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太子擡眉,像是打量一個怪物瞧着萱萱,“熙和是孤的弟弟,孤不會,也不可能讓他死,魅姑娘請慎言!”
他說:熙和是他的弟弟,他不會,也不可能讓熙和死!
萱萱其實想反駁,其實想說,皇位在上,若是相互爭奪,得不到的下場就是死,兄弟相殘,同室操戈,那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她心裡更是想說:睿太子,你這麼說,是在我面前作秀,是因爲不相信我,是爲了僞裝嗎?
萱萱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微笑着的睿太子有着令人沉醉着迷的魅力,他的這話雖然從邏輯上來說根本是不可信的,可被他微笑着說出,卻讓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了。
“魅與太子不曾相識,太子就篤定魅會甘心聽候太子的差遣?淪爲太子的一顆棋子?”心中有着不甘,有着言明的憤怒和委屈。
“棋子?”睿太子輕笑,“魅以爲孤是把魅當棋子了嗎?那麼魅把孤又當了什麼?”
萱萱沒有回答,睿太子將酒滿上,再次飲盡才又說,“孤只是覺得,與其讓魅日後落在熙和手中,還不如讓魅去那宮裡,陛下荒淫,但是孤自有辦法保魅的安全!日後孤定然將魅完完整整的放出皇宮,任魅海闊天空的逍遙!魅今日,這路不走也得走,與其反抗計較,倒不如好好的享受一切!”
“去皇宮是享受?”
“總比你在熙和府中要強好多。”
“爲什麼要讓安安公子教我那些反噬的劍法招式!”
“孤並沒有那樣做!不管你相不相信,孤沒有那樣做!”
相信嗎?不,不再義無反顧的說相信,不再癡癡傻傻的說相信,她的眼神裡是疑惑,她打量着睿太子慢慢開口說道,“有一個啞女,魅曾在她死的時候與她在一起,她嘴型一直重複着三個字,你猜她在呢喃着什麼嗎,她在叫睿太子!”
萱萱看到睿太子完美的笑臉上有一刻的恍惚失神,他是不是已經想不起一個啞巴曾經在他的生活裡出現過,曾經被他利用了再利用!
“死?她死了麼?”酒嘩嘩嘩的從壺嘴裡傾泄而出,撞擊在青花瓷的酒杯裡,睿太子的頭微低,墨發散落在額前,萱萱只能看到他緊抿的脣線。
萱萱只是點點頭,卻沒有應是!心絲絲鈍疼,就好像她說出這話,其實刺傷的是她自己。
“孤答應魅,不會讓魅有半絲的傷害,孤也希望魅能安安靜靜的在皇宮裡住到別人遺忘的時候!”
“時間不早,魅告辭!”萱萱突然起身,眼前的人,不會說話的時候,有千言萬語想對他訴說,可現在,縱然能發出聲音,卻還是說不出那些曾經在心中日日夜夜雕刻着的話語,有了曾經的聲音,有了曾經的容貌,可還是挽回不了曾經的念青,挽回不了曾經的相惜相愛,是不是有些東西一旦時過境遷就都會變質,包括,人!
“孤給魅備的酒還不曾喝呢!”
“怕太子酒裡下毒,魅不敢喝!”萱萱轉頭,嫣然巧笑,隨即打開門踏出門檻。
一出門,兩個宮女立馬爲她披上紅色披風,攙扶着萱萱進了轎子,萱萱進去的時候瞟到轎子站着的阿碧,竟然也是一身宮女的妝扮。
轎子一路晃晃悠悠,像是搖籃在催着萱萱入眠,萱萱卻沒有半點睡意,披風緊緊的將身體裹住,她的頭倚在轎子壁上。
記憶翻飛,像是璀璨的夏花在她的眼前紛飛飄落!一地繁華,君卻已遠去!
宮女低低的呼聲打破萱萱的記憶,“大膽……”公公尖利的叫聲悠長刺耳,卻在這一聲後沒有了下音!
有腳步聲若閒庭渡步般慢慢走近萱萱的轎子,伴隨着這閒散聲音的還有一個如大型野獸走路發出的沉悶噗通噗通聲。
“怎麼,姑娘還真的準備進宮麼?”甜膩膩的聲音柔媚到骨子裡,但這聲音,卻不是女聲。
“在下這麼晚了不會是出來散步了吧?”這聲音,除了熙和小王,還能有誰會擁有這般魅力無限的嗓音啊!
“姑娘,本王乃是熙和小王,姑娘早知本王的身份,就不要一口一個在下,不知道的人聽了姑娘的稱呼,還以爲本王是個弱不禁風兩手空空的秀才呢!”熙和小王的聲音有點不滿,從他的聲音就可以想象出來他眉毛微挑,鳳眼斜睇的風流模樣。
“在下莫不忘了,在下的稱呼還是在下自己說的呢!如今在下怎麼能將這事怪罪在魅的身上!”萱萱的聲音在夜風裡飄揚蕩悠,大概這一條街有耳朵的都可以聽到。
“怎麼聽着姑娘的聲音這般悅耳動聽,尋常姑娘不是該坐在轎子裡哭哭啼啼淚千行嗎?”
萱萱還沒有回答,一旁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響起,“這女人大概是想去皇宮裡享受那榮華富貴去呢,公子咋地連着都不知,人家都說女人只要能進了宮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一生錢財享受不盡!連帶家人也會得勢!”
是昭昭粗嘎嘎的聲音!
“姑娘的心思難不成被本王的昭昭猜中了?”熙和小王的腳步已經走在轎前,但他卻沒有掀開簾子將車門打開,停步站在原地,仰頭望着已經是黑漆漆的夜。
“是啊,在下你壞了魅的好事!”萱萱幽幽嘆息的聲音從轎子裡傳出,“在下這麼晚來,不會就是壞魅的好事把!”
“不是!”熙和小王很肯定的回答,“本王是來劫沒人回家!”
話音落,轎子的頂部與四壁完全的被掀起,落在各處,只剩下萱萱坐的底座,“美人!願與本王共度良宵否!”聲音飄散四處,再看去,萱萱坐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
那些倒在地上的太監宮女們在此刻清醒,茫然四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