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七哥有危險?”
老八一下子跳了起來。
“是。”
“我和你一起去。”老八想都不想地道。
“不!你和珊瑚留在這裡。”若水神態堅決。
“爲什麼?”
“因爲,你們有比去救小七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若水深深地看了老八一眼,從懷中取出那個摺疊瓶子,珍而重之的交給老八。
“這是小七臨走之前放在我身邊的,很顯然,他意識到了危險,知道自己這一去恐怕會回不來了,所以才把這枚碧芯寒極丸交給了我,他希望我能平安回到帝都,用解藥救治父皇。”
“七嫂!”老八一臉震驚地叫道。
“我和小七曾經約定,同生共死,生死相隨,如果他死了,我也絕不會獨活。所以,我把解藥交給你,你和珊瑚馬上離開這裡,趕回帝都,把解藥送給父皇。”
若水說完,翻身上了棗紅馬,被老八一下子拉住了繮繩。
“七嫂,我去救七哥,你和珊瑚回帝都送解藥。”
老八毅然決然地道,把手中的瓶子交還給若水。
“老八,你以爲送解藥這一路會很順利嗎?你以爲我和珊瑚兩個人能平安無事回到帝都嗎?我不如你的身手好,如果要救父皇,非你莫屬!”
若水不接瓶子,神情嚴肅無比。
老八從來看到若水都是言笑晏晏,遇到天大的事,她都一派從容面不改色,可是現在他發現,若水握着馬繮的手,在微微顫抖,顯然她的心已經不再平靜。
七哥……定是遭遇了極大的兇險!
“七嫂……”老八的聲音發顫,他的手指緊緊的抓住馬繮,手指的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鬆手!你既然叫我七嫂,就該聽我的吩咐!老八,你可知道,你多耽誤我一分,你七哥就會多一分危險?”若水從來沒有用這樣嚴厲的神情和老八說過話。
老八的手指一根根的鬆了開來,他退後一步,默不作聲地看着若水。
“若水姐姐。”唐珊瑚咬着嘴脣,神色複雜地看着若水,喃喃叫道。
若水只是向她深深凝視了一眼,什麼也沒說,提起馬繮,喝了一聲:“走!”
棗紅馬撒開四蹄,疾往北方馳去。
老八看着滿地的黑衣人屍首,還有望着若水遠去背影發呆的唐珊瑚,猛地一咬牙,對她道:“珊瑚,上車,咱們走!”
“八哥,咱們真的就這麼走了嗎?不管七哥和若水姐姐了?”
唐珊瑚心裡一片悲涼,她想哭,可又哭不出來。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老八粗聲粗氣地道,他長到這麼大,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苦過!
若水,給了他一條他不願意走,卻不得不走的路,他沒有選擇!
父皇和七哥,在他的心中都重要!
他跳上了珠穆朗瑪的馬背,泄憤似的在馬屁股上用力一拍,喝道:“走!”
白馬昂首嘶鳴,然後奮起四蹄,向着北方呼啦啦的奔去。
“往東,往東!你這匹笨馬!不是往北!”老八拼命拉着馬繮,可是白馬的馬頭被他拉着往東,四蹄翻飛,仍是向着北方奔去。
“該死的,七哥不在,你這畜牲也造反了,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老八又氣又急,噼裡啪啦地在馬屁股上重重拍了幾記巴掌,那白馬卻奔得越發的快了。
他只覺得風聲呼呼直響,唐珊瑚迅速被他拋在了身後,空中傳來她的呼喚聲。
“八哥,你等我,你等等我!”
該死!不是我不等你,是這匹該死的畜牲不聽話!
老八喃喃地咒罵着,看着兩旁飛速倒退的樹木,心中突然一動。
這白馬是那神駒塔克拉瑪干的伴侶,也是極有靈性,性情更是溫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反常過。
莫不是它知道了七哥危險,所以追隨着塔克拉瑪干的行蹤而去?
只要騎着它,它一定可以帶自己找到七哥和若水!
老八馬上放鬆了馬繮,讓它自由的馳騁,他心道:七嫂,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聽你的話,是這匹馬,它違背了你的命令,如果你要懲罰,就罰這匹不聽話的畜牲好啦。
且說若水騎着塔克拉瑪干,那棗紅馬像是插上了翅膀般,跑發了性,若水覺得前世坐過的最快的汽車也不如它的速度。
她緊緊地抓住繮繩,整個人伏在馬背上,生怕被顛下馬來,一顆心更是跳得慌亂異常。
這是前所未有的心慌。
小七,不管出了任何事,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你聽到了嗎?
