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做夢也沒有想到,在這方天地,他所見到的,居然是刑天氏和蚩尤氏這兩位大能,難道真如自己所想,這兩位有某種不爲外人道的關係。
不過,在這兩座巨山般的身影遲遲不肯言語,彷彿泥塑木胎般,道士看了許久,這纔有功夫去打量四周的情況,只覺的周圍灰濛濛的,也不見天,也不着地,彷彿上一量劫,天地未開劈前的景象。
只不過在這混沌四周,時不時的閃過五光十色,這才反應出來,此處只是一方小天地,而非包容萬物之世界。
終於,蚩尤氏開了口,聲若磨砂,“西佬(西王母)也離開了,差不多是要做打算了,我的意思是——最壞的打算。”
“我不明白,神農與軒轅,不是已經被你連敗了九次,爲何會這麼想。”
“新的人族已經在孕育,你應該明白這代表着什麼,這場大劫之後,我們上古族裔,都將不存於世,新開闢的世界,不會允許我們的存在。”
“你想讓我做什麼?”刑天的話語中,終於透出了一分情緒。
“若是我敗了,有一件事,我希望——”
“我做不到,”刑天轉過頭去,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你知道,我做不到的。”
道士渾身一顫,他似乎馬上就要知道,上古時期,一件極其重要的大事,或許是逐鹿之戰的真相,或者是,上古大劫的真相!
而蚩尤氏似有發覺,忽然轉過頭去,看向了道士,眼中閃過驚訝、欣喜、懷疑、猶豫,種種情緒,不一而足,剛要張口,忽然間一陣天旋地轉,居然又回到了聖殿之中,原來不知何時,自己的背後,已經突然了一人,手上握着的,是一口熟悉的……
雙眼猛睜,幾乎不假思索的,黎步開啓,身影瞬間消失在虛空中,然後出現在十丈之外,而剛剛所在地面,忽然憑空消失了一塊。
“刑地、裂天!”
蒙雙氏同樣雙眼睜大,閃過了一絲不可思議的神色,兩隻腦袋同時向外一掙,竟是在攻擊到達之前,龐大身軀一分爲二,險而又險的避開了這一招。
“刑天氏和蚩尤氏的本事,你到底是從哪裡學會的?”蒙雙氏的左腦袋開了口,眼中閃過一絲藍光,似是想要一探究竟,但眼光掃過之處,卻是一片虛無。
對方如今的道行,較之在長安城外的時候,居然又有精進,尤其是相對薄弱的根基,在先天元靈成長百倍之後,已經不再是弱點了。
正因如此,道士才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氣息,自己絕對不是第一次見到對方,記憶立轉,在贛江,在長安,似乎都有對方的氣息,而沒想到在這裡,還會再見到對方。
“你是夜的成員,而且這標誌性的兩個腦袋——蒙雙氏!”道士低喝一聲,做爲能跟顓頊聖皇大戰三天三夜的存在,不曾見面,已聞其名。
“看來你不僅具有了我族的血脈,還將這兩種戰技學通,已經有資格成爲我們的一員了,”蒙雙氏緩緩道。
“你們?”李道士冷笑數聲,道:“這就是你們夜組織拉人的方式,還真是別具一格,別出心彩啊。”
“若非你在長安城中,險些壞了我們的大事,我們也不會置你於死地,”蒙雙氏不以爲意,緩緩的道:“但是現在不一樣,一旦我們成功,這天就不再是天,到了那時,你我所得,較之現在,怕是還要大上萬倍不止。”
“你們想要做什麼?”道士心中一動,他想到了剛剛蚩尤氏所說的話,加上這夜組織,又跟上古生靈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難不成,蚩尤氏要做的事,就應在了他們的身上。
“我說過,天不再是天,這種事情,不會等多久了,”蒙雙氏回道,目光灼灼的看着道士,他從對方身上,看到了某種可能性。
“不好意思,我拒絕,”誰知道士冷笑道:“康莊大道我不走,非得跟你們去闖一條死路,至少,蚩尤氏所說的事,絕不會應你們這些蠢貨的手上。”
天不再是天,這話說的倒是大氣,但要是這麼做,必須要將如今整個三界顛覆才行,這種恐怖行爲,你覺的三位大老爺,包括如來小胖,他們會答應嗎,而他們要是不答應,又有誰能夠做到!
