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衣人一怔,秦心顏卻早已跳下了馬車,擠進了人羣中,不見了蹤影。
半晌,車伕小心翼翼的開口問:“大護法,那,咱們現在去哪裡?”
“御醫所。”黃衣人冷冷的甩出這三個字,莫名的覺得心煩意亂了起來。
………………
“永志,這是家裡僅存的一點銀子了,還要拿去給寶看病,你不能拿它去賭!”珠兒鼻青臉腫的跪在地上,死死的抱着自己丈夫的大腿。
這個叫永志的男人一擡腿就把珠兒踢到了地上,惡狠狠的罵:“你給老子滾一邊去,每天就賺那麼一點點的錢,連老子喝花酒的錢都不夠,你還想給這個臭丫頭看病?做夢吧你。”
珠兒硬生生的又捱了他一腳,猛咳了一聲,還不死心:“永志,大夫說,再不醫治就要留下病根子,未來那更燒錢的。”
永志的臉色一變,一隻手摸着削瘦的下巴,賊溜溜的看向自己的女兒,尚在襁褓之中,小小的,但是卻長得很可愛,很水靈,賣給黑販,肯定可以得一個好價錢,說不定賭債就能解決掉了。
珠兒太瞭解他那種賊溜溜的眼神了,一個警惕,就將原本背在身後的女兒,緊緊抱在了懷裡,顫抖的問:“你,你想幹什麼?”
永志“嘿嘿”的笑了兩聲,彎下身子,輕易就把自己的女兒從珠兒的懷裡搶了過來,托起她的小臉,看了又看,嘖嘖出聲,滿眼的欣賞:“寶貝啊,爹好歹養了你一年,而且剛好是爹最窮困的一年。現在,也是你該報答爹的時候了,一會爹就帶你去找傑叔叔,你要是同意的話,你就笑一下。”
珠兒一聽,驚愕的瞪大了雙眼,死命的扭打着永志的手臂,試圖讓他放開女兒。
“你這個挨千刀的,寶她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怎麼你能把她賣給人販子,讓別人去糟蹋呢,你簡直就是個畜生啊!”
珠兒的聲音本來就偏尖細,常年的身體狀況不佳,更是讓她的中氣欠缺,厲聲呵斥就已經費了她不少力氣,更不要說還去拽永志了……
果不其然,永志輕鬆一腳,就踹開了珠兒,臉色瞬變,惱羞成怒的既視感。
“死賤人,你自己沒錢,你娘硬將你塞給老子,老子不僅要養你,還要養這個累贅,這是老子的閨女,老子要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對老子唧唧歪歪的!你要是惹惱了老子,老子把你賣到百花樓去,反正你長了這麼一張騷臉,不賣白不賣!”
周圍圍觀的人,議論聲此起彼伏,一片謾罵,卻沒有一個人上前伸手幫助一下這對可憐的年輕的母女。
永志抓起襁褓,對着跌倒在地上的珠兒拳打腳踢了一陣,看着她嗚咽在地上,沒有力氣再阻攔自己時候,哼了一聲,轉身就要走。這還沒邁出一隻腿,他的屁股,卻被什麼東西狠狠的踹了一腳,直接讓他摔了個狗吃屎。他懷中的襁褓
脫手,娃娃的哭聲響了起來,原本已經半死不活倒在地上的珠兒,這個時候卻突然醒了過來,一個躍起,抓住了孩子,慌忙安撫:“噢寶寶不哭,孃親在,孃親在……”
“靠,是哪個不要命的,敢在背後踹老子?”永志趴狼狽的趴在地上,還不忘氣勢洶洶的罵一句。
不過,他的話音剛落,扭頭剛想起身的時候,身後就有一隻腳毫不客氣的踩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疼的他呲牙咧嘴的叫了一聲。
“你個畜生,別說踹你了,姑奶奶我恨不得把你給千刀萬剮,敢當街打媳婦,就已經是罪不可赦了,現在還敢把自己的女兒賣給人販子,我這一生,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種男人了,今天,我就算什麼都不幹,也非要替陽城裡所有的女人,狠狠的教訓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秦心顏這種氣勢,像是被賣給人販子的人是自己一般,恨得咬牙切齒,一隻腳不停的在永志的肩膀上踹着,用力很大。
珠兒聽見秦心顏的聲音,猛然擡起頭,眼淚奪眶而出,郡主兩個字梗在喉間,像是一團火,說不出來……
永志雖然是個典型的地痞無賴,吃喝嫖賭那是無惡不作,以前還有錢,但因爲他實在太過嗜賭,所以落的個現如今一貧如洗的局面,脾氣也愈發的差了。但是,他也沒大能耐,除了在家打打媳婦出氣、在外面跟混混打架之外,哪裡見過那麼兇悍的女人,被制服後,立刻哭爹喊孃的就地求饒。
“姑娘饒命啊,別打了別打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秦心顏抓起他的頭髮就是用力一扯,用力的踢着不停的在作揖的永志,伸出手,比他剛纔的架勢更加的霸道,看了一眼珠兒,道:“把錢拿出來,全部拿出來。”
