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一驚,整個人似乎像是被什麼東西打了一般,猛的回頭,憔悴卻依然嬌美的臉上只留下驚訝的表情。
看着眼前一身溼漉漉的水靈兒,就像是平淡無奇的景色突然出現了讓人驚奇的海市蜃樓一般。
水靈兒雖然知道她不會對她的到來感激涕零,但是在幻月的眼中驚訝似乎大過了感激。
她不僅沒有任何其他反應,就連剛纔那種興奮的眼神,也只是稍縱即逝。幻月笑了笑,那種勉強的笑容下,水靈兒看到了苦澀。就因爲那刻意表現出的笑容,牽動了身上所有關於痛苦的細胞,讓她整個人顫了顫用了極輕的語氣淡淡的說了一句:“你來了!”她的眼神暗下去,又是那種苦笑:“事到如今,你來了又如何?”
水靈兒詫異的盯着她,她是聽錯了嗎?她冒着生死踏入這場本來就不屬於她的故事,就換來了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質問。她突然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悲,就因爲一時同情的衝動。差一點就送了性命,結果卻換來她這樣冷漠的對待。
她深吸了一口氣,既然人都來了,那還能隨意就放棄呢,畢竟對於何劍她是有承諾的。
“幻月,寧兒說你想見我。”她慢慢的走過去,幽暗的燈光下,兩張有些神似的面孔映在鎏金的古鏡之上。水靈兒蹙着眉,看了些許才慢慢的將眼光轉回在幻月的身上。
“你走吧,我現在誰都不想見。他不在了,我的人生也就死了。”她的淚打在地上,散落成一朵小花。
水靈兒像是聽明白了她的話,又像是沒有聽明白她的話。她走的更近,隨手拿起一塊布斤擦拭着頭髮,潮溼的衣服貼在她的身上,真的是難受及了。
“你說誰不在了?”她看着自暴自棄的幻月,不禁有些生氣。她是何等艱辛才能站在她的面前。還以爲她會感激涕零的跟她抱頭痛哭,沒想到依然是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她有些沒好氣的走到她的身邊,看她半天沒有反應,又問了一句:“我要是何劍,看着你這樣,我早就走了?”
幻月擡起頭,本來明媚的眼睛已經略發的紅腫。眼角素然淚下,孱弱的雙肩不住的顫抖。
她突然間開始對着她狂吼道“你不準在我面前提他,他死了!他已經死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她抖的更加厲害,慢慢的蹲下。將頭埋進雙膝,壓制住哭泣低聲的哽咽着。
“你說什麼?”水靈兒似乎這個時候才明白了她說的話,她深蹙着眉,蹲下身扶着她的雙肩搖了搖,聲音也不自覺的放大了幾倍:“誰告訴你他不在的?”
此時的幻月根本聽不進她說的話,只是一味的哭泣。那種撕心裂肺的哭聲,絕望而又悲慼。
“我問你話呢,誰告訴你他死了?他明明活的好好的。”她用力的扯着她的胳膊,強迫她看着自己。
幻月睜開模糊的雙眼被迫看着水靈兒,悲傷的快要死去。直到水靈兒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她才反應過來。
她幾乎哽咽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你不要騙我了,他們已經已經把他的屍首擡過來了。他死了,他真的死了。”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哭聲,接近無望的哭泣着。
水靈兒一驚,這怎麼可能?
明明她已經打發掉了那些人,他怎麼可能死了呢?
她冷靜了片刻,越發的覺得整個事件十分的蹊蹺。她扶起幻月沉了沉聲道:“幻月,你真的確定是他嗎?”
“什麼?”幻月驚訝的望着水靈兒,聽了她的話,她突然間止住了哭聲,這才仔細的回想起所發生的一切。
其實那些人將何劍的屍首擡來的時候,她也不曾仔細看過。只是聽到他死去的消息她就已經崩潰了,在看到那人的身形和露出的飾物都和何劍似曾相識,再加上他們那些奴才的一口咬定,所以…
“你是說…”她的眼睛猛然一亮,帶着些許期望看着水靈兒。
“恩”水靈兒輕輕的點頭,壓低了聲音伏在她的耳邊:“我見過他,他雖然受了傷,但是還不至於這麼快就死了。”她頓了頓:“我想只有一種可能,他們故意想讓你死心,所以才找人演了這麼一出,爲的就是讓你死心塌地的嫁去楚國。”
她清澈的眼神望着幻月,她的推理似乎很有道理,讓幻月沒有辦法不相信她說的話。
“你真的沒有騙我?”她不可置信的望着她,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她已經分不清楚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不過她當時真的太難過,也沒有仔細的看清那個人的面貌。再加上他們一直在煽風點火,她就相信了。
而現在無論水靈兒說的是不是真的,她都希望是真的。
她淺笑着,用最肯定的語氣告訴她:“幻月,他跟握說過此生已經負過你一次,如果上蒼在能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拼盡全力保護你。”她抿了抿嘴,有些羨慕的看着她:“我水靈兒若是有半句謊言,就永生…”
“別說了!”幻月突然捂住水靈兒的嘴巴,輕輕的說了一句:“我相信你。”
她看着幻月遞來的眼色,她警惕的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的雨已經漸漸減弱,走廊的燈籠微弱的光線將門外的情況清楚的印在窗櫺上。透過黑影,看得出是一個已經上了年紀的女人。她小心翼翼的趴在窗櫺之上,殊不知早已經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水靈兒給她遞了一個顏色,幻月輕輕的點了點頭,兩人故意都將聲音放大了幾倍。
“公主,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要哭壞了身子。”
“人都死了,我連哭都不能哭嗎?如今我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難道我連哭都還要經過你們這些狗奴才的允許嗎?”
門口的老媽子聽了他們的對話,偷笑了兩聲便悄悄的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