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慕千恩很有可能……”血翎見她陷入沉思,開口說道。
“我知道。”鳳傾城點頭,“不過不管來的是滅魔還是聖君,他膽敢動千恩,我就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鳳傾城用力一拍桌子,霎時間桌子碎得四分五裂。
血翎蹙眉,“你進階了?”
鳳傾城睨了他一眼並沒答覆,血翎思索了下,“我近日有些事要暫時離開東陽國。”
“雪域?”鳳傾城反問。
“嗯,”血翎點頭,“最近我總覺得心神不寧,擔心雪域出事,所以回去看看,在你們找到慕千恩之前我一定趕回來。”
“好。”鳳傾城應道,血翎二話不說離開了大殿。
“你信他?”鬼鬼從屏風後繞了出來。
“什麼?”鳳傾城並沒太明白鬼鬼的意思。
“他說在找到慕千恩之前他一定會回來,”鬼鬼提醒道,“此去北荒國青蕪城的距離怕是不近,他怎麼知道你什麼時候找到慕千恩?他怎麼知道自己應該什麼時候回來?”
鳳傾城美眸微眯,不過旋即釋然,“他畢竟是神獸,而且他沒理由騙我,如果要騙又何必等到現在,大可以像藍扇舞一樣逃之夭夭便是。”
鬼鬼聳了聳肩,“既然你這麼說那就聽你的吧。”
“找我有什麼事?”鳳傾城知道鬼鬼斷然不會平白無故躲在殿內。
“我去查證過了,君北寒說的都是真的,不過有件事我覺得有些蹊蹺,”鬼鬼頓了頓看了眼鳳傾城,“他並不是回青蕪城了。”
“哦?”鳳傾城一愣,“那他去了哪兒?”
“依蘭城。”
聽鬼鬼這麼說鳳傾城不由得陷入思索,依蘭城地處東陽和北荒交界,而且扈拔山月已經投誠,照理說依蘭城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纔對,“鬼鬼,你速去一趟依蘭城,幫我做件事……”
當晚鳳傾城原想早點休息,殿內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作樑上君子的感覺莫非很好?”鳳傾城輕嗤一笑,懶懶地倚在軟榻上。
屋脊上一人輕飄飄落地,悄無聲息,竟是青夜。
“身爲神獸,淨幹些背後害人偷雞摸狗的勾當,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鳳傾城睨視着他。
“他果真沒有告訴你?”見鳳傾城句句帶刺,青夜心下了然。
“告訴我什麼?”鳳傾城知道他所說的是初塵先生。
“你以爲你怎麼會成了空間法師依然不被滅魔控制?”青夜眼底閃過一絲痛恨。
鳳傾城眸色微動,這件事她的確一直想不通,原以爲是自己體內暗靈元素和黑暗之力相制衡,照青夜這麼說難道另有蹊蹺……
“到了。”青夜傳音給鳳傾城,藉着夜色的掩護,二人小心地隱藏身形。
月華傾瀉,鳳傾城一眼便看到了浸在水潭中的銀髮男子,不是初塵先生還能有誰?她目露疑色,青夜示意她稍安勿躁。
只見初塵先生原本銀色的長髮突然開始慢慢變色,淺褐、深褐、烏黑……鳳傾城驚訝不已,她不知道原來初塵先生的髮色竟然原本是黑色的,青夜見她神情如此,搖頭嘆了口氣示意她繼續看。
接下來的事鳳傾城卻再也無法平復心情,因爲在初塵先生烏黑的髮色間跳躍閃動着一片紫金色的細碎光芒。
鳳傾城深吸一口氣,她當然知道這是暗靈元素,只是那紫色的是什麼她並未見過。
“他替你過渡了一部分你體內的暗靈元素和黑暗之力,與他原本的靈力相撞,黑暗之力就會呈紫色,而暗靈元素則是金色。”青夜傳音道。
“你是說……”鳳傾城不敢相信原來當初在藍歌城外的初塵居他竟然爲自己做了這麼多。
“不然以你進階的速度而言,早就已經被滅魔控制,成爲傀儡之身了。”青夜掩藏在內心的秘密終於說了出來,他也不由得鬆了口氣,“那次你來找他,他就在初塵居後山竹林的寒潭間,只可惜爲了來京城找你,他體內的兩股力量終是難敵,再度復發。”
鳳傾城凝視着水中微微有些發抖的初塵先生,她不知道青夜是何時離開,只是一直望着初塵先生,心中五味雜陳。
不知道過了多久,初塵先生才從水中起身,溼漉漉的衣服加上寒冷,一陣眩暈令他險些身子倒向一旁,卻被一隻微暖的手握住了胳膊,此時的他已經恢復銀髮,眼眸中帶着些許詫異,似乎以爲自己陷入夢境,“傾城,怎麼是你?”
