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徹整個小鎮,光霞之中,彷彿還夾雜着淡淡的腥氣,亦直向着三人竄過來,如一條條斑斕的巨蛇,張開了血腥大口,撲面而至。
四人根本不避,上官安奇面無表情、默不作聲地將歐陽芷若向前一頂,劉城昱立即拉着秦心顏與秦無釋,一齊躲到超級巨大的大擋箭牌歐陽芷若的身後。
霞光一收,出現聖使那窈窕的身形,半邊秀眉高挑,冷冷道:“真是卑鄙!”
秦心顏刷的一下從歐陽芷若身後探出腦袋,答:“誒?難道你要我挾制了貴大大大國師、卻不用他?和愚蠢比起來,我寧願做一個卑鄙小人。”
聖使窒了窒,她並不善言辭,半邊鬼臉一抽搐,看了看歐陽芷若,確真的是不敢出手了,別說面前國師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國師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這怎麼下得去手。
而落擎川,此刻卻如流泉一般滑了過來。
他滑過來的時候,還是空手,軟件系在要帶上,滑到一半,不知怎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但音色的劍狀物,似有若無,光華內斂,彷彿真氣凝華而成,他手指一動,那虛幻的“劍”突然扭曲流動,成了刀,成了槍,再一動,成了戟,變化萬千,流動無定。
他手一揚,最後出現的“氣劍”,直直捅向秦無釋的方向。
眼疾手快的劉城昱,立刻將歐陽芷若拖來一擋,與此同時,聖使一個翻身倒飛而起,“嚓”得掠將過來,手中一道彩光銼然一架,高聲怒道:“國師在他們手中!”
落擎川微笑,“哦……抱歉,我忘記了。”
聖使哼一聲,撒開兵器,誰知她手剛一挪開,落擎川掌中氣戟再次稱爲“劍”,光芒在瞬間暴漲,一劍直直掄向歐陽芷若!
“你!”聖使看着他的動作,無法阻止,氣得幾乎吐血。
那一劍的去勢狠厲,好似不弄死歐陽芷若不罷休,卻在半途,突然折成兩半,變化成了雙節棍,前棍忽的一折,風聲忽忽直擊了上官安奇的面頰!
而上官安奇,卻已在先前聖使架開落擎川那一刻,便滑了出去,那猛烈的滾風直打在他身後,豁拉一聲地面出現一個長形的大坑。
此時,秦心顏那邊已經成了一個長蛇形,歐陽芷若被頂在最前,劉城昱其後,秦無釋最後,秦心顏則被好好的護在中間。
幾人踢開虛掩的大門,衝出臺階,小鎮上的長街淒冷,風聲呼嘯,樹梢山的夜鳥,仍在沉默的下望,各處殘破的檐下,皆掛着幽暗的燈籠,在風中有節奏的搖晃,那悠悠搖擺的姿態,令人看着有些發憷的緊,混沌的黑暗裡面,飛雪旋轉着飄落,冰雹仍然在雪中不斷墜落,簌簌聲裡,有種憋悶的沉靜。
每個人都覺得心裡緊緊的,想說話,也都有些憋不上氣。
長街之上,從地底竄出的聖壇屬下投鼠忌器,面面相覷,劉城昱一言不發,只是冷然將歐陽芷若向外頂了
頂,諸人便只有後退。
外圈卻突然出現了些素衣馬冠的男子,並不後退,僵僵的站立在那裡,眼睛直看着落擎川。
上官安奇冷笑道:“不用看,儘管攻擊,你們的新任谷主,一定是很希望歐陽大國師趁亂被殺的,省得被我們挾持,落於如此被動的局面中。”
聖使的臉色變了變,落擎川已經悠然笑道:“飛鷹閣主很好的離間計,可惜我和歐陽國師早已捐棄前嫌,結爲了盟友,陌西國早已國滅,陌西皇室基本入土爲安,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利益紛爭,卻有了共同的敵人,任你怎生離間,都是沒用的。”
上官安奇不理他,只是微微偏頭,聽秦心顏細語,隨即在她掌心寫字,隨即,握緊了她的手。
“是嗎,”秦無釋接口笑道:“誰說沒有利益紛爭,等你們一起殺了朕,滅了萬曆,偌大的地盤,該怎麼分?按誰的功勞大分嗎?這,是不是得爭奪一番?”
“陛下,天下傳聞你英風磊落,仁厚天子,不想也心思如此詭詐。”落擎川面帶欣賞的看着秦無釋,淡淡道:“只可惜,我們都不是三尺幼童,利弊權衡,得失輕重,自有分寸,不勞陛下您在這裡賜教。”
他一彈手指,指中真氣所化之槍突然又成了劍,光彩如虹一耀,他冷然道:“擋住他們!不許傷及歐陽國師大人!”
