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宮澈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這女人!究竟要怎樣?
“朕要午睡了,你先走吧。”
“哦~”蘇瑾顏吐吐舌頭,幹嘛?害羞啊?
歐陽宮澈停了停,開口“去換湯吧。”
“哦”蘇瑾顏又點頭,拿起剛喝了一口銀耳蓮子羹,走到門口,才反應過來,回頭看着軟榻上背對着她的歐陽宮澈,笑了笑,真是的,原來什麼都知道啊,明明心疼兒子還不說,在盤中加了幾塊冰塊放在粥中,走了出去,“小男子漢,我又來啦~”
歐陽笙擡起乾澀的眼,臉上滲滿了汗珠,脣瓣也幹得龜裂了,蘇瑾顏嘆口氣,把包着冰塊的帕子輕放在他的眼眸上,“冰冰眼睛。”真是的,有汗要擦啊,被風吹乾了,鹽分粘膩在臉上,傷皮膚的,冰化了些,蘇瑾顏輕輕的幫他擦着眼,大太陽也照得她眼睛疼,心竹拿來了傘,同時擋在了蘇瑾顏和歐陽笙兩個人的太陽。
喂着粥,蘇瑾顏不經意的問“小男子漢,你父皇經常罰你嗎?”
歐陽笙抿着脣不說話,心竹幫着開口了“太子從小就被皇上嚴格要求了,這類的懲罰,早已數不清了。”
“歐陽是後爸吧~這麼狠心。”蘇瑾顏有些吃驚的抱怨。
“不准許你詆譭父王。”歐陽笙眸光中帶着冷冷的怒意。
“好吧~不說你父王。這麼小明明就該有個孃親好好疼愛啊。”蘇瑾顏有些心疼這個倔強的太子,歐陽笙的眸子突然黯下來,蘇瑾顏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轉移話題“哈哈,沒什麼,以後我罩你,跟你站在統一戰線,堅決支持你哈。”
夜漸漸深了,皎白的彎月在雲層裡隱隱約約氤氳着潔白的光芒,蘇瑾顏看看院子裡小少年的身影,對着任然挑燈在桌前的冰山美人說“歐陽,太子睡着了。”
歐陽擡頭,伸出白皙的手指,揉了揉疲憊的眉宇,緩緩起身,推開門,抱起了歐陽笙,蘇瑾顏剛要開口,冰山美人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出聲,抱着歐陽笙往太子殿走去。
蘇瑾顏輕搖頭,這就是冰山美人對兒子的疼愛?會不會藏得太深了,這樣,小男子漢怎麼可能知道?沒準內心難過死了,不行……偷偷捏了捏歐陽笙垂下來的手,歐陽笙迷迷糊糊睜開眼,蘇瑾顏忙把食指貼在脣上,指了指歐陽宮澈,歐陽笙看清抱着自己的人,訝異的睜大了眼,微微紅了眼眶,繼續閉上眼,依偎在這珍貴的父親的懷抱中……
回到書房已經是深夜了,歐陽宮澈看蘇瑾顏一路沉默着,“在氣朕對笙兒太過苛刻嗎?”
