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竟然有這等美貌的少女?
不用說,她一定是那位貴公子的愛侶。
小英突然覺得心裡一酸,抓住胸口的衣襟,用力呼吸了幾下。
她正好站在若水身側,若水一擡眼就注意到了她的臉色蒼白,身子微微發顫,不禁問了一聲:“小英姑娘,你不舒服嗎?”
若水的聲音清脆動聽,可是小英聽了之後,臉色變得越發的灰敗,她幾乎沒有聽清楚若水在問什麼,就胡亂地搖了搖頭,然後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
她這出乎尋常的舉動倒引起了三個人的注意。
“她怎麼回事,生病了嗎?”墨白皺了下眉頭,對那個土裡土氣的姑娘他壓根就沒正眼瞧上一眼。
“不清楚。”若水收回視線,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輕輕聞了聞,道:“沒毒,可以喝。”
三人走了這大半日,早就渴了。
聽了若水的話,墨白就放下心來。
她說沒毒,這水裡就一定沒有古怪,於是他放心大膽地舉起杯來,一飲而盡。
小七和若水正準備喝的時候,突然聽到墨白“哇”地一聲,將剛喝進去的一杯水全都噴了出來。
“咳咳咳!這是什麼鬼東西啊!”
墨白一邊咳嗽一邊咒罵着,一臉嫌棄地那整壺茶全都潑在了地上。
“這茶怎麼了?莫非是墨兄嫌棄這茶葉粗劣,入不得口麼?”小七挑眉,淡淡地諷刺了墨白一句。
“是啊,我是入不得口,七兄,你要是不嫌棄,不妨多喝上幾杯,諒來這等粗茶或許會對了七兄你的胃口也說不定。”
墨白也不吃虧,馬上回敬了一句。
小七哼了一聲,舉杯淺淺地嚐了一口,隨即眉毛大大地一動,將杯子裡的水又吐回了茶杯裡。
“哈。”墨白髮出一聲怪笑,道:“怎麼,七兄你也嫌棄這茶葉粗劣不行?果然是天之驕子,身子尊貴之人……”
“小白,住嘴!”若水發出一聲清叱,打斷了墨白的絮絮叨叨,“隔牆有耳。”
她這四個字一下子就封住了墨白的嘴巴。
是了,這裡是旁人的地盤。
墨白左右張望了一下,又側耳傾聽,果然聽到房門外面有淺淺的呼吸聲。
他冷笑了一聲,卻坦然無懼,剛纔進入山寨的時候,雖然他沒看到什麼人,卻發現有一些人躲在暗處偷偷窺視着他們。
顯然山寨裡的人對他們這三個不速之客抱有很深的戒心。
但墨白自是不將這些人放在心上,從他們那粗重的呼吸聲中他就聽得出來,這所寨子裡沒什麼高手,都是像那王大柱一樣會幾把力氣的莽漢而己。
不論是他自己或是小七出手,都可以單挑整座山寨。
“小白,這茶當真是入不得口嗎?”若水目光一轉,聰明地轉換了話題。
“呸呸呸,這哪裡是什麼茶,又苦又鹹,不知道哪裡弄來的鬼東西!”
一聽到這個茶字,墨白的眉毛就皺了起來。
躲在外面偷聽的小英,聞言連忙跑進來,看到潑了一地的茶葉,臉上露出懷疑的神色,問道:“三位貴客,這茶不好喝麼?”
她可是準備的山寨裡最好最新鮮的茶葉,又特意煮的又清又甜的山泉水泡的茶,這三位的舌頭怎地這麼刁啊。
雖然問的是三個人,可是她的目光卻只看着墨白。
“你自己嘗!”墨白正眼都沒瞧他,伸手把若水面前那杯沒動過的茶杯扔給她。
小英半信半疑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緊接着就吐了出來,眉毛眼睛都皺在了一起。
“啊,對不住,對不住,我、我不小心弄錯了沖茶的水,這是沒過濾的鹽水。請三位稍待,我馬上就去換。”
她滿懷愧疚地下去了,出了房門,不由握了握拳頭,心想這是誰在給自己搗亂,竟然把自己燒的山泉水給換成了鹽水,以至於讓自己遭到了那位貴公子的責難。
她剛纔躲在外面偷聽,那美貌少女和那白衣公子並無太親熱的話語,似乎不是一對,這個想法讓她的心中好過了些,同時又燃起了一蓬希望的火焰。
墨白豎起耳朵聽了聽,周圍再無旁人,終於沒按捺得住好奇心,對着若水問道:
“喂,水丫頭,你帶我們來這裡做什麼?莫不是你認識這山寨裡的寨主?”
