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端着食物走回殿內,魔音已經坐到了牀邊,虞美人將飯菜放在桌子上,然後走過去扶着魔音走到桌子旁邊坐下。
“看來,你的身體要比我弱得多。”
虞美人說笑般開口,然後拿起筷子遞到對方手裡:“快吃吧,吃飽了纔有力氣復原。”
魔音結果筷子,虞美人的心思她雖然看不明白,可是她卻能夠感受得到她心底一定有事情要問,或許是有關令牌的事情,可是她現在也無法告訴她令牌的去處,手指忍不住顫了顫。
虞美人已經感覺到了對方指尖的顫抖,卻假裝不知,心中卻說不出的難受,她已經料到魔音對她有所隱瞞,可是如果真是事實的話她也無法準確的知道自己會怎麼想,會怎麼做,做戲的她看得久了,可是如果牽扯到了她,她也很難原諒那個人。
飯菜很香,魔音卻覺得難以下嚥,明明應該很餓,可是她已經很明白,現在的虞美人不會信她。
吃了沒幾口,魔音便放下碗筷,她早已決定了要面對虞美人。
“怎麼不吃了?”
虞美人揚了揚眉,露出一個笑容。
“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魔音斂去笑容,並不去避開對方的視線:“既然有話要問我,何必憋在心裡。”
虞美人看着魔音許久,知道她不會像一般女子那樣扭捏,便也不再繞彎子:“令牌在哪裡?”
“我不知道。”
持久的對視,魔音並不眨眼,虞美人瞳孔迅速的收縮,緊緊的盯住對方的眸子,彷彿要通過這扇心靈的窗戶來看清楚眼前這個女人所說的是真是假,什麼都沒有,魔音的目光冷靜,看上去沒有驚起一絲漣漪。
“爲什麼?”
“我沒有騙你。”
有些迫不及待的,魔音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聲音卻能夠聽得出很急切的想要證明什麼。
虞美人忍不住笑了笑,然後再次對上對方的視線:“我是想要問你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爲什麼連你都會不知道令牌的去處?”
“我不知道。”
魔音眉心的肌膚出現了兩道很淺的疊起,然後搖了搖頭:“本來我已經將令牌帶到了陣前,我已經決定將它交給北丘軍營,可是我還沒送到軍營就被宮主發現了,在宮主追上我之前我就被人打傷,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那個地牢中。”
“會不會令牌已經在南宮傅手裡了?”
虞美人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很是忐忑,論結果,這是最壞的消息,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結局。
“不可能,宮主一直都在尋找令牌的下落,而且他也覺得是我藏起了令牌或者交給了別人。”
魔音給了否定的答案,虞美人心中的惴惴不安纔算平息。
“就在剛剛他來過。”
“你怎麼知道?”
魔音吃驚的看着她,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故意露出馬腳讓我懷疑你,我剛剛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過好在虞美人不是個笨蛋,雖然我不快樂。”
嘆了口氣,虞美人換了話題:“打傷你的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是個乞丐,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他本來是想救我,可是宮主派來的人叫出我的名字的時候,他便將所有的人打傷,再之後就不見了令牌,我想令牌一定是讓那個人拿走了。”
乞丐?虞美人低着頭,然後慢慢的閉上眼,能夠打傷魔音和南宮堡衆高手的人武功一定不會比她弱,天下間武功在她之上的人不少,可是沒有一個是乞丐。
虞美人睜開眼,她實在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不由得心煩氣躁起來。
“怎麼?你不相信我。”
魔音冷冷一哼:“其實我早就想過你不會相信我,我這樣心如蛇蠍的人只怕是換了任何一個人也不會去信。”
虞美人沒有去注意魔音在說些什麼,她此刻的大腦在飛速的運轉着,她一定得找到那個人,令牌關係着天下蒼生的性命,她雖然不是什麼心懷天下之人,她雖然可以自私,可是她不能夠忘記這天下間還有很多她在意的東西,她絕對不能夠讓這個世界毀在南宮傅的手裡。
究竟是什麼人會想得到令牌,出去南宮傅和北丘尹,難道天下間還有另一股勢力擁有想要稱霸天下的野心。
不過這也不是不可能,世間的人原本就有野心,想要坐擁權利的人不在少數,她一定得找出這個人,讓人世間避免一場更大的血雨腥風。
“你究竟在想什麼?”
