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的森林自然不會如此靜謐,至少會有各種昆蟲或者鳥雀鳴叫的聲音,這種靜謐本身就說明了問題。
嶽纖靈追隨在朗煥身邊,輕聲說:“一走進森林也能察覺出異樣,當初娥藍師姐他們難道會沒有發覺?”
“他們會深入的原因有許多,可能迫不得已,也可能有一定要進來的原因,也可能是當初這座森林並沒有異樣。”朗煥一邊回答,一邊警惕的注意着周圍的動靜。可是無論他怎樣試探,這座森林都無動於衷,死氣沉沉的讓人心裡發悶。
越往裡面走,壓抑的感覺就越重。朗煥和嶽纖靈感覺還好,浣浣卻有些抵禦不住,臉色漸漸蒼白,有些小心卻無助的伸手拽住嶽纖靈的衣裳一角,抖着嘴脣輕聲說:“師姐,我有些害怕。”
嶽纖靈反手握住她的手,然後回頭對她宛然一笑,秀麗的眉宇間全是如磐石的堅定,“你且安心,萬事都有我與朗煥師兄在。”
感覺到從嶽纖靈手上傳遞過來的溫暖和可靠浣浣心下稍安,於是也回了她一個微笑,“我都聽師姐的。”
再往森林深處走,就覺得腳下的路越發的不好走,地上多了許多亂七八糟的藤蔓,一不留神很容易被絆倒。嶽纖靈注意到這些奇怪的藤蔓,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對走在前面的朗煥說:“師兄,我曾在一本書冊上看過,有種藤蔓與蝕骨花相伴相生,專司將人絆倒,然後由藏在暗處的蝕骨花伺機將人整個吞噬,你看……”
話未說完,嶽纖靈本能的覺得前面的人影有異,反應很快的拉住後面的浣浣往旁邊退了一大步,結果就看見前面“朗煥”好像一片霧氣一樣消散在眼前,什麼也沒有留下。
親眼看見這詭異的一幕,浣浣臉色更加蒼白,但還能強自鎮定,只是緊握着嶽纖靈的手,小聲叫她,“師姐?”
“許是魘術,許是這座森林的古怪,不過朗煥修爲高深,必然是不會有事情的。”嶽纖靈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平靜得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不過我們不能再繼續一無所知的往前走了,先在這裡停下來吧。”
浣浣當然是什麼主張都沒有的,嶽纖靈怎麼說她就怎麼做,乖乖的站在原地,看着周圍奇怪的藤蔓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這些藤蔓真的像嶽纖靈之前所說的那樣,周圍都潛藏着蝕骨花。
這樣僵持了一會兒,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既沒有別的東西出現,也沒有等到朗煥。嶽纖靈也有些不知該如何下去,只是皺住眉看着前方高聳的樹木,只覺得這座森林越發的古怪。
但她現在是浣浣的主心骨,即使真的沒有主意也不能讓浣浣發現,不然只會讓她更慌張。嶽纖靈將所有情緒都很好的掩飾住了,只是一臉堅定平靜的站在那兒,好像心中十分有成算似的。
雖然還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但從進入到這座森林開始,嶽纖靈就沒有放鬆過警惕,這會兒也是一樣,忽然發現浣浣腳邊的一縷藤蔓彷彿動了一下
。她不敢以爲自己眼花,就緊緊的盯住那處藤蔓,以便應對任何可能的情況。
幾乎同時,浣浣忽然大驚失色的指着她的背後。
沒有回頭也能感覺到一股顯而易見的腥風襲來,危機感驟然涌上心頭,嶽纖靈腳下用力,猛地凌空而起,低頭就看見自己剛纔站的地方此刻正被一段十分粗壯的藤蔓佔據,藤蔓的一頭還威風凜凜的向上豎起來。
居高臨下的位置讓嶽纖靈更能看清楚底下的情景,除了這一根十分粗壯的藤蔓,周圍其他的藤蔓也都彷彿有了生命一般蠢蠢欲動。
凝聚住靈力讓自己能不至於落到藤蔓之中,嶽纖靈有些憂心的皺起了眉頭。若她是劍修,倒是可以一劍斬斷這些妖藤,可她並不會用劍,這一時間卻把這些藤蔓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就這麼短短的一會兒工夫,藤蔓見觸及不到她,旋即轉向手足無措的浣浣,一根藤蔓直接纏住了她的腰,似乎想要將她扳倒。
浣浣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當即臉色慘白,一邊劇烈掙扎一邊向嶽纖靈求助,“師姐救我!”
