭若有什麼事,定是皇后所爲!
“現在應該找宮裡的老人兒打探打探,你的生母是誰!”安夏的手終於落到了北冥蕭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北冥蕭看了她一眼,有些機械的點了點頭。
一邊擡起手,順勢握了安夏的手在手心裡:“我們離開這裡好嗎?”
他真的厭倦了這帝宮的生活,厭倦了明爭暗鬥。
“不,我不能。”安夏卻回答的堅決,爲了安夫人,她不能走,她一走,這後宮可能還要變一次天!
北冥蕭的眸底帶着悲痛,輕輕皺眉。
“你是在意太子多些,還是在意我一些?”北冥蕭心頭悲傷,此時情緒極低落,有些口無遮攔了。
“太子……”安夏搖了搖頭:“我對他,沒有一點在意,我們不過是合作關係,不過是爲了維繫我在宮中的地位罷了。”
“那你何必要固執的留在這裡?”北冥蕭終於到了暴發的邊緣,直直看着安夏,一臉的不理解,不過,他似乎怕嚇到安夏一樣,強忍着怒意。
這一筆情債一時間也算不清楚了,安夏有些頭痛,一邊擡手撫了撫額,想抽回北冥蕭握着自己的那隻手,卻怎麼也抽不回來。
好在這裡是天香茶樓,已經是自己名下的產業了。
更是自己安排了這裡裡外外的人。
不然,這被看到了,就了不得了。
“我還有我母親,我離開了,安府也會受到牽連的,太師的地位也必定受到牽連,到時候,他會拿我母親出氣的,我不能不管我的母親。”安夏終於輕聲解釋了一遍。
她的心騙不了自己,她在意北冥蕭,是真的在意的。
聽說她他娶親,心口都會澀澀的疼。
北冥蕭也無言以對了,安府後院的情形他也知道一些的。
在他救下安夏之前,安夫人處處被一個姨娘踩着,的確是沒有半點地位。
要是因爲安夏連累了安府,這安書成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好,我們一起留下來。”北冥蕭雖然心底悲痛,頭腦卻是清醒的,他明白這其中的複雜關係,不是說理就能理清楚的。
安夏終於鬆了一口氣,重重點頭:“還有一件事。”
更是正了正臉色,語氣沉了幾分,一字一頓。
讓北冥蕭的心也沉了一下,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而且安夏難得如此的一本正經。
他明白,這件事應該比自己的身世還重一分。
不然,安夏不會放在後面說。
“你那日毒發,我發現你體內有兩種毒,一種是日常生活中被人暗算的毒,一種是與生俱來的……胎毒!”安夏一口氣說完,也鬆了一口氣,這件事她壓在心裡也不好過,本來想着自己調查清楚這一切再告訴北冥蕭的。
可是現在的形式看來不能再隱瞞了。
否則會害了北冥蕭。
這話,北冥蕭自然明白的,胎毒,就說明他一出生就帶在身體裡的,那麼,只能說明,下毒人的目的是未生的胎兒!
他的親生母親卻陰差陽錯的被毒死了,而他北冥蕭意外的活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