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七身周的侍衛足有數千人,而他只有孤身一人,如果衆人一涌而上,他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難以保全。
但他此時情緒激動,熱血上涌,明知道現在上前動手乃是下下之策,可是他心情激盪之下,卻是什麼也顧不得了。
“好小子,幾日不見,你居然在老子面前抖起威風來了!你也不想想當初要不是老子手下留情,你這負心的傢伙怎麼會活到今天!”
墨白伸手入懷,已經摸出了鋼絲索,握在手中,冷笑連連。
他心中已經動了殺機。
“墨白,不要,你回來!”
忽然之間,在亂成了一團的人聲中,他聽到了若水的聲音。
他晃了晃腦袋,把那個聲音拋在耳後,現在他什麼也不想聽,一心一意只是想殺了眼前這個人,爲她出氣!
“閣下,你認錯人了,請讓路。”
小七高高地端坐在馬背上,不動聲色,一臉的淡漠,好像真的當墨白是個陌生人。
“好!就算是認錯了人,我也非要殺了你不可!誰讓你長了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讓老子一看到就討厭!”
墨白見他始終不肯承認,怒極反笑。
他再不打話,高高躍起,雙足連環飛出,踢向馬頭。
這一招卻是虛招,實際上他兩手放在身後,暗藏後招。
哪知小七竟不理會他的雙足,更沒有勒馬相避,只是氣定神閒地坐在馬背上,像看小丑一樣地看着墨白。
墨白咬了咬牙,心道你不閃不避更好,老子一腳踢死了你!
他的招式可虛可實,當下硬生生將虛招化爲實招,雙足加了幾分力道,目標不再是馬頭,而是對着小七的胸口踢了過去。
這一下變招又急又快,有如風馳電掣一般。
侍衛們齊聲發出驚呼,搶上相救,卻哪裡來得及。
小七不閃不動,等到墨白的雙足將及胸口的時候,右掌一翻,食中兩指一併,對着墨白足底的涌泉穴點了過去。
這一下要是點得中了,墨白的雙足非變殘廢不可。
墨白識得厲害,大罵一聲:“好奸詐的小子!”他屈起雙腿,使了個千斤墜的功夫,硬生生墜下地來,這才避過了小七的一指。
侍衛們再次采聲如雷。
墨白連出兩記殺招,都沒有佔到小七的半點便宜,心中憤怒之情更是如江水般滾滾而來。
“好,很好,就算我用了易容丹,你認不出我來,但你連你的結髮妻子也不認得了嗎?”
他忽然躍入人羣,一把拉住若水,不顧她的反抗,強行將她帶到小七的馬頭前面。
“你睜大眼睛看看,她是誰!”墨白大叫道。
周圍的人全都睜大了眼睛,一齊看向若水。
等他們看到若水是個貌不驚人的中年婦人,還挺着一個大肚子的時候,全都發出了鬨笑聲。
“什麼刺客,弄了半天是個傻子!”
“就是,簡直是傻到家了,這個村婦怎麼會是咱們皇夫大人的結髮妻子!那人真是胡說八道,這婦人也是個傻的!”
“準是想攀高枝想瘋了,在夢裡想嫁給咱們皇夫大人吧?”
衆人嘻嘻哈哈,沒有一個人相信墨白所說的話。
若水站在原地,周圍的笑聲和諷刺她好像一個字也沒聽見。
她的臉塗了易容丹掩住了本來的麗色,但是兩隻黑如點漆般眸子依然晶光閃爍,像是水銀般流動。
她定定地看着小七,眼睛一瞬不瞬。
此時記得近了,她看得更清楚了。
小七也向她看了一眼,卻只有一眼,眼睛裡沒有半點認識若水的表情,很快就轉開了目光,淡淡地道:“我不識得她,也不識得你,你們要再在這裡搗亂,誤了我成親的吉時,我就要對你們不客氣了。”
墨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相信若水就算是易容改扮了,小七仍然能一眼就把她認出來。
可是他居然還是不認!
明明看到自己的妻子挺着大肚子站在自己面前,卻忍心不認的男人,他還算是個人嗎?
他簡直連畜生也不如!
“哇呀呀呀!氣死我了!君小七,老子和你拼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他再次衝向小七。
“小白,你的確認錯了人,他不是小七,我不認識他。”若水的聲音忽然在他身後響了起來。
墨白的腳步一頓,他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他的耳朵壞掉了,怎麼聽出來的話全是不可能的呢!
