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樹葉上生了白露,偶爾幾隻停落的麻雀,成羣結夥的落在一處,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等到寒蟬鳴過之後,就該正式進入了秋天。
此刻虞美人望着窗外發了會呆,凝了好一陣,才執了筆在白紙上塗抹一陣,似是不滿意,伸手團成紙團扔在地上。
“小姐,都好幾天了,你怎麼每天都在畫這些東西?”
映紅已經將屋內整理乾淨,轉過身看着虞美人忍不住搖頭嘆息:“要我說你也該出去走走,好歹老爺已經撤了你的禁足令。”
是啊,已經好幾天了。
手中的毛筆一頓,那畫面上便留下一點逐漸暈開的墨跡,毀了那一隻快要完成的雪蓮花。
如此幾天,她再未見過北丘尹一面,太后也未曾再招她入宮,接連這些天,她都吃不下飯,睡不好覺,每每閉上眼就能看見北丘尹那溫潤如玉的面龐,卻總會很快的消失不見,然後驚醒。
忍不住皺了皺眉,轉過身去:“映紅,你說那冰玉雪蓮究竟長的什麼摸樣?”
“這我怎知,我又不是那裳洛谷的百葛先知,不過小姐,你有沒有想過,這事如果真是那人做的有如何?”
映紅的話音剛落,虞美人只覺得眉心一跳,瞬間轉過身,定定的看向對方:“不是他。”
映紅被虞美人看的心口“突突”跳了幾下,那目光太過於鋒利,竟讓她心底生出了一絲寒意,再不敢開口。
虞美人不知不覺心底生出了一絲狠意,卻在片刻後目光恢復一片清明,似乎想到了什麼,放下手中的筆,說了句:“我出去趟,可能得個兩三天,如果母親問起,就說我去洛陽玩上幾天。”
映紅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虞美人已經從暗格中取了青霄,確定無人便跨出了門。
裳洛谷位於北丘國境內的西本部位,羣山環繞,盡是懸崖峭壁,遠遠看去雲霧繚繞,卻是極險惡的地方。
虞美人騎着馬趕了一天一夜,此刻已是午後,遠遠看見一片峰巒疊嶂,隱約還能看到崖壁上的奇花異草,倒是別有一番景緻。
虞美人此番目的是爲了來尋這百葛先知,傳言這個小老頭將裳洛谷設在這山巒之間,數年來有多少能人異士來尋,卻最終不是屍骨無存就是不了了之,偶爾有一兩個幸運之人,下山之後卻把那小老頭傳的神乎仙哉。
虞美人是無神論者,雖是穿越身,但想來萬物都有輪迴,她只是輪迴的不夠徹底,沒有失去記憶而已,若是這小老頭真如傳言的那般可知天下之事,那麼她定要問出這冰玉雪蓮的下落。
翻身落馬,將馬匹繫於一側的樹幹附近,隻身前往深山,攀巖許久,只覺的那山峰似乎根本沒有盡頭,身上已經漸漸滲出汗來,此時已是秋季,這山峰之間卻如同盛夏般炎熱。
走至許久,卻見前方一片荊棘海,竟無從落腳,那荊棘上還開了各色極其豔麗的花朵,香氣怡人,卻未見一隻蝴蝶鳥雀停落,不禁暗叫不好,立即掩了口鼻,施展輕功足尖點着那花心掠過,如此許久,才見一片空地,方纔落下,竟有一陣暈眩之感。
驚魂未定,卻也不敢止步,匆匆向前,本想如此之地應該處處可見,卻只是一如普通的峰巒,並未見什麼異常。
走至許久,只覺得後背已經溼透,口中甚是飢渴,不由得看向四周,遠遠的便瞧見有一方人影,想也不想追了上去。
到了近處,瞧見是一個蓑衣斗笠的小老頭,白鬚白髮,只顧低頭前行卻看不見臉,又見其雖穿着簡樸,卻絲毫不見狼狽,定不是像她這般來苦苦尋人的,此刻出現在這深山之中,又和世人描述的極相似,定是那百葛先知無疑。
一時間心花怒放,立即抓了對方的手腕,心中已駕定,卻依舊問道:“老人家可是那百葛先知?”
那小老頭似乎並未聽見,依舊低着頭自顧自得行走,虞美人心中不禁懊惱,不禁暗想:這老頭,好沒禮貌。
此刻青霄雖未出鞘,卻擋在小老頭面前,怒喝一聲:“臭老頭,我問你你是否是那百葛先知?”
對方只得停下腳步,似乎才覺察到她的存在,緩緩擡起頭,虞美人持劍之手不禁一顫,竟是一張童顏白髮的臉。
凝了許久,這小老頭依舊不出聲,只是突然伸手在她腕上一捏,開口道:“原來17年前的紫薇星變,竟然是指你。”
17年前?紫薇星變?穿越小說中經常出現的鏡頭,大多數都是皇后命格或女尊天下,如此狗血,心中不禁冷冷一笑,突然想起北丘尹的話,立即收回青霄,好不得意:“小老頭,你不會要告訴我,我將來定會母儀天下,是做那皇后的命格吧。”
“皇后?”那百葛先知忍不住笑了笑,一張正太小臉再配上那白鬚白髮,倒也說不出的好笑,只是片刻便斂去笑意,眸中精光一閃而過:“你只有做那皇帝之母的命格,卻做不了那母儀天下。”
“胡言亂語。”虞美人不禁撅了撅眉,這小老頭好生氣人,說她只有做太后的命,可是如果不先做了那皇后,又怎的變成太后,難道她還需要再來一次借屍還魂不成,想到這不禁笑了起來:“不和你扯了,我今天是來問你,前些日子皇宮中丟失的冰玉雪蓮,究竟是何人拿去的?”
虞美人問完,只覺得那百葛先知正眯着眼睛,看着她笑而不語,卻看的她有些不自在起來,不禁再次提高聲音問道:“我問你呢,你快告訴我,這冰玉雪蓮究竟在何人之手?”
虞美人問的心下着急,誰料對方竟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似孩童稚嫩,卻又沙啞蒼老,變化中甚是刺耳,虞美人微微皺起了眉,卻聽見那笑聲一滯,對方已眯了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略帶上幾分輕笑。
“你問我這冰玉雪蓮究竟在何人之手,那晚你不是就和那人在一起,爲何不問問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