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的到底過了多少天。只看到她睡着前蠟燭還有多半,現在只有短短一截而已。她擡了一下胳膊,因爲長時間握着胳膊和脖子都有些發麻。不過還在除了痠軟一點,到沒有什麼其他的不舒服。
她靠着牆,不知道外面現在是什麼樣子的一個場景。不由的擔心起來,可是因爲不知道時間到底過了多久,所以也不敢擅自在跑出去。
她私自跑回來,已經給他帶來了許多的麻煩。她不想在讓他分心,所以她決定在這裡等,知道他來爲止。
她的頭靠在牆上,不自覺的縮了縮身子,纔看見身上還蓋着寶言的衣服,衣服上是淡淡的薄荷香味。她想着他的樣子,從第一次到現在,那一幕幕在眼前閃過,從她開始的厭惡,到最後的喜歡。
有時候她覺得老天總是拿她在開玩笑,將她玩弄於股掌之上。可是這一次,她居然給了她最美好最值得珍惜的的一切。她暗自祈禱,希望這一切都不在是一場夢。
暗室依舊透着森冷的空氣,但是她只覺得從腳底暖到心間。
她不由得揚起嘴角,身上酥麻的感覺也已經緩和了許多。
靈兒站起身,腳一時無力,還好她機靈抓住了身旁的燭臺,纔不至於摔倒。燭臺閃了一下,燈光一暗一明,不遠處的琉璃燈折射的光亮一閃而過。
靈兒適應了一會,才拔掉燭臺往前一瘸一拐的挪去。琉璃墓裡的景象慢慢的呈現在眼前,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神色安詳的躺在墓裡,身邊擺放着各種奇特的花草。
她不像是死去,更像是睡着了!她精緻的臉孔,安靜的躺在裡面,讓人不敢去打擾,生怕一點聲音就會驚擾了她的美夢。
靈兒將手中的蠟燭靠近了琉璃墓,屍身已經有些乾癟,應該已經死去很久了。但是用了特殊的材料將她保存起來,這麼多年能保存這這個樣子也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靈兒將蠟燭靠近了女子的臉部,她“啊!”的一聲捂住嘴,手中的燭臺掉落到地上,滾落了兩下便熄滅了。房間中僅剩的兩隻蠟燭使得暗室更加的灰暗。
她急忙跑過去,拿起牆角的另一隻蠟燭。手哆哆嗦嗦的朝着女子的臉在此看去。
那女子面若桃花,閉着眼睛的樣子都明媚動人。靈兒一直死死的捂住嘴,才讓自己不至於叫出聲來。那耳邊的一個水滴形狀的耳墜,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娘妻:李曉雲。
怪不得剛纔寶言抱她進來的時候,要對着墓裡面的人深鞠一躬。
她纔想起路嘯鳴不久前說的話,說要帶她見一個人。她不知不覺得紅了眼眶,淚水打在棺柩上散出幾滴小花。
這樣的容貌,簡直和自己一模一樣。難怪路嘯鳴一次看到自己的時候會有那樣驚異的神色,難怪路三叔會說她簡直和李曉雲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
原來,他們說的都是實話。
靈兒跪在靈柩前,久久不語。除了流淚,僅剩的就是內心的悲痛。一別十六年,再見之時早已經是天人永隔。
她的不停地哭,直到哭到沒有力氣。在癱坐在靈柩前,雖然悲傷,卻覺得還能見到一面已經很滿足了。
她不停的說話,將這麼多年來,她的所見所聞,她的童年,師父、同伴一一的在靈柩前說給李曉雲聽。靈兒知道,這一定是她最想聽到的一切。
她說道俊秀時的傷痛,說道寶言時的羞澀,不知不覺中時間已經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所有的蠟燭都燃盡,室內一片昏暗後,她才意識到已過了多久。
一種不祥的預感慢慢的在腦裡彙集而成,不是怕被遺忘,而是等待讓過於讓人覺得煎熬。
靈兒朝着棺柩狠狠的磕了三個響頭,在夜色中摸索着前行。
不停的撞牆,不停的摸索,不知過了多久,她從那個暗室裡走了出來。
亮光在機關打開的時候照進暗室,靈兒只覺得眼睛刺疼。她緊閉着雙眼,摸索着從暗室裡走出來。身後的門瞬間閉合,靈兒緩緩的睜開眼睛,依然是路嘯鳴的房間,但是房間中明顯有被反動過的痕跡。
凌亂的書桌,到處都散亂着被打碎的瓷片,簡直是一片狼藉。
可是她所處的暗室竟然沒有被任何人找到?她正奇怪,這麼隱蔽的地方,那麼多人都找不到。爲什麼寶言就能知道這裡的暗室呢?難道上次她在房間內碰到寶言的時候,他就已經找到了這裡?