轟然一聲,內圈才光滑碟版招展,外圈素衣流泉般奔瀉,一陣眼花繚亂的走步,各走防僞,長劍相交,銼然聲響裡,劍幕如牆,森然林立。
秦心顏突然仰頭,長嘯。
女子聲音尖銳狠厲,嘯聲之中,卻又帶了充沛真氣,宛如一根極細的利線、噝噝的割過那平靜陳滯的空氣,“刷”的一下,將夜的肌理悍然給割開來了。
“砰砰”連響,整條長街上的紙燈籠,這一下子,全部都炸了開來,搖搖欲墜卻沒墜,仔細看過去,似有細線相連接,而此時,上官安奇的男版嘯聲也已出現,在新一輪的摧毀中,細線紛紛斷裂,燈籠墜地,嘭啪連聲中,燃起了黃綠色的火焰,隱約火焰之中還有蠕動的物體,掙扎着被燒滅。
落擎川和聖使都面色一變,秦無釋跟劉城昱不待他們反應,皆一仰首,厲嘯幹雲,撲啦啦的,那些樹上的沉默的夜鳥們,一部分無聲詭異展翅而飛向高空,另一部分卻僵僵木木的栽落於樹梢。
秦無釋狂放一笑,繼而再嘯,這回的嘯聲卻更加的響亮清越,遠遠傳開,不似先前,過分滲人的安靜,連聲音,也好像悶在皮鼓裡出不去。
遠處隱隱傳來雜沓的聲響,號角聲,馬嘶聲,整軍聲,外圍陣法陣眼已破,秦無釋的嘯聲傳出鎮外,驚動了萬曆大軍。
近處,原本陣法所困的飛鷹屬下,飛躍而來,一路和聖壇的人短兵相接,兵器相交而激發出來的火花,在暗夜中閃出了一溜暗光,不斷眨動的眼睛。
現在局勢成
了詭異的大大卷形,最外圈,是趕來救駕卻不得其門而入的幾十萬大軍;次外圈,陌西人阻攔大軍的陣法;再次,飛鷹的人;再次,落擎川的部下;再次,互相對峙的秦心顏、落擎川等人。
雙方糾纏在一起,看人數,自然萬曆更多,可看形勢,雙方各有弱處,單看誰先搶得先機,誰就能贏這一場。
“鬼鳥陣控人氣息,時辰越久,越會爲其所趁,所以你纔不急着救人或殺我們,是不是啊落擎川?”秦無釋不急不忙,斜瞅着落擎川,朗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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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破長空,衝裂天地,朗朗乾坤,明月如洗。”秦心顏一引,一隻眼睜一隻眼閉,很滑稽的瞅着落擎川,“你那燈籠和鳥做得可真是能以假亂真啊,看樣子,以後要是做不成這谷主,做個商人,也是一介奇才啊。”
落擎川毫不動氣的微笑,道:“若是做了,還請秦國師您來賞光。”手一揮,兩圈人馬飛快轉動,劍光和彩光交織閃動,看得人頭暈。
上官安奇冷冷道:“結陣!”
外圈的飛鷹部下皆是訓練有素之才,不過須臾之間,亦成飛鷹陣法,反攻了陣外的落擎川的屬下。
落擎川揚眉看了看,輕輕咦了一聲。
而秦心顏四人卻已互視一眼,目光中同樣一個字。
“闖!”
身形躍起,橫跨長空,呼嘯風聲裡幾人的兵器都光芒暴漲,牢牢護住秦無釋與秦心顏,秦心顏則卑鄙的收緊軟鞭,使出吃奶的勁,死死拉緊歐陽芷若,頂在自己跟秦無釋的前方。
四面八方,彩光如霞,與飛舞的雪花冰雹混雜在一起,交織成瑰麗的光網,每隔五個人,光芒便越發豔麗點,彩光躍動,不時射出細小的彩珠,宛如雨落霓虹。
那些光網,罩到了歐陽芷若的身上,對他並無傷害,卻如附骨之蛆,緊追着幾人身形,空中不斷又哧哧風聲,交織得越來越密切,陣法忽緊忽收,無論幾人奔到什麼地方,都隨之移動,光網所落之處,便如利刃相割。
本來如果幾人散開各自作戰,那麼只要攻開一個缺口,都有望闖關,現在秦心顏不能視物,秦無釋功力稍遜,導致上官安奇和劉城昱一步也不敢離開,抓着歐陽芷若這個龐然大物,又妨礙了一隻手的施展,是以一時左衝右突、都無法衝開,幾人輾轉騰挪的餘地,越來越小了。
“哧啦”一聲,一道彩練鬼魅般自秦無釋的背後一個詭異的角度出現,繞過他,擊向秦心顏的背心。
上官安奇立即出劍橫拍,將那彩練猛力拍飛,那練飛起時突然一蕩,盪出小小的彩色珠子。
劉城昱出劍用力一拍,跪地哧然一滑,滴溜溜的彩珠插着他的左臂掠過,臂上衣袖被那東西一檫,突然現出絲縷,隨即化成大洞,那洞還在不斷擴大,毒性蔓延極快。劉城昱只得用力扯下那截殘破的袖子,扔到對面一個人臉上,那人啪的向後便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