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昏迷在樹底下人事不知的墨雨,並不會知道自己正在被一羣人憂心忡忡的圍攏在中間,只是呼吸均勻,睡得十分安穩似的,只是過分蒼白的臉色說明了一切。
作爲修行者,最重要的不是身體,若是修爲高的人,便是肉身盡毀也可以奪舍。但是神魂卻是修行者的根本,一旦神魂受創,便是生死安危的大事,稍有不慎便可能會灰飛煙滅。
“墨雨師姐怎麼會神魂受創?”衆人沉默的圍攏在墨雨身邊,最後嶽纖靈轉過頭看着景寧和娥藍一臉凝重的問。她翻閱過的典籍不在少數,最只要神魂的重要。
景寧已是自責得說不出話,娥藍雖然也面色赧然又尷尬,但還是迎上了嶽纖靈的目光,“這是我們第一日進入這座詭異的森林發生的事情……”
三人下山之後並沒有明確的地方可去,就隨意的一路向西,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座森林外面。正如之前嶽纖靈一行一樣,這麼看着就不是很尋常的森林立刻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最先注意到的是娥藍,她有些猶疑的看着無比靜謐的森林,“我怎麼覺得這座森林有些奇怪呢,竟然聽不到一聲鳥獸叫聲?”
墨雨本來落後她半步,聞言即刻走上來凝神聽了一會兒,清秀的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一隻手搭在腰間的陽舞劍上,“的確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不過越是奇怪的地方應該才越有玄機,我們要不要進去看一看?”
說這一番話時,很顯然娥藍和墨雨都動了心,不過因爲這一次主事的是景寧,兩人才沒有輕舉妄動,只是期冀的看着他。
景寧也注意到這座森林的異樣,墨雨說的話也着實聽進了他心裡,想了想就覺得他們這三人一起即便遇見什麼意外自保也是足夠了。而且既然是歷練,自然就要冒些風險。
有了這一番考慮,景寧就往前走到兩人前面,“既然覺得奇怪,我們就進去看看,不過你們要跟牢我,一會兒到森林裡小心一些。”
娥藍和墨雨都很聽從他的吩咐,一直默默的跟在後面。不過他們也像剛纔嶽纖靈等人一樣遇見了虛影和妖藤,不幸分開。
說到這裡,娥藍自責的咬住嘴脣,聲音暗沉,“當時我和墨雨是在一起的,沒想到後面忽然有一條妖藤捲了過去,我沒有反應過來,墨雨把我推開了,她自己卻被妖藤捲走,後來我和景寧一起找到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是現在這樣子。我之前有探查過她的靈識,的確是神魂受創了。”
誰也沒有想到剛剛纔被嶽纖靈一手摧毀的妖藤會這般妖異,紛紛心有餘悸的看向嶽纖靈。尤其是朗煥,他幾乎不敢相信若是嶽纖靈沒有成功摧毀妖藤現在會怎麼樣。
感覺到無論是朗煥還是浣浣都紛紛用譴責的眼神看着自己,倒是一時沒有人注意墨雨,嶽纖靈只在心裡默默苦笑了一聲,有些無奈的解釋:“雖然娥藍師姐說墨雨師姐是被妖藤捲走的,但妖藤並沒有能創人神
魂的神力,想必之前墨雨師姐應該又預見到了什麼我們沒有見到的東西。總之,我們得小心。”
便是朗煥和景寧,聽到她的話也都沒有反駁,畢竟神魂受創並不是簡單的事情,便是修爲高深如他們,也是不敢輕易冒險的。
這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便是有些熹微的陽光也被樹枝擋住,只餘下一些昏暗的光漏進來。同時還要一些森冷的風從周圍各個方向吹拂過來,好像能一直吹進人的骨縫裡一樣。
浣浣被風吹得渾身抖了一抖,很害怕的往嶽纖靈身邊靠了靠,看着衆人小心翼翼的說:“既然如此,我們趕緊離開這座森林吧。”
沒有人怪罪浣浣忽然說話,但也沒有人直接回答她。嶽纖靈和朗煥很默契的看向景寧和娥藍,若是真的這麼簡單,憑着他們怎麼會一直滯留在森林裡呢?