“爲什麼不告訴我?”鳳傾城在水潭邊升起熾熱的火堆,替他小心地烤着外衣。
“說與不說,差別大麼?”初塵先生輕聲反問,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那就在在鳳傾城的心裡,永遠都只有慕千恩。
“你會怎麼樣?”鳳傾城更擔心他的身體,“青夜說的過渡是什麼意思?你吸取了我體內幾成的黑暗之力和暗靈元素?”
初塵先生略有遲疑。
“我要聽實話。”鳳傾城斬釘截鐵道。
“六成。”
聞言,鳳傾城沉默。
“其實,我沒事的。”良久初塵先生開口,鳳傾城卻神色黯然,“原以爲我是憑自己的力量抵禦了滅魔的控制,照現在這麼看,事實上不論你還是我,終於一天依然會被他控制,對麼?”
“至少兩個人分擔好過你一個人承受。”
聽到這句話,鳳傾城的心忽然一緊,她不明白爲何初塵先生和青夜兩人一個對自己恨之入骨一個爲自己連命都不要,可是初塵先生清明的眼、淡然的神情並不似有假,“爲什麼這麼做?你本來就不該捲入這些是非。”
初塵先生從架上扯過幹了的外袍披在身上,緩緩起身,“有些事,不是我們能選擇的。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宮吧。”
鳳傾城蹙眉望着他的背影,他走出去幾步又停了下來,“還有,關於靈力過渡,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風險非常大。”說完才疾步而行,消失在暮色之中。
鳳傾城知道他是在告訴自己,可是事實上試問她鳳傾城又捨得讓身邊哪個人替自己過渡靈力呢?不知道法子也挺好,不是麼……
翌日,鳳傾城找來了陸鏡鸞,她本想讓他幫忙替初塵先生看看,可是轉念一想,雖然自己並不知道初塵先生的靈力等級,但一定是在陸鏡鸞之上的,多此一舉並沒有意義,也就只得作罷。
“傾城,找我有什麼急事麼?”陸鏡鸞聽楚言說她一大早就要見自己,擔心地趕了過來。
“坐,”鳳傾城示意陸鏡鸞在對面坐下,“你以爲我找你是因爲什麼?”
“你是不是感覺不太舒服?”陸鏡鸞就要替她檢查。
“嗬,”鳳傾城搖頭笑了,“你呀,虧你還當別人的哥哥,還真是一點都不關心。”
陸鏡鸞神色一滯,但旋即明白過來,“鏡霜此次已經給燭火城抹了黑,若是你要罰她我也不會求情,只是……我希望所有的罪責都由我代替她承受。”
“爲什麼?就因爲她是你妹妹?”鳳傾城眉眼間帶着笑意,陸鏡鸞就是這樣,什麼時候都不會讓自己爲難,但是也從不會捨棄家人。
“燭火城本應由我繼承,是我醉心研究鍊金,纔會導致鏡霜不得不接替我的職責,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變壞。”陸鏡鸞搖頭苦笑,“我看着她長大,她本質並不壞。”
“她跟藍扇舞是不一樣,藍扇舞是心中有恨,她不過是心中有妒罷了。”
聽鳳傾城這麼說,陸鏡鸞眼底閃過喜色,“傾城,這麼說你答應了?”
鳳傾城搖頭,陸鏡鸞有些疑惑,“你剛剛不是說……”
“我是說我答應你不懲罰她,但是,我也不會懲罰你。”鳳傾城倒了杯茶給他,“如果我這麼對你,我自己都過不了自己這關,你爲了我的事費心費力,我豈不是要恩將仇報了?”
“謝謝。”陸鏡鸞知道跟她自己不必過多客氣。
“你可以去找楚言,他會放了陸鏡霜的,至於以後怎麼安頓她,你做主就是了。”鳳傾城微微一笑。
“藍扇舞那邊呢?”陸鏡鸞試探着問,“聽平琉璃說藍城主竟是茉莉和修舞的親爹?”
鳳傾城知道這件事瞞不了多久,況且陸鏡鸞也不是外人,“嗯,這件事其實我是知道的,只不過我沒想到藍扇舞也知道,她的仇恨被滅魔利用,所以纔會變節,不過……救走她的似乎並不是滅魔。”
“不是滅魔?”陸鏡鸞詫異,“那會是誰?無面尊者?”
“無面尊者也沒有本事從神獸血翎眼皮子底下溜走。”二人說話間,一個人邁步走了進來。
“凌鮫?”鳳傾城面露喜色,“你回來了。”
“嗯。”凌鮫來到鳳傾城面前,他沒想到自己帶着琴玲的遺體回了一趟幻明島,東陽就發生了這麼多事。
“安頓好琴玲了麼?”
“我將她葬在了琴族的舊地。”凌鮫眼底帶着哀傷,鳳傾城知道即便他對琴玲沒有男女之情,但朝夕相處這份情誼始終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