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偷吃了兩口,味道還是不錯。就是嘴巴佔着,沒法回你話。”他邊說邊繞過靈兒,直徑走到桌前坐下。
靈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竟路嘯鳴的話語中居然感受出一絲稚氣。
路嘯鳴坐下後,擡頭打量了一圈,自從李曉雲不在了以後,他這是第一次心情輕鬆的走進這間房間。
靈兒推門的一剎那,他幾乎人都是恍惚的。一切是多麼的熟悉,又是那麼的陌生。曾幾何時,他連路過這件房的勇氣都沒有。
他看着靈兒一聲輕裝,狐疑的皺了皺眉。卻只是稍縱即逝,立馬恢復了平靜。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靈兒卻已經發覺。她連忙衝他解釋道:“您送來的那些東西都很好,我很喜歡。不過這身衣服穿習慣了,穿了那些反倒覺得有些不適應。”
路嘯鳴的嘴角掛着笑意:“不打緊,只要你喜歡便好。”他招了招手,示意靈兒坐過來:“這兩日我會比較忙,今日抽個空過來陪你吃個早飯,等青青走了以後,我們父女在好好的說說話。”他說完,似乎是想到了以後幸福的場景,不自覺的笑出聲來。
聽到路青青的名字,靈兒雖然心裡有些酸,但是卻依舊掛出一個笑容。
路嘯鳴拾起筷子夾了一個碧綠的水晶糕點遞到靈兒的嘴邊,眉眼間都帶着笑意的衝着靈兒微微的擡了擡下巴,期待的看着她。
靈兒猶豫了一下,雖然有些不習慣,但是爲了不掃路嘯鳴的興,還是張口吃了下去。
“好吃嗎?好吃嗎?“路嘯鳴着急的問。
靈兒點點頭,衝着她揚起嘴角,剛想說話卻不料嗆了一口。
路嘯鳴神色一緊,一面將水遞到靈兒的嘴邊,一面怨怪自己太大意,應該等靈兒嚥下去以後在說話。
靈兒喝了好幾口水才停止了咳嗽,朝着路嘯鳴笑着搖了搖頭:“您不用那麼在意的,我也都不是小孩子了,您只要平常心就好。日後…”靈兒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小:“日後,就是該我伺候您的時候了。”
她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不自覺的一陣痠痛。明天,她真的可以捱得過嗎…
這是靈兒第一次感受到親情與父愛,她從小生活在天山雲海,雖說師父對她也很好,但是卻有時候過分的嚴厲。師父總是那種高高在上令人仰望的人,讓人由內而外的對他尊敬。像這樣能和她坐在一起,吃飯聊天的場景,她根本就沒有想過。
她抽了下鼻子,趕緊擡起頭,眼淚差一點又留下來了。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路嘯鳴拍了拍靈兒後背,以爲是她從小流落在外,有些觸景傷情。見她隱忍着難受,也不敢在說下去。
沉默了一會,路嘯鳴突然面色一沉說道:“等過兩日我忙完了以後,帶你去見一個人!”
靈兒不用想,也知道他說的是誰,多問只能徒增他的傷心,便乖巧的點點頭。
路嘯鳴微蹙了下眉,衝着靈兒給與了一個讚許的神色。
吃過早飯,路嘯鳴便要去會客。這幾日護龍山莊的人絡繹不絕,來送禮的人幾乎快要把山莊的門檻都踏破了。
他匆匆的起身離開,靈兒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酸澀的難受:“等等!”
路嘯鳴聞聲回過頭,一臉疼惜的看着靈兒。
靈兒硬扯出一個笑容:“就算在忙,也顧忌着自個兒的身子。”她壓低了聲音道:“好好照顧自己。”
路嘯鳴笑着衝她點了點頭,便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靈兒轉過身,擡起頭輕輕擦拭着眼角。眉眼間有着揮之不去的傷感,路嘯鳴所說的來日方長,一句話說的雲淡風輕。但是在靈兒眼中卻如一塊壓在心裡的大石頭。一切就看明晚的了…
窗外一片秋色盎然,風吹過樹葉,凋零的葉子漫天淅淅颯颯的飛舞着,豔陽之下一片濃秋之色。豔鳥鶯啼像是在哀悼着散落髮一地的金黃。落葉飛分,毫不彰顯着悲秋之感。
門外傳來窸窣的腳步聲,靈兒背對着門口,正在收拾桌子,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怎麼又回來了,我不是說我沒事…”
她邊說邊停下手中的活轉過身,猛然間眼睛瞪得老大,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俊秀,不是…”她意識到自己的無禮趕緊福了福身子,開口道:“太子殿下,您怎麼來了。”
俊秀依舊是一襲白衣,在陽光折射在他身上,發出耀眼的光澤。靈兒低頭,不敢直對他的眼睛。自從那晚之後,她一直都沒有在見過他。
其實她也是有意的躲避着,現在的她其實誰都不想見。也不敢見,她怕的就是在引起別人的注意。
“你剛纔的話,本來是想對誰說的?”他裝作好像沒聽到靈兒的話,語氣似是質問的對她說。
靈兒的臉也冷了下來,也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只是淡淡的說:“明日是太子殿下下聘的大日子,您倒是不忙,反倒是空閒的遛彎到我這兒了。我想,您大概是走錯了房間。路青青的房間,在那邊。”她伸手朝着北邊的園子指了指,瞪着她水一般的大眼睛看着他。
俊秀臉色瞬間暗了下來,上前一把抓住靈兒的胳膊:“跟我來。”
靈兒猛甩胳膊,但是因爲俊秀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任由她怎麼甩都甩不開。
她被俊秀強行拉出門口,手卻死死的摳住門板。俊秀拉了兩下,因爲怕一用力弄疼了她,所以手上的力氣減了些。
“放手!”她轉過頭剜了他一眼,手卻依舊摳的死死的:“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麼?”