“你說什麼?你不認得他?你剛纔還口口聲聲說他是小七,這會兒居然說你認錯了人?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
墨折回過身來,直直地瞪着若水。
“你沒聽錯,我也沒說錯,我剛纔眼睛花了,看錯了,他不是小七。”
若水清清楚楚的說道。
“你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小白,咱們走吧,別在這兒搗亂了,咱們已經耽誤了人家太多的時間,再耽擱下去,就要錯過人家拜堂成親的吉時了。”
若水再也沒有看向小七一眼,轉身就走,卻被持刀的侍衛們團團圍住。
“他們認錯了人,放他們離開。”小七擺了擺手,侍衛們略一猶豫,向兩旁退開,給若水讓出一條通道。
“不許走!”
墨白一個箭步上前,攔在若水面前,指着小七道:“你看清楚,他是誰?他是小七,是你的小七啊!你看看,他的眉毛眼睛,鼻子耳朵,哪一個不是小七?要是說容貌相像,天下間也沒有像成他這樣的!就算真的有,總不會他也有像小七那樣的功夫吧?”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自然是有的,他和小七容貌相像也不足爲奇。你還是別搗亂了,咱們走吧。”
若水並沒有看向小七,好像她真的不認識他一樣。
“搗亂?我爲你出氣,你居然說我在搗亂?你還真是不識好歹!”
墨白氣極了,他現在憤怒的只想要殺人,目光一掃,落在小七臉上,惡狠狠地道:“老子不管你是不是君小七,老子就是要揍你!”
他一看到對方端坐在馬背上高高在上的樣子就有氣。
“好小子,你要做那女皇陛下的皇夫,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嗎?老子告訴你,你就是老子的手下敗將,永遠也打不過老子!”
他雙掌一錯,伸手就去拉小七的腳腕,存心要將他拉下馬來,在衆人面前狠狠出一個醜。
不管若水說他是不是小七,在墨白心裡已經認定了他就是小七。
就算他真的不是小七,就憑他長了張和小七一模一樣的臉,他也欠揍!
墨白這下發難,又狠又快,幾乎是迅雷不疾掩耳之勢,讓若水連出聲阻止也來不及。
他的右掌距離小七的足踝不到寸許,小七不閃不避,墨白心中卻油然而生警覺,只感到周圍空氣流動異常,有四股無聲無息的氣流分別從他的前後左右四處同時襲來,每一道氣流都帶着一股森森寒意。
這一下變起突然,墨白猝不及防,全身猛然起了一層冷汗!
“這四人好厲害的身手!居然隱藏在周圍毫不露半點端倪,老子這下可要倒大黴!”
墨白心中叫了一聲,已經來不及向小七發難,身形驟然拔高,平地而起,那四道氣流毫不放鬆追蹤而至,一直向半空中的他襲去。
他身在空中,無從閃躲,只得再使個千斤墜,從空中像個沉重的秤砣一樣急速下落,咚的一聲,後背着地,重重地砸在地上,只砸得堅硬得青石板裂成了數塊。
他還沒來得及從地上起身,猛覺得胸前一涼,似乎被一大塊寒冰壓住,陰寒之氣直透入五臟六腑之中。
墨白一驚,知道已經中了敵人的暗算。
危急之中他來不及細想,抓起被震碎的青石塊兒,用暗器的手法分從四面八方打了出去。
每一顆小石塊兒都挾着虎虎風聲,力道強勢。
周圍的人聽到風聲就知道厲害,紛紛散開。
墨白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騰身而起,衝過去抓住若水的手腕,叫道:“快跟我走。”
他正準備竄入人羣,忽覺得身後寒意侵體,宛如瞬間到了冰窖,忍不住機靈靈地打了個寒顫。
他知道剛纔那一下已經受了內傷,當下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將到了喉嚨口的一口鮮血嚥了回去,反手一掌,劈散了寒風。
“想跑?有這麼容易?”
在他身後響起了一個怪腔怪調的聲音,墨白百忙中回頭一看,只見四個身着怪異打扮的中年漢子攔在小七的馬前,正作勢對着他撲擊過來。
他知道自己胸口這一記寒冰掌就是四人中的一人所打,這是他藝成以來第一次受傷,對他而言不啻於奇恥大辱。
只是他也知道,這四個怪模怪樣的人功夫着實了得,雖然說單打獨鬥沒有一個及得上自己,但是他們四人聯手,自己就萬萬不是敵手,更何況對方還有一個和自己勢均力敵的小七在旁邊虎視眈眈。
要是再耽擱下去,自己不但討不了好,說不定還會把這條性命送在這裡。
他自然是不怕死,卻不能因爲自己的一時衝動,讓若水也陷身於危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