蘇瑾顏小聲說“還只是個小孩子啊。”
歐陽宮澈只回身盯着她的眼眸,“皇室中,沒有早生晚生,只有早死與玩死,想活下去,就必須不斷地要自己更加強大。他必須學會怎樣堅強冷酷。”
“堅強冷酷?”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歐陽宮澈聲音中帶着淡淡的無奈,“過不了多久,他會有兄弟,會有逆臣,那些豺狼虎豹,都虎視眈眈的覬覦着他的位子,隨時會在他一個失意趁機反撲,不夠強大,他就會永世不得翻身,未來的帝王,註定稱寡道孤,孑然一身。”
蘇瑾顏突然想起一種生活在深海中的鯊魚,它們在母鯊的子宮裡時,還有很多同樣是卵子的兄弟姐妹,它們接受着母鯊的卵黃蛋白,拼命的補充自己,搶着睜開眼眸,當它們其中一個第一個睜開眼眸時,命運就註定了……母鯊停止了蛋白供應,第一隻睜開眼眸的幼鯊睜開眼睛時的第一件事並不是好奇的打量周圍的事物或是自己的兄弟姐妹,而是立刻張開剛發育出的小小的鋒利的牙齒,毫不猶豫的死死咬住離自己最近的兄弟姐妹!死死的,任憑無辜的還未睜開眼睛的同胞痛苦掙扎,直到親兄弟在自己的口中死去,依次循環,一口一口,一次一次,在母親的子宮裡,仔細的搜尋着,以最快的速度咬死所有的數百個兄弟姐妹,不給其它幼鯊睜眼的機會,直到所有的兄弟姐妹全死在身邊,然後,倖存的唯一的幼鯊,會一隻一隻的吃掉兄弟姐妹的屍體,獲得營養,足夠自己生存到脫離母體的那一天……(這是真的!秋秋在科教臺看到的,通過聲波還原母鯊子宮內血腥殘忍的一幕!讓秋秋忍不住打顫,這種鯊魚的生存方式真的很殘忍啊~要麼吃掉所有兄弟姐妹,要麼被所有兄弟姐妹吃掉……)
蘇瑾顏第一次看到冰山美人這麼落寞的樣子,她終於開始懂了雪衣的話,歐陽從小就必須逼着自己藏起所有屬於,孩童的脆弱快樂,歡聲笑語在深深皇宮中,成長成唯一的倖存者,如此冷峻的眼睛背後,藏着的情緒無人知曉,上前抱住歐陽“可是,你忘了教他怎樣去愛啊。一個沒有愛沒有笑的人生,就只剩下寂寞無奈了……”
“愛?”歐陽宮澈微微怔住。
“呵呵,你都沒學會啊,還好遇見了我,以後就交給我吧~你做嚴父,我做慈母~嗯?”蘇瑾顏笑的燦爛。
歐陽宮澈也不覺的揚起耀眼的笑容“好。”擁著她,埋首在她發間,喃喃“還好遇見你?”像是在自語又好像在問。
蘇瑾顏推開他“好啦,鬧了你一天,今晚陪你批奏章。”歐陽宮澈笑笑,坐回桌前。
蘇瑾顏看着燭光下輪廓柔和下來的英俊男人,心裡一緊,自己親手教他愛嗎?同樣會教給他受傷?
“嗯~”升了個懶腰,緩緩坐起身“咦?我不是在御書房陪歐陽嗎?怎麼回來笙然殿了?”
叫來心竹才知道,昨天晚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被歐陽送了回來,也是,她在哪裡也會耽誤歐陽處理奏章,明明知道這幾天歐陽有些忙,細細梳妝,對着鏡子裡絕色的美人,輕輕勾起脣,女衛悅己者容,那她呢?爲了墨澤?還是歐陽宮澈?有些日子了,她伴着歐陽宮澈,形影不離,無視着整個皇宮裡對她獨寵的轟動,突然有些慌張的發現,自己居然開始有些依賴那個一臉冰冷,笑起來卻可以融化天地的男人,搖搖頭,忘掉忘掉,自己愛的是墨澤,現在只是爲了龍符纔會和歐陽宮澈那麼好像真的相愛的在一起……
“小姐……”
“心竹,怎麼了?”