魔音這才發現虞美人並沒有在聽她說話,便出口打斷她的思路。
虞美人擡起頭,突然間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衝着魔音開口:“我的承諾永遠有效,你現在還想不想做一個平凡的女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魔音有些不解,看着女子被燭火照的微紅的小臉,有種說不出來的美麗。
“我需要你的幫助,如果你願意從這一刻開始追隨我,我以前說過帶給你自由的承諾依舊不變,因爲你的任務沒有完成所以本來我的承諾可以不做效的,不過只要你不做壞事,聽我的話,我依然可以讓你過一個普通女人的生活。”
虞美人說着似乎已經恢復往昔的靈動驕傲,雖然她現在還不知道令牌到了誰的手中,可是至少不是南宮傅,只要他現在沒有拿到令牌,那麼就可以只把他看成是一個人,師父和薛非子都說過,她是南宮傅的解鈴人,而且當時她也從石壁上看到,只要練成魔功的人心中生出了愛,魔功便可解,她只是不能夠愛上那個人,又沒有說過不能讓那個人愛上她,爲了天下人,爲了那些她所還在意的人,她不惜再做一次壞人。
“你想讓我做什麼?”
“現在還不用,你好好養傷,等到我需要你的時候會告訴你的,不過你要記住,千萬不要再隨便殺人,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做壞事,也不會讓你再背叛南宮傅。”
因爲現在她已經不需要人再去被迫背叛那個魔頭,她所需要的是那個魔頭身邊的人都心甘情願的不再幫他去害人,她會想辦法讓那個魔頭不再能夠禍害天下。
“你是不是已經想到什麼辦法了?”
魔音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卻又說不出來,其實她選擇背叛南宮傅的那一刻心中就有許多不安,在世人眼中她是個壞女人,而且她自己也承認她很壞,壞得很徹底,人命在她眼中和路邊的雜草沒有區別,她甚至早已忘記了第一次殺人時的痛苦與不安,她的世界只有快樂,只有那個給予她新的生命的宮主,她像南宮傅那般體會着殺人的快樂,想殺多少人就殺多少人,就像當初的那些人毀壞了她原本幸福的家庭一樣。
只是她雖然壞卻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女子,或許沒有人會相信,這樣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當她身邊的兄弟姐妹死去的時候也會哭,她的不擇手段只不過是爲了生存,甚至利用自身的優勢同一個又一個男子合歡之後吸進那個男人的陽氣,她唯一的信念就是效忠宮主,效忠那個賦予她第二次生命的男人,那個她發誓永遠都不會背叛的主人,可是當這個女人的生命中遇見那個風華絕代的尹丘北的時候,一切都在改變,她曾經以爲的快樂都不再是快樂,她唯一覺得快樂的事就是夜深人靜時候的一個個與現實太過遙遠的夢境。
愛情,終於讓她選擇了背叛自己的主人,只此一次,恐怕她的生命中再也沒有勇氣選擇第二次背叛,因爲那個人,那個別人眼中殺人如麻的嗜血魔頭,對於她來說就像是親人一樣。
愛情和親情,永遠住在天枰的兩端,讓人難以抉擇。
“辦法還沒有。”
虞美人勾了勾脣,然後起身:“不過在想出辦法之前我得需要把一個人綁到我們的船上。”
“你好好吃飯吧,吃完飯就好好睡一覺,我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一下。”
虞美人說完轉身便朝着殿外走去,南宮傅身邊最大的麻煩就是薛非子,這個說不上什麼忠誠,但是卻死心塌地的跟在那個魔頭身邊,如此下去還真是非常棘手。
雖然不知道用怎樣的方式來對付薛非子是最好的,不過虞美人卻知道一個女人想要對付一個男人,最好的武器不是眼淚,而是愛情,對於南宮傅是如此,那麼對於薛非子也不會例外,況且如果沒有猜錯,那個男人對於她來說應該有着比較特別的感情。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薛非子的住處,虞美人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大步的走了進去。
月涼如水,整個庭院都是極清幽的氣息,剛踏出院內就看見不遠處的池水,在月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薛非子這個人還真是和別人不一樣。
沒多想虞美人繼續朝裡面走,很快便看到一身白衣的薛非子,似乎在對着月亮發呆。
脣邊噙起一個不深不淺的弧度,虞美人走過去,看到那身白影轉身,然後她搶先開口:“我剛剛在院子裡看到一個池子,是要養魚嗎?”
“芙蓉。”
薛非子淡淡的開口,目光寧靜,月色下淡泊的身影,彷彿真的可以超脫世外。
“什麼?”
虞美人以爲自己沒有聽清楚,卻看見對方淡淡一笑:“我記得有人說過最愛芙蓉,我爲她種下一池芙蓉,你覺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