“別慌。”嶽纖靈先安慰她,然後狠狠皺眉,右手指尖凝起一縷鋒利的純白靈力,直接向纏住浣浣的藤蔓劈來。
瞬間被斬成兩段的藤蔓無力的落到地上,發出吱吱刺耳的慘叫聲。
趕在再有藤蔓糾纏過來之前,嶽纖靈迅速下落,用力握住浣浣的手臂就將她拉到了藤蔓糾纏不到的高度。
剛一脫離險境,浣浣就十分險惡的在自己腰間用力的拍打了幾下,靠在嶽纖靈身邊心有餘悸的說:“這些軟乎乎的藤蔓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用靈力雖然能夠凌空而立,卻絕對不是長久之計。嶽纖靈沒有回答浣浣的話,只是凝眉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藤蔓。若憑她對植物的瞭解,這些藤蔓應該並不是自由生長的,若是能找到其中根鬚,倒是能一勞永逸的解決。
不過,根鬚該如何找呢?
“師姐……”在身上使勁拍打了一番,浣浣見嶽纖靈還盯着那些藤蔓,不由得拽了拽她的袖子,小聲的說,“我們就在這裡等着朗煥師兄來救我們吧,反正這麼高的地方也不會再被攻擊。”
思緒被打斷,嶽纖靈有些不悅的皺眉看向浣浣,其實浣浣會有這樣的想法也很正常,但她絕對不會將自己寄託在旁人身上。曾經她也總是這樣想,有風暗胤在身邊總是無礙的,可是結果就是害風暗胤到那般地步,她絕對不會再依靠任何人。
心裡默默低嘆了一口氣,嶽纖靈儘量溫柔的伸手拿開浣浣的手,一字一頓清晰的說:“浣浣,不要總想依賴別人,我們要自己守護自己。”
頭頂的樹枝繁複,只有細微的陽光透過縫隙照下來,落在嶽纖靈臉上斑斕縱橫。她的眉眼倔強而嫣然,眸光足以與日爭輝。
愣愣的盯着嶽纖靈看了一會兒,浣浣方纔反應過來,赧然的低下頭,臉上紅成一片,“師姐說的是,我之
前想得太不應該了。”
“剛纔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倒是被你打斷想到了一個主意。”嶽纖靈也不在意,她很明白浣浣的心思,沒有過那樣慘痛的經歷,很難生出拼上一切的覺悟,她卻很希望浣浣一直都不要有這樣的覺悟纔好。不過就在剛纔於浣浣說話的時候,她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就想到了一個不一定可以的辦法。
“師姐想做什麼,我能幫你什麼?”浣浣聽她這樣說,趕緊躍躍欲試的看過來。
“你只要好好站着,如果一會兒需要你援手我會告訴你的。”嶽纖靈又重新盯住底下的藤蔓,然後狠了狠心,從玉佩裡取出一把十分精巧的匕首在自己手臂上用力的劃了一道。
她下手很重,頓時嫣紅的血就從手臂上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毫不含糊的流到藤蔓上。
在旁邊看着她這一舉動的浣浣花容失色,不自覺的凝出微弱的靈力覆上傷口,聲音幾乎驚慌到扭曲,“師姐,你在做什麼?”
嶽纖靈也凝出靈力覆上自己的傷口,然後安撫的對她笑了笑,“別擔心,這點兒小傷口沒事,我只是想試一試找到這些藤蔓的根鬚。”她其實也不知道這個方法是否可行,之前在蜃羅門藥田她就很輕易的影響到那些草藥,門主曾說是因爲她的血液與衆不同,那麼對這些藤蔓也該是不一樣的。
止住手臂上的血之後,嶽纖靈又垂眸看向下面,果然發現剛纔自己鮮血滴過的藤蔓稍稍有了變化,竟然好像人的心臟一下微微起伏,越發顯得妖異。
浣浣也看到這個異樣,有些發寒的拽住嶽纖靈,聲音蒼白顫抖,“師姐,這……”
反手握了握浣浣的手作爲安撫,嶽纖靈卻很有些欣慰的掀起嘴角,只要血液能影響到這些藤蔓,她就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接下來可能會有些危險,不過別擔心,我會保護好你的。”嶽纖靈慢慢的說,同時雙手捏訣,一層薄薄的珍珠色靈網便在浣浣周圍徐徐而生,她自己卻置身靈網之外。
聚精會神的將整張靈網凝成,嶽纖靈又對被保護在裡面的浣浣微微一笑,“小心站着,我馬上就回來。”
說完,她也不等浣浣反應,就直接俯身下去,輕盈的重新落到了藤蔓上。若她對藤蔓沒有那麼特殊,那麼她這麼落下來可能就會遇到攻擊,但剛纔的試探結果告訴她,這些藤蔓必然不會簡單處置她,最有可能的將她“豢養”起來,那麼最好的豢養地點自然是他們的老巢,也就是根鬚附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雖然有些冒險,但還是很值得一試的,就算真的不行,嶽纖靈也有把握再度脫身。
感覺到身後又有腥風襲來,嶽纖靈微微閉目,任由那些藤蔓纏上身,一圈圈纏緊。
最初藤蔓還似乎在試探,但慢慢地似乎斷定嶽纖靈無害,便越發用力收緊,然後猛地用力將她向一個方向拖去。
“師姐!”被靈網保護的浣浣忍不住驚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