俊秀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口氣都是命令式的:“你若是在不鬆手,我就抱你走了。你自己選!”
靈兒無奈,只是稍微用小了力氣。俊秀順勢一拽,她便被他拖着繼續往前走。
“你鬆開,我跟着你走就是了。”她跟着他身後,口氣已經接近無奈。
俊秀似乎像是沒有聽到靈兒的話,哼都不哼一聲,依舊是拉着她的手朝前走。
護龍山莊的後面是一座綿延不絕的高山,此起彼落猶如龍神一般蜿蜒曲折。站在山的這一頭,望不到那一頭。你站在這座山的頂峰,卻覺得那座山纔是最高的。
俊秀的內功已經被幾個月前進步了很多,反倒是靈兒累的氣喘吁吁的。一路走來,穿梭在樹林密佈的山色之中,欣賞湖光山色。其實也是件愉悅的之事,可是身旁的人讓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反倒總覺得有股壓力,一直隱忍着難受。
“你到底要帶我到哪裡去?”靈兒有猛的抽回手,但是依舊沒有成功。期間幾次她也試過了好幾次,但是最終都已失敗告終。
俊秀頭也沒回,依舊拉着她的手腕往前走。
靈兒實在走不動了,停住腳步,坐在了地上。
俊秀只覺得手間一沉,再回頭的時候,就看到靈兒跌坐在地上,憤怒的望着他。或者是因爲走的有些急,她的臉通紅,撅着嘴巴的樣子十分可愛。
靈兒衝着俊秀拜拜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不走了,不走了。說什麼我也不走了,你有什麼話,就在這裡直說罷了,說是還想像上次一樣一走了之,我看這走的也夠遠了,你把我扔在這裡就行了。”
俊秀無奈的笑了笑,俯身坐在了靈兒的身邊。
他們坐的很近,靈兒伸出手輕輕的扇着風。一臉的不高興,連看都不看他。
風帶着靈兒身上特有的香味飄過來,俊秀深吸了一口。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隨手這下一棵草叼在嘴裡,擡頭仰望着蔚藍的天空。
“你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靈兒低着頭,面色已經回覆平靜,語氣也毫無一絲起伏。
半響俊秀都沒有說話,靈兒等了一會,見沒有聽到俊秀的聲音,剛擡起頭便撞進了俊秀黑幽的眼眸之中,他的眼中帶着憐惜,卻在眼裡出存着一絲哀傷,她看盡了他的眼眸深處,和那個瞳孔中臉色慌張的自己。
靈兒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她,怕他看到自己的不安。
俊秀站起身,伸出手遞到靈兒的眼前:“休息的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靈兒撇過頭:“不走了,有什麼你就直接說。我還要趕着回去呢!”
俊秀的耐心算是被靈兒給磨光了,他不顧靈兒反抗,直接將她打橫抱起。飛身一躍,人已經在樹林之間穿梭。
按說原來靈兒的輕功還是湊合的,短距離應該還是可以。可是自從內力盡失以後,便沒有在山林之間自由的飛行過了。她雖然懷念可以縱深飛躍的時候,卻不是在別人的懷裡。
見她不停的扭捏,俊秀皺了皺,沒好氣的說:“別再動了,一會摔下去我可救不了你。”他嘆了口氣:“本想個你一起走走的,可是你現在是越來越不解風情了。”他這句話更像是對自己說的。
“放我來下,我要回去了。”她紅着臉,狠狠的說。
俊秀沒有理她,抱着她的手又緊了緊。
他們落在山的頂峰,雖然這座山並不是最高的山,但是卻可以俯瞰霍城所有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