“叛徒,”蒙雙氏的另一隻腦袋,忽然冷冰冰的道,而在同一時間,對方的葫蘆口,又對準了自己。
雖然道士不大明白,爲什麼玄牝葫會有兩個,但他明白的是,自己一旦被吸進去,那滾滾的玄牝之氣必然能把自己這先天元靈磨成粉碎,心念一動,刑天裂地之法便欲再度斬出,而這一次,他的目標,卻是對方手上的玄牝葫!
蒙雙氏的兩個腦袋互視一眼,同時張口一吐,水火相濟,龍虎同源,化作了一道光圈,看似不起眼,卻是在一個瞬間,定住了道士,而當道士想要挪轉虛空之時,卻是驚訝的發現,虛空彷彿僵住了般,自己的身形,居然半天都動彈不得。
‘不可能!爲什麼自己的法力、道行、甚至是上古戰技,全都施展不開了,對方到底用的是什麼手段,這不可能!!’
道士現在的感覺,就是除了思維之外,一切的一切,都被僵住,這種超越一切的力量,只有一種,那就是身具大道殘片的上古生靈,只有這種近乎於天道的力量,才能在不顯山不顯水中,僵住一切。
可問題是,所有的大道碎片,不都應該是被三位大老爺所收攏,化作十二萬九千六百條天條天律,用來守護這三界了嗎?什麼時候遺漏了這麼一塊!
生死關頭,道士無暇細想,他甚至都能感受到,那黑葫口中傳來的黑洞漩渦,心思電轉,瞬間進入冷月冰殺之境,反天戈微光一閃,嘴巴微張,剎那間,至熱紅光噴灑而出。
而蒙雙氏也在同一時間,感受到了一種生死危機,二話不說,身影同時一轉,躲開了那道紅光。
“烘爐!”
做爲從上古時期就存在的老怪物,蒙雙氏自然知道這烘爐的存在,但是他同樣也沒想過,會有人能夠熟練的運使這等天地法光,畢竟,這可是烘烤世界一量劫的存在啊!
不過自家情況自家知,道士自然明白,自己好不容易通過刑天裂地之術,斬開一道縫隙,再借助尚在人間的上古人軀,招來一絲烘爐火,此法可一而不可再,尤其對方擁有黑色玄牝葫和大道神通,先就已立於不敗之地。
於是乎,乘着對方震撼的時間,早已飛於刑天顱旁,展出西王母所賜的那面寶鏡,瞬間白光大作,眼看着就要離開此地。
而就在同時,一道赤條條的黑影直撲而上,本來白光或可抗拒,但是卻不知爲何,道士將之容納其中,在同一剎那,消失不見。
“哼!”蒙雙氏的情緒波動,在瞬間,導致他失去最近一次滅殺對方的機會,只得惱怒的罵了幾句,然後目光一轉,忽然面色大變,他居然感受到,赤尻馬猴的氣息,居然在同一時間,消失不見。
又不知過了多久,道士重又睜開了眼,灼熱之感再度瀰漫全身,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焦黑,座下的萬年溫玉,也已消融了一小半,表面更是像結晶一般,這是溫度過高導致的晶中結玉。
“終於還是回來了,”道士喃喃自語,他在最後的關頭,躲開了那蒙雙氏的攻擊,重新回到了人間。
不過隨即他就看向了南方,那漫天的佛光與佛咒,着實讓人想不在意都不行了,南方的和尚下手這麼快麼。
“既然在門口,那就進來吧。”
話音剛落,從郭老大開始,葫蘆娃們一個個乖乖的走了進來,一二三四五六,咦,怎麼感覺少了一個?
不等道士發問,郭老大就把最近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乾淨,從佛門到郭小七,一字不少,說完之後,葫蘆娃們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縮脖彎腰,裝作是鴕鳥狀,就等着師父火光大亮,爲什麼自家徒兒又坑爲師!
結果等了半天,卻見前方半點聲音都無,一個個小心翼翼的擡起了頭,卻發現師父滿臉淡定,也不知是被坑的習慣了,還是剛剛神遊物外,沒有聽清晰。
“師父,小七他,該是個怎麼處理法?”
“處理,爲什麼要處理,小七他又沒犯錯,再說了,世間佛法萬千,誰知道他煉成的,到底是不是南方的那一種。”
“所以說,師父,你不生氣了?”郭小二小心翼翼的問。
“生氣,我爲什麼要生氣,爲師脾氣好着呢,”李道士淡淡的道。
葫蘆娃面面相覷,究竟發生了什麼,讓師父變的這麼——不正常?
“好了,無事的話,便先下去吧,爲師要先調養一二,不出意外的話,再過上些時日,爲師應該要閉關一段時間,短則一年半載,長則三五十年,這都有可能,所以說,你們得先做好準備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