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件連秦無惑跟昭和都不知道的事情,這個小君,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安若素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站在旁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秦心顏,莫名的發冷,這個女人,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可怕的多。
秦心顏冷笑,自然是知道他此刻正在想什麼,安若素,別以爲你把秦無釋藏得夠嚴實,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飛鷹閣掘地三尺要找人,還是能夠找的到的。不過,張將軍不是一心都是忠於秦無惑的麼,竟然也會跟你狼狽爲奸,安若素,你還在真是手段多,不過你以爲你拉到了幫手麼,哼,那就讓張家跟着你一起埋葬吧!
“她說的,可是真的?”好不容易穩住了心神的皇帝,眼皮一跳,然而,他沒有暴怒,而是淡定如常,這種情緒太過反常,反倒令人擔心。
安若素臉頰肌肉微一抽搐,手心冰涼,粘溼,全被冷汗浸染,立刻開口道:“陛下,臣對於別人的指摘與控訴無話可說,但是,臣若是真的做出這種狼心狗肺的事,情願遭天打雷劈,墮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皇帝不吭聲了,他默默地看着安若素,像是第一次認識他。
那眼神,幽幽的,不像是在看一個並不那麼滿意的女婿,而是在看一個隱藏很深的敵人,安若素觸碰到皇帝的那種眼神,心裡打了個寒戰。他沒想到,自己韜光養晦這麼多年,竟然會栽在這樣一個小小的許美人手上。
小君厲聲道:“陛下,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調查許美人的身世,查她的過去,看她是否與我姐姐有私交,奴婢相信,您若是徹查,一定能查出蛛絲馬跡來!”
安若素額頭上的冷汗滾落,面上卻是無比鎮定,開口道:“你們早已想好了要誣陷於我,自然是沒有證據,也是要捏造出證據來的!可惜,我萬曆英明神武的陛下,是絕對不會相信你的謊言連篇的,陛下,臣若是真的有心謀害秦無惑,以前臣與他走的那樣近,多得是機會,爲何偏偏要選在現在呢?”
而此刻,昭和公主完全怔住,她想不到,陷害自己的人,根本目的並不在於她,而在於安若素。不,或者說他們兩個人,其實早就已經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也逃不脫!
然而,皇帝卻望着他許久不作聲,他似乎思慮很深,目光幽幽的,仿若只是在出神。不知過了多久,卻突然回頭問道:“柳筱淑,你看怎麼樣?”
柳筱淑入宮是在先皇后去世後,她是這相關事件的旁觀者,皇帝會徵詢她的意見,想必也是沒轍了。
柳筱淑咳嗽了兩聲,溫柔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絲爲難,實話實說道:“陛下,您真是爲難臣妾了,臣妾一個女子,如何能斷案呢?更何況,臣妾入宮晚,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如果要憑感覺,那臣妾只是覺得,安大人他素來與無惑那孩子是交好的,怎麼會無緣無故陷害他呢?更何況,秦無惑與昭
和是一母同胞,那秦無惑也就是安大人的兄長,怎麼會做出這種荒謬的事情呢?難道他一直以來所做的都是在矇蔽我們,若是果真如此,安大人的心機豈不是太可怕了?臣妾相信,安大人並不是這樣的人才對,陛下應該徹查此事,還給他一個清白啊。”
她的話中所言,彷彿在爲安若素開脫,可是皇帝聽完之後,卻冷笑了一聲,是啊,若是安若素果然一直與秦無惑交好,卻在背後捅他一刀,還將一切掩蓋的如此完美,那他實在是太可怕、太可怕了!尤其是如果他日後真的有心將無釋推出來,然後他就可以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他這等心機,還真是讓朕小瞧了他!
皇帝的心中雖然是這樣想,卻冷冷望着小君道:“你控訴當朝駙馬,可有證據?!”
琢磨透了皇帝心意的安若素一聽這話,一顆心如同半浸在水裡,腳底下透心泛上涼來,皇帝他信了,他至少已經相信了一半兒了!
昭和公主第一次覺得手足無措起來,她不知道,只是追查一個幕後主使,竟然會牽扯這麼多事!事實上,在萬曆的宮廷中,爭權奪勢一直很厲害,可惜,她一直被皇帝庇護着,再加上是女子,她根本沒有繼承皇位的權力,誰也不會無緣無故來找她的麻煩,都是對她退避三分的,甚至有的知道她惹不起,不是好生巴結,就是乾脆躲遠,她從來都沒有捲進去過這種紛爭。但是,這件事,不但將她捲入,還把安若素也拖下了水!