果然娥藍有些無力的按住額頭,目光飽含歉意的一一掃過嶽纖靈、朗煥和浣浣,“我們一直在嘗試離開,但是每一次都走不遠,不知爲什麼走出去一段距離之後都會回到原地,就好像其實我們一直都在原地兜圈子。”
想到自己之前與嶽纖靈二人分散時的經歷,朗煥就對她點一點頭,“這裡的確有些古怪,並不是那麼容易走出去的。”
嶽纖靈站在旁邊,一邊聽着他們的對話,一邊默默看着墨雨,然後又環顧周圍繁茂的樹叢,只覺得好像有些什麼東西被自己這些人忽視掉了,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些被忽視的想起來,但腦海中似乎總差了一點兒,怎麼也想不起來。
雙方交流過簡單的訊息之後,紛紛陷入低迷的沉默,若是找不到離開的路,在這裡就只剩下等死一途。誰都沒有說話,嶽纖靈也沒有說話,只是屈膝在墨雨身邊跪下來,仔細的端詳着她的面容。
沒有任何離開的頭緒,誰也沒有輕舉妄動消耗靈力,而是在附近紛紛坐下來,若有所思又警惕的看着周圍。
更仔細的觀察了墨雨一遍,嶽纖靈覺得她的臉色白得有些不正常,於是試探着伸出手貼在她的臉頰,然後飛快的收了回來。墨雨的臉頰冰涼,並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溫度。
微微眯了眯眼睛,嶽纖靈又直起身走到娥藍身邊,低聲對她說了這件事情。
娥藍看起來也很有些憔悴,脣上都沒有了血色,聽了她的話恍然的想了一會兒,方纔說:“我之前探查的時候就覺得她的體溫有些低,不過並沒有現在這樣冰涼,這是怎麼回事?”
在心裡默默的想了一會兒,嶽纖靈又看向墨雨,“我也只是猜測,墨雨師姐至今仍然未醒的原因可能並不是神魂受創,而是被蠱蟲侵體強行壓制了她的神識。”
“有什麼辦法?”娥藍也是聽說過蠱蟲的,但只是聽過,之前連想都沒有往這上面想過,現在更是焦急,皺緊了眉盯着嶽纖靈,“你是不是有辦法?”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蠱蟲,所以方法什麼的
只能先試一試,不知道是否可行。”嶽纖靈回答她,然後從玉佩裡取出來一隻普通的玲瓏玉瓶,又重新回到墨雨的身邊。
雖然知道自己並不幫上什麼忙,但娥藍還是跟在後面一起走上來,茫然無知的看着嶽纖靈手裡的玉瓶。
注意到她的目光,嶽纖靈倒是一點兒也沒有戒備的把瓶子遞給她細看,“這是我之前無意間煉製出來的,裡面的丹藥對一般的蠱蟲都有吸引,不過不知道墨雨師姐體內的蠱蟲到底是什麼,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蠱蟲?”被兩人動作吸引過來的景寧才一靠近就聽見嶽纖靈說的話,不由大驚失色,駭然的看着墨雨,然後一把衝上去抓住了她的手。
大家都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到底是我害了她。”景寧另一隻手抹了一把臉,然後從懷中緩緩取出一個精巧的布包。布包只有嬰兒拳頭大小,上面刺繡着十分好看的花紋,還能隱隱聞到一股極淡的花香。
其他人不知道這是什麼,嶽纖靈卻是知道的,當即眉心微動,指着布包問:“這些七香花是景寧師兄從哪裡來的?”
禹景寧將布包靜靜握住,苦笑了一聲又看着墨雨蒼白的臉,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輕撫上她的臉頰,聲音低啞,“我哪裡知道什麼七香花,這個布包是下山之前墨雨給我的,說是裡面放了一些可以驅蟲的草藥。我並不知道這就是七香花,只是剛纔聽你說蠱蟲纔想起來的。如果這個布包在墨雨身上,她斷斷不會被蠱蟲侵體。”
一時間,誰也無法回答景寧的話。七香花也是史上稀有難得的草藥,便是墨雨得來必然也不容易,能送給景寧必然是懷着某種心意的,然而現在卻是這樣子,他們縱然想安慰景寧也無從開口。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的暗了下來。朗煥見周圍已經不大能看清,便取出一顆質地不錯的夜明珠託在手中,勉強照亮了周圍。
嶽纖靈也慢慢回過神,重新屈膝湊到墨雨身邊,對同樣守在墨雨身邊的景寧說:“景寧師兄若是信得過我,就讓我姑且試一試,若是不成,也不會損傷墨雨師姐分毫。”
禹景寧的目光很是沉痛,一隻手緊緊握住墨雨的手,目光凝睇着她的臉,彷彿眼裡已經沒有了其他人的存在。這時嶽纖靈的話忽然傳進他的耳朵,讓他有些茫然,擡起頭轉移目光盯着嶽纖靈看了一會兒,方纔放開墨雨的手,然後往後退了幾步。
嶽纖靈這才鬆了一口氣,伸手將垂到額前微微有些遮擋視線的粉絲挽到耳後,然後將玲瓏玉瓶傾斜倒出一枚通體雪白剔透的丹藥攤在手心裡,又將這枚丹藥直接塞進了墨雨的嘴。
待墨雨無意識的將丹藥吞下去,嶽纖靈又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將玉瓶瓶口對準了她的口鼻。
有修爲的人大多耳聰目明,不過片刻功夫,圍在周圍的衆人就聽見從墨雨身上傳來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爬行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