若水咬着嘴脣,只覺得滿口的腥甜,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棗紅馬突然停下了腳步,長嘶一聲,兩隻前蹄騰空而起,若水促不及防,差點被顛下馬背。
她只覺得一陣腥風撲鼻,風聲響動,竟然是兩枚喂毒的飛刀,擦着她的臉頰而過。
顯然是敵人發現了棗紅馬追蹤而來,所以發出飛刀,向馬蹄射去,意圖阻止若水。
幸好塔克拉瑪干警覺,一躍閃過,它避開飛刀,前蹄再次飛起,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一個黑乎乎的人影被棗紅馬踢中了胸口,飛進了一旁的草叢裡,生死不知。
就是這裡!
若水已經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座凸起的山丘,光禿禿的沒有一根樹木,在山丘上,有兩條人影正在翩飛,夜色朦朧,依稀分辨得出,一人穿白,一人穿碧。
小七!
若水一眼就認出來,那穿碧色長衣的人影正是小七!
她眼中的淚水一下子流了出來。
他還活着!
所有的擔心、焦慮、不安、忐忑全都飛了,剩下的只有滿心滿意的歡喜。
只要小七還活着,這天底下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害怕的事情了。
若水拭起眼中喜悅的淚水,雙眸再次變得清亮明澈,她的目光落在山丘腳下,那裡圍着一圈黑衣人,個個都仰着脖子,正在觀戰。
剛纔放飛刀那人發出的慘叫聲驚動了山腳下的黑衣人,紛紛向若水瞧過來。
若水的心中一緊,她身上沒有兵刃,要赤手空拳的對付這一批黑衣人?
她沒有半點把握。
但那羣黑衣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會她,又接着仰起脖子,繼續向山丘上看去,顯然是沒把她一個姑娘家放在眼裡。
在他們的心中,山丘上兩個人精彩的對決纔是不可錯過的一幕。
若水吐出口氣,這些人瞧不起她?那正好。
她驅着棗紅馬走近幾步,便凝目向山丘上的小七和跟他對決的那人瞧去。
在若水的心裡,她對小七有着極爲強大的信心,她從來不曾看到過有人能在武功上勝過小七,就算有人比小七的功夫更高更強,但他不一定有小七的機靈百變,有時候,高手對決,勝負並不一定取決於武力值,而是要看頭腦。
小七的功夫本來就極高,尤其是得了丹增大師增予的九成功力之後,更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若水幾乎不能想到這世上還有人能和小七打個平手。
可是現在,她親眼看到了。
山丘上的那身穿白衣的男子,和小七打了這麼久,不但沒落敗,似乎還稍占上風。
兩條人影都是長袖飄飄,不持兵器,只靠兩雙肉掌相鬥,卻只有衣袂帶風的風聲,而沒有雙方手掌相擊的啪啪聲,顯然這二人都是身法極快,變招迅速,一招不中,馬上換招,絕對不讓對方的手掌擊中自己的身上。
若水馬上斷定,那白衣人功力並不在小七之下,否則小七不會對他的手掌如此忌憚,如果一不小心中了一招,定然非死即傷。
那白衣人對小七也是如此,雙方功力相差不過少許,白衣人經驗豐富,功力深厚,小七招式靈活,機靈多變,雙方各擅勝場,所以鬥了這麼久,誰也沒佔到便宜,也沒吃到虧。
山腳下的一衆黑衣人則是看到眼花繚亂,均覺大開眼界,兩個人每攻出的一招一式,都是他們從來不曾想到的,更是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高招,只覺得隨便學上一招,都是受用無窮。
在這個當口,誰也沒有心思去理會同樣仰頭觀戰的若水。
一個手無縛雞的姑娘,能玩出什麼花樣兒來!
若水看了一會兒,倒放下心來,小七暫時不會出事。
她心中開始忖思着如何打發掉山腳下這羣黑衣人,突然,她耳朵一動,聽到了從身後傳來急驟的馬蹄聲。
“七嫂!找到七哥了嗎?”
老八遠遠的就看到若水輕衫飄飄騎在馬背上的身影,大聲叫道。
他跨下的白馬奔行奇速,幾乎在他話音落地不久,已經奔到了若水的身邊,倏地立定,和棗紅馬並頭而立,兩匹馬親暱的交了交頸。
“在那兒!”若水向山丘上一指。
老八順着若水手指的方向瞧去,只看了一會兒,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墨白!”
他的聲音像是從齒縫中逼了出來,帶着一絲顫音。
“墨白是誰?”
若水一聽老八的語氣,就知道那個白衣人絕非尋常之輩。
老八深深吸了口氣,轉眼看向若水,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悸動。
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墨白,天下第一高手!也是天下第一殺手,傳說中,只要被他盯上的人,從來沒有人能夠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