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雅道:“由此一來,皇后手邊的冊子便可以完全銷燬了。她現在安下心來,必定是按捺不住想要了解真相的想法的。既然已經拿到了治療方案和先關的器械,直接給皇后手術,取出芯片,纔是當務之急。”
必定所有事情只要皇后知道,經過大腦,藍勳那邊就會知道。索性瞞着皇后進行,以華圖的醫術和配藥的本領,一顆小藥丸,就可以讓皇后昏睡過去。
“不急,等皇后誕下腹中孩子之後,再做手術不遲。”赤焰謹慎道。
赤雅發表自己的見解:“我看不然。現在距離皇后臨盆還需要一些時日這段時間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皇后是最愛孩子之人,孩子在腹中,她更會全力以赴,來保全自己的性命,這種精神力量也是很強大的。一旦誕下孩子,以來皇后身體虛弱,不能馬上手術,二來她卸下了內心的包袱,只怕在危及時刻會放棄自己。”
赤焰眉頭微皺,陷入了沉思,赤雅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其實,還有第三種原因,赤雅沒有說出口,那就是她看到皇兄脖頸和手背上的傷痕,甚是心疼,即便不問,也知道是皇后糊塗中所爲,皇兄即便不說,她也看得到猜得出來的。
這樣的日子,可謂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承受危險的不僅是身爲帝王的赤焰,還有丹國的百姓。
“皇兄……”
“好,朕知道了。今天的事情,務必保密,不要讓皇后知道。”
赤雅面上略露喜色,“好,我知道的。希望皇兄早下決心,這樣皇后也能少承受一些痛苦。”
天牢中。
慕柔隔着窗子,看着天空中飄落的雪花。
那一方小小的蒼白的天空,對她來說卻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她想不明白,是誰出賣了自己,導致功虧一簣。她心如寒冰,寧肯魚死網破,即便是死,也絕不放過林紓。
這顆恨的種子,從她在太子府第一次見到她時,就已經種下,或者是更早,在林紓被赤雅公主接回丹國,安置在太子府之時,就已經恨意深埋。
明明是她和赤焰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無論出身還是長相,智慧還是手段,她都不屬於那個女人,而赤焰偏偏喜歡的是林紓,卻不是自己!
甚至將她嫁到朱國,嫁給朱䴉——那個好色成性豬狗不如的禽獸!
怨恨在她的胸腔裡滋長,讓她痛不欲生,只要能夠除掉林紓,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爲了不讓自己被朱䴉踐踏後,懷上孽種,她讓人對石門穴進行鍼灸之術,從而破壞生育能力。
那段時間,她簡直生不如死。
當丹國的軍隊進駐到朱國,朱䴉被俘之時,她親手把長劍刺入朱䴉的胸腔,一劍又一劍,將他戳得千瘡百孔。
正是如此冷絕的方式,讓她獲取了一線的生機。
她被接回丹國,以平叛有功爲名,榮享富貴。
她不會忘了當日的屈辱,以及那不堪回首的時光,她要報仇,她要親手殺死林紓,才能解心頭之恨。
如果不是她的出現,毫無疑問,自己就是丹國的皇后。
後來得知林紓被劫走成爲景國的皇后,她以爲自己還有希望,然後赤焰對她始終是淡漠的,他心裡還是放不下那個女人。
再後來,林紓離開景國,成爲薛國的皇后,羌國的皇后……她內心一次次地燃起希望之火,又一次次被無情地撲滅。即便她嫁過那麼多男人,自己都不比上。她怎麼肯認輸?認命?
恨越來越深,已經吞噬了慕柔的理智和靈魂,她將所有的不幸都歸結到林紓的身上,因此對她恨之入骨。
牢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拉回了她的飄飛的思緒。
她回過頭,愕然發現赤焰出現在牢門外,高大英俊,一身不可觸及的王者之氣。
她可以爲他生爲他死,而他的心裡卻偏偏沒有她半分的位置。
這便是這世界最大的悲哀,他高高在上,她低入塵埃。
“你想好了嗎?供認罪狀,朕還可以給你一條生路。”他的聲音冷清如水,但她聽在耳中卻如同迷藥。
即便他不開口,她也知道他爲誰而來。
然而這一次她沒有激烈的拒絕,而是微笑地看着這個她愛到骨子裡的男人。縱然他對自己這般的冷酷無情,她卻根本都恨不起來,這就是她的命,她愛他,甚過自己的生命。
“好啊!我可以放過她,給她一條活路,但我也有一個要求。”
慕柔此時的反應和態度,與先前截然不同,他冷色道:“你說吧!”
