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水的眼光四處轉了轉,房間裡並沒有第二個人,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窗前几案上的一張銅鏡上面。
但凡女子,沒有不在意自己容顏的,若水自然也不例外。前世的她,容貌雖不算傾國傾城,卻也明豔動人。萬萬想不到,自己一朝穿越,竟然變成了一個貌若無鹽的醜陋女子。
縱然她心胸再豁達,也難免有一絲失落。
她腦海中對自己現在的容貌印象一片模糊,想是若水容貌被毀後,再也不曾照過鏡子。
看看鏡中的自己吧,到底醜到了何等地步。
她走到桌前,慢慢的把臉移到了銅鏡前面。
饒是她己有心理準備,還是被鏡中的那張臉嚇了一跳,渾身起了一層小疙瘩。
當真是……可怕!
她“啪”的一聲把銅鏡倒扣在桌上,再也不想看鏡中的自己第二眼。
不過,方纔一眼掃過,她已經迅速做出判斷,她這張臉,絕不會無緣無故變得如此可怖,分明是……中了毒!
她坐下來,把左手平放在桌上,右手食中兩指搭上脈博,閉上眼,靜下心來,細細感覺。
突然,她眉梢一挑,睜開眼睛,雙眸閃閃。
果然有問題!
還來不及仔細推敲,突然聽身後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若水迅速轉身看了過去。
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男人,手中端着一個冒着熱氣的碗,站在房間門口。
黑衣男人一眼看去,見牀上無人,銳利的目光一掃,發現坐在窗前的若水,也不覺得詫異,走過去,將手中的碗放在若水面前,簡短的說道:“藥。”
若水凝目看着眼前的男人,刻板,平凡,一張臉就像是木頭雕出來的,毫無表情,只有一雙眼睛濃黑如墨,湛然有神,一眼望去,深沉似海。
她在若水的記憶裡搜了搜,發現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請問你是哪位?是你救了我嗎?”若水站起身來,彬彬有禮的問。
黑衣男人神色木然,不說,也不動。
“這是哪裡?”若水想了想,問了第二個問題。
“客棧。”男人終於開了口,聲音冷硬,毫無暖意。
簡直像一塊冷木頭!
若水暗自腹誹,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藥碗,端起來一飲而盡。
她只輕輕一聞,便知這碗藥中有仙鶴草,三七,白茅根等幾味藥材,頗有止血和癒合傷口的功效,倒也算得上對症,只是若再加上蒲黃和槐花這兩味的話,效果會更好。
黑衣男人目光一閃,心中掠過一抹異樣。
她和他素不相識,她居然如此信任他,他端過來的藥,她問也不問就一口喝乾?
若水把空藥碗放在桌上,看到房中圓桌上有一壺茶,走過去倒了一杯,漱了口,才覺得口中的苦藥味道淡了些。
“你己無礙,在下告辭。”男人一直靜靜的站着,忽然開口拋下一句,轉身欲走。
“哎,你等等。”若水料不到這人說走就走,下意識的叫住他。
“還有何事?”男人停步,卻不回頭,聲音中透出一絲淡淡的不耐。
他生平最煩的就是女子,這個老八丟給他的大包袱,他更是一眼也不願多瞧,若不是她先前一直昏迷不醒,他早就拋下她揚長而去。
這黑衣男人不喜歡自己。
前世閱人無數的若水迅速做出了判斷,本來麼,以她現在這副尊容,自己都不願意多瞧,更別提能獲得男子的青睞。
但是從男子的目光中,她看到的只是淡然,他看她的時候,並沒有像看到怪物一樣,充滿了害怕、恐懼,厭惡和鄙夷。
雖然他木着一張臉,但通身流露出一股卓然不羣的氣質,定非常人。
她心中一動,對這個神秘的黑衣男子忽地多了一抹好奇。
“這位恩公,不知尊姓大名?我是當今左相之女柳若水,多謝恩公相救之恩,待我稟明家父,定當重重酬謝。”柳若水明眸一轉,輕輕拋出第一個誘餌。
果不期然,男子的目光中瞬間閃過一抹不屑之色,臉上仍然木然毫無表情。
“不必。”男人的聲音越發不耐,冷冷道:“你非我所救,不必謝我,告辭!”說完拔腳就走,再無片刻停留。
柳若水挑了挑眉,她就知道是這樣!
“恩公,且讓若水送送你……哎喲!”她站起身來,作勢欲送,不料卻被腳下的凳子一絆,整個人向前撲跌下去。
黑衣男子飛速回身,身法快如閃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摔倒在地。
“多謝恩公,又救了若水一次。”若水扶着男人的手腕,直起身來,輕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