永志哪裡敢反抗,哆嗦兩下,就把口袋裡的碎銀子都翻了出來,遞給了秦心顏。
秦心顏拿了錢,才滿意的放開了永志,走了過去,蹲在地上,扶起了含着淚花的珠兒。
“我……”珠兒看着秦心顏,不知道該說什麼,解釋自己爲何落到此般田地嗎,還是說感謝郡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了自己跟孩子……
秦心顏看出她有苦難言,也更明白她的自尊,便乾脆利落的開口道:“來,這些碎銀子都給你,我這裡再給你幾張銀票,你帶着你的女兒去看病吧,這丫頭還那麼小,她有選擇活下去的權利。而且她肯定平時都吃不飽,她現在很缺營養。不要心疼錢,都用了。”
珠兒蹲在地上,看着秦心顏的眼神,彷彿在仰望一尊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顫抖的雙手接過銀錢,哭的更厲害了。
“別哭,你要做一個堅強的母親,治好你的孩子。就算是爲了愛你關心你的人,你也要堅強的活下去。”秦心顏說着,溫柔的擦拭掉珠兒面上的眼淚。
“嗯。”珠兒知道秦心顏指的是爹孃,用力的點
頭。
而永志揉着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自己媳婦手裡拿着的銀票,少說也有好幾百兩,這對於目前的他來講,可是天價數目。再看看那個女人,穿的是上等的雲錦,非富即貴,雖然身上沒帶什麼貴重的首飾,但是看她出手闊綽,就知道她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而且,她那荷包裡給出了幾百兩,貌似還鼓鼓的,指不定身上還帶着有多少銀子呢。如果把她搞定了,那她身上的錢,不全是自己的了嗎?
況且,剛纔捱了她幾下,是因爲沒注意,才弄得如此狼狽,如果真的一對一的比劃起來,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女人,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人不愛財,天誅地滅,永志覺得,這話講的是一點都沒錯。
財迷心竅的永志,一咬牙,隨手抄起身邊的一個棍子,衝着秦心顏就要敲過去。
他覺得自己此舉萬無一失,秦心顏的後背,恰好擋住了珠兒的視線,而圍觀羣衆既然一開始就沒有出手,現在就更不可能出來多管閒事了,這麼過去,絕對可以偷襲成功,卻沒想到,大自然是最真實的記錄者,他自己拿着棍子的影子,清晰的拉長在地上,早早的就暴露了他的行爲。
這種背後偷襲別人的人渣行爲,讓蹲在地上的秦心顏,徹底的惱怒了,在他靠近自己的瞬間,靈巧的避開了,起身就是一個後踢,準確無誤的、踹在了永志的命根子處。
下一秒,永志手裡的棍子,“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疼的捂着雙腿在原地亂蹦,震耳欲聾的慘叫聲,響徹天際。
“你還知道痛啊。”秦心顏冷冷的盯着他,壓根沒打算放過他,低頭撿起地上的棍子,就扔了過去,槓住了永志“前行”的道路,他又一個狗吃屎,狠狠摔在了地上
“你知不知道,偷襲是最下作的!”
永志被她這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給嚇得屁滾尿流的,尖叫了一聲,撥開人羣,便一溜煙的逃竄了出去。
“你給我站住!”秦心顏說着,便要一個高空前滾翻,追殺過去,卻被珠兒給扯住了褲腳:“郡主,你放過他吧,不要追了。”
秦心顏一愣:“珠兒,你怎麼還給那個人渣求情?你看看你這一身的傷,再看一看,險些就要被他賣去換成賭資的你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珠兒,你不要這麼善良,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你還不明白麼?”
“我知道,但是,我孃的葬禮,是他給辦的,我孃的棺材錢,也是他出的。若非我這麼一個病怏怏的身體,又如何會生出來一個同樣不健康的孩子,給他增加負擔,他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也有責任。”珠兒說着,語氣裡透着哽咽。
“是,你是虧欠過,但是這不能成爲他一而再再而三欺辱、傷害你的理由!”秦心顏看着珠兒,她一身的青紫紅痕,原本就瘦風扶柳的她,現如今看起來更加惹人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