正想着,忽然聽到前廳傳來陣陣的哭聲。
靈兒一驚,跌跌撞撞的就往前跑前廳跑,越是近哭聲越是響亮。
她的心揪在一起,腳步也慢下來。
她不敢在向前,怕自己的所想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會變成現實。但是腳步卻不受控制的往前踉蹌的挪着。
前廳的空地上站了很多的人,大多數是路府的家丁。他們身着喪服一臉哀痛,低頭嚶嚶的哭泣着。
靈兒走過去,拉住身旁的一個下人問:“裡面的…是誰!”她的聲音都是顫抖的,拉住下人的手也抖得不停。
下人轉過臉,一看是靈兒。臉上的神色大變,哆哆嗦嗦的說:“路…路…是路莊主!”
靈兒臉色一白,差一點就要摔倒在地上。還好身後的人服了她一把,她才面前可以站穩。
靈兒回過頭,看到是楚漢,已經再也做不出什麼驚訝的表情。
她低着頭,連呼吸都是顫抖的。斷斷續續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怎麼可能?他似乎昨日還摸着自己的頭,讓自己叫她一聲爹。還說要用後半生來補償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這樣離開了呢?
他還沒有聽見自己叫他一聲爹,他就這麼忍心丟下她。讓她從此又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帶…我過去!”她沒有一點表情,只是目不轉睛的盯着廳裡。
楚漢沒有說話,只是撥開人羣,拉着她的一直胳膊朝着廳裡走去。眼前的人聽到腳步聲,都回過頭,然後迅速的讓開。
靈兒已經不想卻猜他們到底是在想什麼,她只覺得腳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卻沒走一步都有千斤重。
堂中擺放着一個木質的棺柩,棺柩之上的靈位應正了他們說的事實。路嘯鳴就安詳的躺在靈柩之中,靈兒扶着靈柩的邊沿,不停的搖着頭。
她看出路嘯鳴的遺憾,看出路嘯鳴的不捨。可是她,連他當時最後一點希望都沒有滿足她。
她連一句“爹”都不曾叫出來過。
他的衣服已經被人換過,卻能在裸露出的皮膚上清晰的看到傷口。想着他拼死搏殺的場面,想着他遺憾而終。靈兒終於忍不住,在她的靈柩之前大哭起來。
俊秀走過來,扶起已經跪倒在地哭的泣不成聲的靈兒。輕聲的安慰着她,靈兒卻什麼都聽不進去。直到路青青帶着孝服站在她的眼前,她才停止哭泣慢慢的擡頭對上她的眼睛。
路青青的眼中除了譏誚沒有一絲難過哀傷的意思,她甚至看到靈兒哭倒在路嘯鳴的靈柩旁時,竟然露出了一絲譏笑。
俊秀扶着靈兒站起身,靈兒的淚眼雖然還掛在臉上,但是已經止住了哭泣。她不自覺的握緊拳頭,指甲深深的扎進肉裡,很疼,但是心裡更疼。
俊秀和楚漢站在靈兒的兩側,對視了一眼都迅速的拉住靈兒的胳膊。
“放開我!”靈兒冷生說,眼睛中的寒意已經凝聚在眸色中,本來清澈的大眼睛到處已經匯聚的都是鋒芒的厲色:“你們還以爲,我會放過她嗎?”
她眼神中流露出的寒意,讓路青青的笑都凝固在了一起。她看着靈兒冷厲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惶恐。她的眼神,就好似嚴寒冬天的冰峰一般。路青青,冷了幾秒。強打着精神說道:“你還好意思來這裡哭我爹的棺柩,若不是你護龍山莊怎麼會遭此大劫。他們怎麼會這麼輕而易舉的就闖進來?”她雖然語氣咄咄逼人,但是卻讓人聽的十分沒有底氣。
雖然她心虛了,但是站在堂外的人卻一呼百應起來,連聲說:“給路莊主報仇,給路莊主報仇…”
靈兒甩了他們兩個的手,往前走了兩步。她身上雖然面無表情,但是一身的傲然森冷之氣卻讓人不敢在造次。
剛纔還在打呼的衆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靈兒站在路青青面前,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路青青雖然心裡慌亂,但是表面還是一副譏諷的神情。
“我今天一定要爲我爹討回公道!”說着就準備擡手。
靈兒一把握住路青青的手腕,冷聲道:“都已經到現在了,你還要演到什麼時候?”
路青青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你說什麼?我演什麼了?就是你害死的我爹!”
靈兒冷笑一聲,用盡所有力氣,甩開她的胳膊,路青青一個趔趄差點摔在地上。
“你根本就不是路嘯鳴的女兒,其實你早就知道你只是一個養女!路青青事到如今,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靈兒指着路青青,眼中的寒意慢慢的變得濃重:“那天你到我爹的房間裡她早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你知道以後,居然跟安俊成做交易,爲了奪取路家的寶物,你聯合外人。引狼入室!路青青你的心真的好狠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