這背後的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秦心顏靜靜地看着,臉上從始至終沒有流露出絲毫得意的表情,神情始終是淡然的,彷彿無論什麼人什麼事都不再能入她的心。而她,對昭和跟安若素的事情,原本也就是漠不關心的。
小君當然也知道,成敗就在此一舉,大聲道:“奴婢知道,陛下不會輕易相信,所以奴婢也不強求您去相信!終究有一天,您會明白你身邊的這個安駙馬,是多麼的富有野心而且狠毒不已,他天天盯着你的皇位,卻礙於沒有皇室血統,又不能公然造反,只能暗地裡想方設法的謀劃,做秦無惑誠懇的兄弟,又或者是偷偷的去查訪流落民間的二王爺。呵呵,他纔是真正的大陰謀家!奴婢該說的,全部已經都說完了,只可惜,只是讓昭和公主嚐到了被人陷害的滋味,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卻不能爲姐姐報仇,奴婢沒什麼好說的了!姐姐,讓小君兒隨你去吧,也好讓你在下面有個伴!”
說着,她突然就站了起來,一頭朝着旁邊的牆壁上撞去,旁人還沒來得及阻止,便見到她血流滿面地倒了下來。
院判連忙去瞧,然後將手顫顫巍巍的收了回來,面色發白道:“陛下,人已經……死了。”
秦心顏閉上了眼睛,久久也沒有言語。
皇帝也是一樣,長久不說話,就在衆人都爲這份沉默而膽戰心驚的時候,他突然開
口:“寧玉,傳逸王上殿。”
柳筱淑小聲提醒道:“陛下,逸王他已經被廢了,現在是庶民。”
皇帝勃然大怒,面色赤紅,開口道:“那就讓秦無惑入宮!”
“是,陛下。”寧玉慌忙跑了出去。
皇帝這是要幹什麼?
爲逸王他翻案嗎?
在場的所有人的臉上,都流露出惶恐的神情,昭雅更是直接縮在了秦心顏的身後,安若素擡起眼睛,盯着秦心顏,若是他的眼神能殺人,恐怕秦心顏早已被他撕成碎片……
昭和理了理情緒,鄭重道:“父皇,此事恐怕不妥。”
皇帝嚴肅冷峻地問道:“朕召見朕的兒子,又有什麼不妥當的?”
昭和的眉心微微皺起,道:“父皇,皇兄因爲被廢,心存怨恨,現在被囚於死牢,早已神志不清了。負責看守的護衛統領爲了防止意外,不得不派人十二個時辰照看他,若是您要宣召,只怕——”這消息,其實昭和今晨纔剛剛得知的,她原本是想跟皇帝講這件事,讓皇帝給委派一個御醫去瞧上一瞧的,卻不想,見到了一個酷似劉韻亞的女人,然後又被帶到這裡,故而忘記了。
皇帝那冷峻的神情漸緩下來,“是否傳御醫看過?”
“回父皇。”昭和拼命的穩住了情緒,“御醫沒有父皇您的手令,是不能爲死牢中的囚犯看診的,兒臣偷偷的找了民間的大夫,卻不奏效,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護衛統領纔出此下策。兒臣原本想着,今日來跟父皇您申請委派御醫去瞧的。”
秦心顏卻突然微笑道:“看來,公主殿下果真是兄妹情深,連一個被廢了的皇子的一舉一動都這樣關心。”
昭和冷眼望着她,不知道她說這句話究竟是何意,道:“那是本宮的親生兄長,縱然他做錯了事情,被父皇懲罰,那也斬不斷我們彼此之間的親情牽絆,他是昭和一母同胞的皇長兄,更是昭和在這世上的血脈至親。這一點,你秦心顏畢竟是外人,是永遠不會明白的。”
秦心顏知道她又在提醒自己不是正統皇室了,卻也不以爲意,擺出一副壓根沒聽懂他話中嘲諷之意的模樣,淡淡一笑,道:“是啊,公主殿下與秦無惑之間,感情向來很好,想必也多方照應他的生活起居了。”
昭和跟安若素齊齊蹙眉,不知道秦心顏所言究竟是什麼意思,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她只是冷哼一聲,不再搭理她。
一旁的柳筱淑依舊語調溫柔,輕聲道:“不知,你偷偷給秦無惑請的是哪位大夫?本宮的母家也算是半個從醫世家,陽城內的大夫,也是知曉一二的。”
昭和一怔,安若素接話道:“是西城的賀蘭大夫。”
其實,自從秦無惑被打入死牢之後,安若素便已經不再關心此人的生活,一個已經徹底沒用的人,他怎麼會多看一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