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洺,你回來了。”
少女笑靨如花的趴在池邊,身後是正在拍水的魚尾,那魚尾上的鱗片在陽光下閃爍着璀璨的光華。
“我,回來了。”少年緩步走近庭院,看着周遭熟悉又陌生的場景,只覺得頭部一陣劇痛。
“白珺洺,你傷我族人,如今又害我至此!”同樣的少女卻一身是傷,狼狽的趴在白玉砌成的池邊,痛苦的掙扎着。
那渾身的血讓他看着就覺得心疼,可不知爲何,他還是讓人上前,把銀針刺入她的指尖,拔掉了她的指甲和鱗片。
浩瀚的海面上,他在戰船上看着洶涌而來的滔天巨浪,不知爲何,嘴角卻揚起了一抹笑,心中是無盡的釋然。
他死得其所,可大海卻沒有將他吞噬,反而把他送回到了岸邊,讓他活了下來。
懷瑾死死的按着自己的頭,忍着痛,一聲不吭的躺在牀榻上。
自醫鬼給他放完血,他便每每做這些莫名其妙的噩夢,夢裡的人都是他,那少女都是莫離。
終於到了今日,醫鬼把他腦補的淤血徹底的清除了,他也把一切都回憶起來了。
白珺洺就是懷瑾,懷瑾便是白珺洺。
他在與玄狼族大戰時受了重傷,是玄狼族的君主夜黎把他救起。
在傷重時他懇求夜黎,若是他沒有死,便勞煩夜黎爲爲他換個身份,改了面容。
醒來時他剛好因着後腦處有淤血,一切都記不得了,夜黎便剛好用給他改好的新面孔,給他換了一個新的身份。
大秦的頂級殺手——懷瑾。
碰巧,他武藝高強,執行了幾次暗殺任務後,發現自己當真是個做殺手的料子,便不再懷疑自己的身份。
至於當初他多番傷害莫離的事情,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傷了便是傷了,這一點,他無從抵賴。
“懷瑾,你這是怎麼了?”莫離一臉不解的湊到懷瑾面前。
這人從十天前就不怎麼說話,現在更是板着一張臉,平日裡這懷瑾可不是這幅樣子的。
什麼叫公子陌上如玉,說的就是懷瑾啊,平日裡就算是不笑,也不至於表情這麼的冷。
“你是不是真的給醫鬼扎傻了,要不我讓他們把醫鬼找回來?”莫離伸手去碰懷瑾的額頭。
若是病了,又高燒,也會出現這種情況,可是看着懷瑾這幅模樣,不像是生病了啊。
“你到底是怎麼了啊?”
見懷瑾遲遲不理她,莫離也是急了,轉身就要去尋了白殤等人過來,她一個人可應付不來一個已經癡傻了的懷瑾。
“別走。”
懷瑾沙啞着嗓子,低低的說了一句。
“這些日子你如此辛苦的照顧我,不如我以身相許,嫁作你的夫君,以此來報答你。”
話音一落,莫離已經被懷瑾一把拉上了牀榻,坐在了牀沿。
莫離看着懷瑾又會說玩笑話了,這才鬆了口氣,“你看看你,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有力氣開玩笑,也是很厲害了。”
“哥,你說什麼呢,好好的養着,是你救了我,我要謝謝你啊。”
懷瑾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莫離。
當初他誤以爲莫離因着吃醋騙了葉蕙珏喝下鮫人毒,又不肯替葉蕙珏緩解病情便生了莫離的氣,一連幾日不去看她。
在那時,太后直接用了裕洺做要挾,告訴他只要他不娶蕙珏,她便會讓裕洺重病不治。
雖然明知道這一切都是葉蕙珏的任性要求,但裕洺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他不能再失去了這個弟弟,所以他只能答應了太后的要求,十里紅妝迎娶葉蕙珏。
只是他沒有想到,葉蕙珏會以莫離當初傷了她,以至於她倒仙子身子骨還不好爲理由,要求他去取了鮫人血來。
期間,太后爲了哄自己的女兒高興,直接帶着人,讓白珺洺手下的軍隊出兵,將鮫人一族抓捕上岸。
直接在岸邊將鮫人的心頭珠挖了出來,並把鮫人都處死了。
當他趕到海邊時,一切都已經成爲了定局,所有的鮫人都被屠盡。
他知道莫離一定會恨他,不過還好,莫離沒有再那一堆屍骨中,至少他最心愛的女子活下來了。
出了鮫人族被屠盡一事,他已經不想再與葉蕙珏這種心思狠毒的女子成婚。
但太后卻直接讓人往裕洺的飯食裡下毒,讓裕洺臥牀不醒,但這個消息到他耳朵裡時,被太后說成了是莫離蓄意報復。
這件事的真相,也是他落入海中,詐死歸來後才知道的,
那時他怕了,以爲莫離真的很他入骨,爲了太后能庇護裕洺,他便屈服了。
答應了葉蕙珏的一切要求,做出一副十分喜歡這場婚事的模樣。
在莫離來尋他的時候,做盡了冷漠姿態。
原本想要將她放走,卻沒想到葉蕙珏提前一步將莫離毒啞,並要求他親自送莫離進宮。
萬般無奈下,他只能祈禱葉凜風願意庇護這個弱小的女子。
到宮裡傳出莫離死去的消息時,他感覺自己的心也跟着死了。
但他又在含元殿看到了那個和莫離有七分像的女子,一顰一笑,和莫離實在是相似。
他本就不相信莫離輕易離世,便細細的查探,果然查出了這個所謂的大理寺卿的女兒,身份有許多可疑的地方。
萬般欣喜下,也藏着無數的無可奈何,他就算從葉蕙珏那兒得知了真相。
知道了這個所謂的爲了報仇不擇手段的鮫人壓根沒有做過這些惡事。
但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不管他再怎麼想要解釋,他當初如何對待莫離的,如何傷她的,他心中清楚。
這是兩人之間的橫溝,永遠都無法跨越。
白珺洺下意識的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面龐,如今的他,是懷瑾,那便一直把自己當做是懷瑾吧。
假裝從來就沒有記起過從前的種種,就這麼陪着這個小女子,把以前欠了她的,都還給她。
想着,白珺洺,也就是懷瑾,露出了一抹笑容,他靜靜的看着莫離,眸子裡滿是溫柔。
“莫離,多謝你照顧了我,如今我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動身去極寒之地了。”
聽了這話,莫離睜開了眼睛,剛剛懷瑾把她拉到牀榻邊,就沒怎麼說話,只是自己在那兒發呆,弄得她都快睡着了。
“別介,你還沒有完全好呢,不能去,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我擔不起這個責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