“打開牢門,把我從這裡抱出來,像對待皇后那樣,溫柔體貼。我不需要很多,只要一天,一天就足夠了。”她用迷,藥一般的眼神看着他,這將是她最後的機會。爲了這一天,她將自己做成了活的蠱,只要他沾了她的身體,就再也離不開她了。
她願意用身體用鮮血來供養蠱毒,只要能夠一生一世和他纏繞在一起。即便承受萬蠱噬心的痛苦,死後變成一架黑色的骷髏,也不會有半分後悔。
慕柔突然提出的要求,完全出乎赤焰的意料,到了這個時候,她竟然還不死心。他厭惡她還來不及,怎麼肯能和她親近,付出溫柔?
面對他皺起的眉頭,她仍是笑顏如花,聲音也分外的柔情,“只是一天,就怎麼簡單,這很公平。我愛你了怎麼久,這點要求並不過分吧!除非你已經打算放棄皇后了。過了這一天,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兵符,謀逆人員的名單,還有皇后的清白,丹國的安定。”
說這話,她走到牢門前,用勾魂攝魄的目光看着這個千年寒冰一般的男人。心裡的恨再一次加重,爲什麼他對她始終如此冷酷,卻把所有的溫柔給了那個殘花敗柳一般的皇后。
慕柔這麼做,除了接近赤焰,還有另一個更爲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今天此刻所發生的事情,都會傳遞到皇后的頭腦中,一如親見。
她早已經將靈魂出賣給了藍勳,在她的大腦中是另一枚芯片,她的所言所行,藍勳瞭如指掌。
在她入獄後,藍勳給她發出指令,命她穩住情緒,以大局爲重,並許諾成全她和赤焰。
這便是她能夠保持冷靜,來談條件的原因。
“只是一天,就做不到嗎?哪怕就一次,就在這裡。”她輕舔嘴角,目光妖嬈。
她並不知,此時在赤焰的心裡已經對她厭惡至極。也許她如此撩人的姿態,會讓別的男人動心和失控,但她忘了,她面對的是赤焰,這個內心只有皇后的男人。
他愛皇后的寬容善良,對她醜陋的靈魂和卑鄙的手段,只有反感。此時,見她如此輕浮的姿態,就更加的厭惡。
在同一時刻,身在後宮的林紓,突然腦海中浮現出這驚人的一幕,大是震驚。
她不敢相信,赤焰會同意慕柔如此無理的要求,更不敢相信他們會在那冰冷骯髒的天牢中纏綿在一起。
萬箭攢心的感覺不過如此!
陪伴在皇后身邊的古月和雲蝶衣,見皇后臉色突變,便關切地詢問,是否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宣御醫?
林紓無力地擺手,“我就是突然有些睏乏,你們先下去吧!”
既然皇后話已至此,她們也不能再勉強,便只能退了下去。
離開皇后的寢殿,正遇見前來的赤雅公主,雲蝶衣心知公主並不信任她和古月,但爲了皇后的安慰,還是要求助與公主的。
“公主殿下,萬安!”雲蝶衣施禮後,道明瞭皇后的狀況,“剛纔皇后突然面色蒼白,氣色甚是不好,又不讓宣御醫,公主快去瞧瞧吧!”
赤雅面色有疑惑,但見雲蝶衣神色認真,帶着關切和憂慮,這才點頭道:“好。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赤雅來到皇后的寢宮,見皇后痛苦地側伏在鳳榻上,旁邊也不見其他宮人,應當是被支開了,頓時大驚,上前握過皇后劇烈顫抖的肩頭,“林紓,你怎麼了?”
林紓緊咬着脣,感覺徹骨地寒冷,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不是腹部疼痛得厲害,我讓人去請華圖過來吧!”
“不……”林紓拉過赤雅的手。
赤雅這才發覺皇后的手如此的冰冷,“你究竟是怎麼了?”
林紓再是忍不住撲到她懷裡,“你抱着我,我很冷,很怕。”
赤雅不知緣故,但見皇后渾身顫抖,似乎真的怕得厲害,也只得將她抱在懷裡,輕拍着後背安撫:“我在呢,別怕了。是不是想皇兄了?真是孩子氣,他不過是離開了幾個時辰,你就這般了,都是幾個孩子的娘了,還這般黏人,也不怕人笑話?”
聽赤雅談起赤焰,林紓心裡更痛了幾分,但她腦海中浮現的畫面,卻如何說的出口?
她不能說,也不敢問。因爲她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赤焰都是爲了她,爲了丹國,她不能這麼自私,不能感情用事。
整整一天,林紓被折磨得身心疲憊,自我催眠也沒有任何用處。
她明白是怎麼回事,這一定是藍勳的陰謀,他一定是故意的!
藍勳認爲自己背叛了他,因此纔要如此的折磨自己。