若水懶洋洋地靠在椅子裡,打量了一下週圍,道:“我不認識什麼寨主,至於來這裡的目的嘛,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咱們身無分文,來向這位寨主借幾兩銀子花花。”
“什麼?你真的打算向那寨主借銀子?”墨白怪叫一聲,隨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怎麼,有何不可?”若水揚了揚眉。
“哈哈,有趣,實在是有趣,這個法子好。你放心,一會等那寨主過來,就算他是塊石頭,我也會從石頭裡面榨出他三兩油來!”
“好,那就交給你了。”若水微微一笑。
很快,小英就再次送了一壺茶進來,墨白這次小心不敢先喝,等若水先喝過一口之後,並嚥了下去,他才端起了杯子。
“唔,還不錯。”他搖頭晃腦呷了一口。
還沒等他杯中的茶喝乾,小英就很快爲他又續了一杯,神色極是殷勤。
若水看在眼裡,不由暗暗好笑。
這墨白如何會將小英這樣的姑娘瞧在眼裡,只怕是這位姑娘的一顆芳心,又要付諸流水了。
突然之間,外來傳來一個雷鳴般的聲音,只震得桌上的茶水都微微晃動。
“大柱子,你說是誰要見老子!”
那聲音又粗獷又威武,有如洪鐘一般。
小七和若水對望一眼,知道這人就是這所山寨的寨主了。
單聽這聲音,就知道此人丹田之氣甚足。
隨着話聲落地,一條大漢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他高大魁梧的身軀一下子擋住了外面投射進來的光線,有如巍巍鐵塔一般,房間裡瞬間就暗了幾分。
若水等人循聲望見,只見他身高將近兩米,全身肌肉虯結,一堆亂糟糟的絡腮鬍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只看見一雙精光閃閃的眼睛,對着三人如閃電般掃視過來。
“好一條壯漢!此人想來就是那寨主了。”
三個人心中同時暗贊,一邊仔細打量那寨主。
那寨主赤着上身,一身古銅色的膚色閃閃發亮,在深秋中不見半點寒意,下面穿了一條粗布闊腿褲,一眼看去,和江湖上的尋常漢子並無多大區別。
可是他濃眉大眼,顧盼之間,凜然生威,讓人不可小覷。
在那寨主的後邊,跟着的就是王大柱。
沒有那寨主站在一旁比較的時候,王大柱也的確是人如其名,又粗又壯像一根柱子,可是此時站在那寨主的身邊,他登時就變成了一個瘦麻桿兒,半點也引不起人的注意。
“洪大哥,就是這兩位公子爺。”王大柱伸手對着墨白和小七分別一指。
有那洪寨主給他撐腰,他說話的底氣都硬了不少。
“哦,就是他們二位?”洪寨主的目光在小七和墨白二人身上掃來掃去,然後轉頭看向王大柱,伸出了一雙蒲扇般的大手,一巴掌就拍在了王大柱的後腦門上,打得王大柱往前一個趔趄,差點摔了個大跟頭。
“好你個大柱子,竟敢在我老洪面前玩花樣?你睜眼睛說瞎話的本事見漲啊!”洪寨主聲如洪鐘,斜眼瞅着王大柱。
“洪老大,我大柱子哪有膽子在您面前說瞎話啊。”王大柱苦着臉道。
“你說的不是瞎話?就這兩位瘦得像病雞一樣的公子,風一吹就倒的模樣,也能弄爛了你的鋼刀,扯碎了捕野豬的獵網?哈哈,你敢吹,我老洪可不敢信!”
小七和墨白聽了那洪寨主給自己安上的形容詞,不禁對視一眼,微微苦笑。
的確,他二人的身形和常人相比,倒也可以稱得上是鶴立雞羣,但是跟這位洪寨主一比,可就不夠瞧了。
“洪寨主是吧,久仰久仰。”墨白先站起身來,對洪寨主拱了拱手。
他和小七不同,他畢竟是江湖出身,應付這等事不在話事。
小七雖然也曾在四方遊歷,但他畢竟是出身於皇宮,一股子貴族之氣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他只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就讓人覺得他身上有一種不可輕忽的感覺。
洪寨主也對着墨白拱拱手,目光卻在小七身上打了個轉,心中暗自嘀咕。
“不敢不敢,這位公子尊姓大名?”那洪寨主也打了個哈哈,隨口問道。
他一下子就聽出來這墨白乃是敷衍自己,卻也不戳破。
自己的真名,在這整座山寨之中都無人知曉,這文質彬彬的富家公子又從哪裡久仰了,真是一派胡言!
“洪寨主請叫在下小白便是,在下和這位七兄,乃是這位姑娘的護衛。”墨白對着若水一指。
“哦?”那洪寨主不由露出幾分詫異之色,看向若水。
他心中在想,這小姑娘好大的膽子啊,弱質纖纖,身邊只帶了這兩名看上去弱不禁風的護衛上路,就像是三隻肥羊在道上走,遲早會被老虎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下幾根。
他心中登時動了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