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武將和攝政王最熟,很明白眼前的這個女子,不是小心眼的人,也不會因爲誰說錯了什麼話而怪罪下來,反而他們如果有好的點子,她便會誇讚,如果是她自己錯了,她也很大方地認錯,因此,很多武將都願意勇敢地表達自己的觀點。
“脣亡齒寒的道理,我想大家都懂。”微微點頭,雲舒將手中的摺子放下,轉頭看着那羣蠢蠢欲動的大將,緩緩道:“之前一直不讓大家行動的原因,不過是因爲兩虎相爭,必有一敗,而我們,正要等那兩隻老虎都筋疲力盡時候,去分一杯羹。”
雲舒其實一直是知道草原的狀況的,因爲,即便她很久沒有回北牧了,但卻一直和蕭太后保持着聯繫,而坐山觀虎鬥的觀點,便是她之前一直勸說蕭太后的觀點。
她和她的目標,都不止是小小的北牧,而是整個草原。
或者說,即便蕭太后想要安居一隅,她雲舒以前會同意,但現在,她不會同意。
“攝政王,咱們草原人沒有懦夫,只要您一句話,我便操刀上戰場殺敵。”那羣大軍紛紛對着雲舒如此表示。
從雲舒剛剛來時候對她的鄙視,到後面由衷的敬佩,攝政王的地位在北牧,不會低過北牧王。
“好。”瞧着這羣豪氣雲天的大將們,雲舒會心一笑。
她最欣賞的,便是這樣直來直往的性子,雖然這樣的性子,在官場上很容易犧牲在權謀之下。
她很欣賞,也很嚮往,不過是因爲,她喜歡那種快意人生,自由自在的生活罷了。
只可惜,這輩子,她愛上的人,是英雄,是一國之君,而她,也願意爲了他,去算計去放棄自由,如此而已。
“拿下拓拔的都城,要多久?”雲舒將手中的耶律槐抱起來,直接站起身,空着的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小棍子,指了指身後地圖,拓拔都城的位置,淡淡地問道。
不需要客套,不需要商議,直接制定了方案。
圍魏救趙的套路,她不是不懂。
匈奴告急,而拓拔族和匈奴的
勢力相當,此刻城中定然沒有太多的兵力,直接攻打都城是最好的選擇。
聞言,蕭太后的雙眼微微一亮,坐直了身子看着那個抱着自己兒子的女子,神情凝重。
草原兩大勢力相互爭鬥,北牧以獨善其身的態度站在一旁,這樣的決議對於北牧並沒有實際上的損失,但如今一旦開戰,意味着北牧將攙和其中,想要全身而退,很難。
“半年時間。”大將微微低頭,思索了一陣後,回答道。
“太慢了。”回頭,雲舒微微搖頭。
頓時,那大將瞪大了眼睛,眸子裡滿是不可置信。
半年時間,已經是北牧傾盡全力以後最快的速度了。拓拔族也不傻,和北牧是死敵,自然會留一手,況且拓拔族所在的地方,有一處天險,易守難攻,說實話,即便他們拼盡全力,想要在半年的時間裡拿下拓拔族的都城,已經是難上加難了。
可是,他們的攝政王竟然還嫌棄太慢了?
“攝政王,……”大將剛想要開口說什麼,便被雲舒打斷。
“三個月。”
“三個月的時間太少了,恐怕……”大將面露難色,甚至連坐在高位之上的蕭太后,也露出了猶豫的神情。
“我親自去。”雲舒淡淡開口,轉身,對着高位之上的蕭太后抱拳。
她親自去?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下,片刻之後,瞬間露出崇拜和狂喜之情。
攝政王親自去!意味着,他們必勝啊!
從她第一次誇下海口開始,雲舒從來沒有任何一次沒有達成她說的話。
只有唐古源,目光裡帶着滿滿的疼惜。
他知道,雲舒之所以要把戰局縮短到三個月,不過是因爲,她想要快一點有獨霸一方的力量,她想要快一點給司馬聖翼報仇,她想要快一點和他在一起,如此而已。
手掌微微成拳,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十分清晰,可唐古源卻知道,他心裡不知爲何,多了幾分酸味。
還是吃醋啊。
那個人,即便死了,也對她有着這麼深刻的影響,而他,卻無能爲力。
而朝堂之上,只在瞬間,所有的大將都自發地跟在雲舒的身後,向蕭太后請命。
瞧着朝堂之上罕見的氣勢高漲,蕭太后原本不安的心不知爲何,忽然間安定了下來。
“既然如此,哀家便準了。”揮手,蕭太后同意了雲舒的請求,即便,她心裡還有着擔憂,但她是雲舒啊,她從來沒有失敗過。
晚間,微涼。
營帳之內,雲舒拿着抹布仔細地擦拭着鎧甲。明日出徵,纔來便要離開,不是她雲舒不想要休息,只是,她害怕閒暇時光下,孤單和痛苦會將她吞沒。
唐古源並沒有阻攔她,如他承諾的一般,只是,給她送來了她常用的鎧甲,以及一句他會
她已經許久不穿鎧甲,手掌觸摸下,鎧甲已然有些陌生的感覺。
她第一次穿鎧甲的時候,似乎也是因爲他,因爲天華國被困,因爲他重傷生死不知。
其實她不喜歡殺人,也不喜歡戰場,不喜歡爭權,可是,既然造化弄人,那她便要和這命運爭一爭。
“舒兒。”營帳的簾子被人掀開,一席素衣的蕭太后緩步走了進來,輕聲道。
“太后。”瞧着來人,雲舒立刻將鎧甲放在桌上,抱拳行禮。
“你我姐妹,不必這麼生分。”蕭太后快步走了進來,將雲舒扶起來,道:“好久不見你,今兒特地過來瞧瞧你。”
“嗯。”微微點頭,雲舒也並沒有多話,轉頭繼續擦拭着桌上的鎧甲。
天氣轉涼,鎧甲拿在手上已經有了冰冷的感覺,微微有些刺骨。
蕭太后緩步走近,拿着桌旁另外一條抹布,自然而然地擦拭着桌上已然帶了灰塵的鎧甲。
“是,真的嗎?”她的語氣裡,帶着滿滿的試探。
聞言,雲舒擦拭着鎧甲的雙手微微一愣,片刻,一股哀傷的氣息不由自主地蔓延開來,帶着幾乎接近死亡的絕望,將整個房間都包圍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