“小姐,雲妃娘娘帶着衆妃來給娘娘請安。”
“請安?我一個小小的嬪妃,及時輪到這些貴妃娘娘們來請安了?”蘇瑾顏皺眉看着心竹,心竹拿來了華服,“雲貴妃此行定是來者不善,娘娘要多加謹慎啊。”
走入大廳,雲妃蕊妃帶着一羣妃子,端坐在大殿內,素白的手指染着嬌豔的丹蔻,優雅的端着精緻的藍瓷杯,杯中氤氳着淺淺的白霧,散發着一股股舔馥的茶香,小宮女正跪在地上不停的顫抖着,慌亂的帶着哭腔說,“娘、娘娘饒命……不是奴婢、是……是貴妃們自己堅持要拿的……”小宮女快哭了出來,只知道瑟瑟發抖,那杯中的可是番外進貢的“雪山碧雲尖”昂貴得嚇人,五年也就僅此三兩,皇宮大臣都求之而不得,皇上都沒動,御賜給娘娘……這、這……雲貴妃卻全拿來泡給了衆妃子……
雲妃勾起緋紅誘人的脣角,“果然是茶中的極品,價值連城的天山供物,若不是託妹妹的福,衆姐妹怕是一輩子也不一定喝到一口,現在想來,以往皇上賞的那些名貴茶葉,倒反而入不了口,妹妹真是好福氣。”雲妃仍是一片親切祥和之態,卻字字戳在衆妃子的心窩裡,置她於衆失之至。
蕊妃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皇上真是偏心,只可惜這五年一遇的寶貝,竟讓姐妹們喝光了,妹妹怕心疼了吧。”
着左一個姐姐右一個妹妹的,叫的蘇瑾顏頭皮發麻,不過。。。她終究是要離開這是非之地的,和她們爭辯也沒什麼意義,蘇瑾顏忍了忍心中的煩躁,“不過是些茶,娘娘們喜歡就儘管喝了吧,我向來不是會賞茶的人,留着也浪費了。”
“哼。”蕊妃冷哼一聲。
蘇瑾顏打死也不會幼稚的相信這羣女人真是來找她喝茶的,“各位是有什麼是來找我吧?”
雲妃這才悠悠的放下茶杯“姐妹們一大早來叨擾妹妹,也確實有事要找妹妹商量。”
“說吧。”蘇瑾顏只想儘早的打發走這些女人。
“皇上這些日子似乎很疼愛妹妹。”雲妃斜哞,眼光中藏着些許犀利。
蘇瑾顏學着文縐縐的說“本宮有幸爲兩國聯姻獻出一份綿薄之力,蒙皇上錯愛了。”
“確實愛錯了。”雲妃合上杯蓋站起身,“皇上這幾日被綺妃你纏的很緊,已經數月未在踏入其他姐妹的宮內。”
原來是來找茬了,蘇瑾顏嘲諷的勾了勾脣角,“是,有問題?”
“綺妃你可知這等寵幸自古便無,皇上乃天子,身負着國家大任,怎能爲兒女私情所困,當今皇上嚴明治國,從未對哪位妃子偏愛,本宮看綺妃你居心不良,以妖法迷惑了皇上,腹中絲毫動靜沒有,皇上又不入其它後宮,是要皇上荒廢了朝政斷了香火!”
蘇瑾顏暗暗握緊了拳“雲妃一下給我安了如此大的九族之罪啊。”
“是嗎?若果錯怪了妹妹,也請妹妹爲了皇上着想,爲了衆姐妹着想,爲了風澈百年根基着想。”蕊妃也站起身,身後尾隨着衆妃。
“你們想怎樣?”蘇瑾顏眯眯眼,看來這羣女人這次不只是找找茬這麼簡單了,這光天化日,她們應該不會太過囂張吧……
“素來美色惑君的妃子都是焚身處死,可妹妹貴爲塵傾三公主,千金之軀,姐妹們已經打理好清風庵,還望綺妃爲了兩國的和平未來,自行靜修於清風庵,終身不再踏出!”雲妃風輕雲淡的說,似乎是在安排一件小事。
蘇瑾顏不由的覺得荒唐的好笑,原以爲不過是來找找茬,這算什麼?一句話就想讓她乖乖的自己落髮爲尼!?怒火翻騰“這種事似乎輪不到你們來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